平西王造反,原本是宣王筹谋,且宣王还联合了几个封地的藩王,所以宣王总觉得比穆王徐佑多了几分优势。
如此嚣张气焰,自然碍了徐佑的眼,所以在擒贼上徐佑还是兵行险招,抢先夺了宣王的风头,这样一来,两王在皇位上就存了排位之争,一个皇叔,一个皇侄,在皇位上互不相让。
登基前的针锋相对,最重要的就是皇帝藏在光明正大匾后面的遗诏,遗诏一颁,输了的便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而光明正大匾后的遗诏,正好握在平原公主手里,这也是先帝唯一筹谋下的,保住她命的东西。只要她拿着遗诏出来,无论说的是谁,谁都会龙袍加身,成为名正言顺的新帝。
沈曲殿,安远将军和朝议大夫起了争执,剩下的官员也是一脸沉重的望着那空悬的龙椅。
“如今朝局动荡,要老夫说就该选穆王这般文武兼备,筹谋万里的人才!这样,我们西魏先帝才能在九泉之下瞑目。”安远将军强打起精神说道。
朝议大夫沉默了片刻,却认真道:“为君王要行儒道才是,若是请来一个暴君,怕是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老夫觉得宣王为人憨直,是中兴之君!”
正争执不休时,只见平原公主一身凤袍款款而入。
安远将军和朝议大夫对视一眼,直接走过来,将平原公主挡在了门外,“公主金安,只是沈曲殿是大臣商议朝事之地,请公主速速离开,莫要忘记先帝说的后宫不可干政!”
平原公主敛起眉眼,淡淡道:“本宫也不想多说,只是希望各位大人能拿出个主意,速速安稳我西魏社稷,免得父王在天之灵,不住给本宫托梦为女帝!”
不得不说,平原公主这番话搅得这些朝臣更是鸡犬不宁,原本就是一潭浑水,如今再掺进一个女帝,到时候就乱象横生的更难收拾了。
“托梦之说,未免怪力乱神,还请公主慎言。”朝议大夫明显有些着急了,也顾不得旁的,直接气红了脸站出来。
“倒是不蠢,知道怪力乱神,知道我西魏的江山不能旁落在不正确的人手中。”平原公主淡笑嘲讽了一句,随后差大太监孔金江搬出了先帝遗诏,“父皇遗诏,不尊者罪同欺君,杀无赦!”
先帝遗诏最是朝臣敬畏的,若是不尊遗诏,将来后世子孙便无视祖宗家法,满朝文武群臣更是会乱政于朝,所以那些心中有盘算的朝臣,见到平原公主搬出遗诏,心口立刻燃起熊熊怒火,质问平原公主道:“先是怪力乱神,如今又矫诏,公主可是妄想做女帝不成!?”
众大臣争执不休,一张张刻薄的嘴里也像是吐着信子的烈舌,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跟前这个女子。
倒是不远处站着的宣王徐璞,脸色暗沉的盯着那张龙椅,眼底也隐含着浓浓的怒火。
朝臣面露疑色,再加上猜测不透平原的意思,所以扯着后腿的往角落里退,似有不接旨之意。
平原公主指着安远将军,“父皇遗诏,传位表哥穆王!将军先前是父皇的太傅,请看遗诏。”
安远将军皱眉接过遗诏,只见正黄色的绢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四字:平原公主!这四个字却是一笔一划,明显是先帝的风格。
安远将军看了看平原公主,又垂首看了看遗诏上的四字,一瞬间明白了平原的意思,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紧抓着圣旨立在大殿正中,“民生多艰,先帝对江山覆败,百姓被蛮夷□□之事深深自责,故立皇侄穆王,前抚远将军徐佑为帝!”
安远将军效仿前朝大将,直接将龙袍递到了穆王徐佑的跟前,余下的几个掌权的将军纷纷跪在徐佑脚下,请求徐佑登基为帝。
宣王徐璞疾步走到安远将军的跟前,心中滋味难辨,只是一双手却狠狠的朝着遗诏伸去,平原公主不动声色的直接拦截了圣旨,一脸冷静的走上高台,“苍天为证,父皇在上,穆王继位登基!”
宣王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等事情发生的,可是平原公主手上那圣旨背面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八个大字:平原亲启,谨遵凤诏!不用多说,先帝的笔迹足以一针见血的让众臣工信服。
众朝臣跪在平原脚下,“臣谨遵圣旨!”
