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做衣服、缝纫机

不知道怀孕的时候,只不过胃口不太好,结果知道怀孕之后,就跟按了个奇怪的开关一样,胃口全无,还吐了起来,苏月吐得尤为厉害,一闻到饭菜和油烟味就难受,每顿只能勉强喝点没什么味道的稀粥。

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苏月就瘦了一大圈,脸色很苍白,像是风一吹就能给吹跑了。可把韩爱国给担心坏了,变着法的弄好吃的给她吃,可通通吃不下去。

苏月自我调侃自己现在有病弱西子的神韵。

马翠云带着毛线来楼下串门,看见苏月这样子也给吓了一跳,“妹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苏月给她倒了杯水,这才道:“没有生病,就是现在吃什么都吃不下去,恶心得很。”

马翠云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有经验,一听她说这话就往她肚子上瞅,笑着问:“有动静了?”

虽然这边的习俗是怀孕前三个月未怀稳的时候不要跟人家说这事情,但亲近的人也没必要瞒着,苏月点了点头,“刚刚才知道,才一个多月。”

“那可是好事啊。”不过看苏月脸色苍白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担心,“你这才一个多月就开始有反应了,这还不知道要遭多长时间的罪呢,有的女人从头吐到底,希望你不是这样。”

苏月无奈地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怀孕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下算是见识到了。”胆子都要吐出来了。

“女人啊,怀孩子就是遭罪。”马翠云也忍不住说起自己怀孩子的事情,“我怀我家大妮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反应,吃啥啥香,不过那时候还在农村,家里有婆婆当家,想吃个鸡蛋都不行,都得被老婆婆骂馋嘴;后来怀老二的时候我们分家了,终于能自己做主了,可我运气不好,怀小桃子的时候反应大,也吃不下东西,结果又是没有口福,可把我气着了。”

苏月被她说笑了。

说到这里,马翠云突然拍了下大腿,说:“我那个时候反应大,也是吃不下去东西,不过就爱吃那些个酸的,尤其是腌的酸萝卜,逮着能吃好几根,妹子我年前刚好腌了一坛子酸萝卜,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一点来尝尝。”

马翠云说完就回了家,过了几分钟手里端了一大碗酸萝卜回来,“这萝卜被我不小心腌酸了,酸得很,我家男人和两个孩子都嫌酸不爱吃,不过你试试能不能吃得下去。”

苏月光是闻着这味道都觉得酸,不过奇怪的是闻到这味道却没有像闻到其他的食物那样反胃想吐。她不由来了兴趣,用筷子夹起一根放进嘴里嚼了嚼,却觉得一点都不酸,反而很可口,脆脆爽爽的,感觉味蕾一下子就打开了。

“马姐,这个好好吃啊,一点都不酸。”苏月眼睛亮了亮,又夹了一根放进嘴里慢慢嚼。

“不酸?”马翠云一看她这样子就笑开了,“哪里是不酸,我现在吃都觉得酸得很,是你怀孕了爱吃酸口的才不觉得酸。跟我怀我家老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等会我将我家那一坛子酸萝卜都给你送来,以后你就着粥或者米饭配这萝卜吃,好歹能吃得下去东西,这怀孕啊可不能不吃东西。”

苏月难得能吃东西不呕吐,当下也不跟她客气,就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马姐,等我好了,我再还你一坛子腌菜。”

马翠云不在意地摆摆手,“还什么还,就这点萝卜,不值什么钱。”

苏月看着马翠云打毛衣娴熟的姿势,立马想到自己买来的布料,觉得有现成的师傅了,必须要请教一下。自己连做多大的,做什么样式的都不知道呢,简直无从下手。

苏月连忙问:“马姐你会做衣服的吧?我刚买了点布料想着给孩子做点小衣服,不过我也不太会,你有空就教教我吧。”

马翠云满口答应,“做衣服简单啊,你把布料拿出来我教你。”

苏月将前几天买的布料拿出来,马翠云立马回家拿来做衣服的东西,先用滑石粉在布料上画下衣服的轮廓,然后拿着剪刀顺着轮廓剪裁下来,几下子就弄好了。

“这样就好了,接下来只要拿针线缝起来就成了,很简单的。”

苏月佩服得不行,这个时候的妇女们可真是多才多艺啊,又会做衣服又会打毛衣又会做鞋的,不像她,一件毛衣打了好