平原公主缓步走下高台,一脸沉静的将龙袍披在徐佑肩上,黄袍加身,兵权在握,穆王徐佑名正言顺的坐在了那把金灿灿的龙椅上。
平原公主眯着眼睛,看着那身刺眼的龙袍,表哥徐佑登基,改国号为东魏,年号黄龙。西魏的时代终究还是过去了,她不再是平原公主,而是辅国大长公主徐明月。
前朝叩拜先祖,登基为帝,辅国大长公主徐明月却立在未央宫前,看着宫人搬着自己的物品,她再也不可能住未央宫了,要搬去西苑的霜凝宫。
那是她年幼时住过的宫殿,种了满满一园子红梅。
这个时节,也合盖要开了,白雪红梅,青松翠竹,都是她曾喜欢过的。
***
京郊穆王府,几个侧妃围坐在一起掷花签,一个个欢声笑语的罚酒,倒是红烛掩映处的万侧妃,挑着一双青黛染的纤眉,抬起小银剪“啪”的一声,剪断了一大截灯花。
旁的侧妃走过来,抬手戳了她眉心一记,“大好的日子,你倒是败兴弄起这等子无用东西来了。”
万侧妃冷冷一笑,俊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凶残,“好一个怪力乱神,当真是因果报应啊!国破家亡的公主,算的了什么!”
这万侧妃是先前大鸿胪万富荣的嫡长女,当年万大鸿胪因为掺足后宫华妃争宠,暗中陷害年幼太子,事发后被全族流放,万杏茵因是穆王侧妃侥幸免罪,可是在这深宅府邸,因着这件事儿却是备受欺压。如今他夫君成了君王,她终于也能好好的将那些蛇蝎手段系数用在那辅国大长公主身上。
那侧妃看了看万侧妃,又看看东风里那株打着寒颤的枯叶,一张玫瑰般娇艳的脸,染了凶残和倨傲,总是让人厌恶的,再者,普天之下有几个女人能用上“辅国”二字,再者,夫君穆王生性凉薄,万侧妃这般举动怕是没有多少胜算。
一片枯叶落地,满园的红梅冒出了花骨朵,突然一个黑影从梅林中罩了过来。
“请自重!”徐明月放下手里的象牙梳,透过铜镜看着身后那个男人。
那男人低哑着嗓子,笔挺的鼻尖嗅着徐明月的一缕发,“本王的字典里从未有自重二字,明月你是知道的。”
蓉妞端着热茶进门,一眼便看到了五官分明,嘴唇紧抿的宣王正挑着自家公主的一缕发迷离的嗅着。
徐明月微微转身,与蓉妞对视一眼,柔声道:“你先下去,本宫与他有话要谈。”
蓉妞忙稳住茶盘,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外。
“皇叔何必讨没趣?”徐明月挑起银剪将他碰过的那缕发猛地剪断,弯弯的淡眉挂着一股子嫌恶,一张红盈盈的唇也因为生气挂上了一抹别致的红。
宣王徐璞眯着小眼睛,“自然是讨没趣,若真有趣,你会矫诏?!”
“矫诏不矫诏的已经没意义,如今他已经为帝两月,大局已定,反抗便形同谋反。”徐明月弯着唇淡淡一笑。
徐璞阴沉着脸,小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本王便是谋反又如何,本王素来是来去自由,谁也奈不得本王。”
“是啊,父皇奈不得你,可是徐佑可以。在他眼里你就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你的手段在他跟前只能是花拳绣腿……”
听徐明月这般说,宣王徐璞早就怒火冲天,一双眼睛甚至瞪的要掉出来,可是没错,他的手段比起那心狠手辣的皇侄穆王,的确是差了火候。
他垂首睨着跟前女人的侧脸,可爱的俏鼻,丰润的红唇,一身绣着红梅的襦裙,身材曼妙又宛若精灵,“本王心悦于你,你若与本王宵度一晚,本王明日就向皇侄求娶你为侧妃!且不计前嫌!”
“知道本宫为何扶持穆王登基?”徐明月捡起地上的那缕发,面无表情的放在烛火上烧。
“呲啦”一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直流窜进宣王的鼻腔。
“你为了避开本王!”徐璞拧着眉,死盯着徐明月,“你以为你当真思量周详?我那皇侄性情凉薄,六亲不认,别以为仗着美貌就可以肆无忌惮,他今日封你辅国大长公主,明日就可能亲手处死你!”
徐明月凝望着烛火,缓缓启唇,“本宫以身殉国,死而无憾。”说完,又睨了徐璞一眼,淡淡道:“宫廷诡谲,皇叔若是足够聪明就早早离宫,免得成为新帝祭刀的亡魂。”
徐明月推开门,满园的红梅簇簇,暗香盈袖。
徐璞皱眉看着她一身银白色的织锦凤袍,柔顺娇媚,可是满园红梅深深处却是一队穿着铠甲的锦衣卫,直直的挑出长矛对着他的脖颈。
“柔顺毒辣,有趣有趣!”徐璞大笑,伸手折了一枝红梅,“徐明月,你终有一天会落在本王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徐佑:你想多了,赶紧滚吧,朕才是男主好吗?!
明月:你也想多了!
徐佑:少来,看文案,都官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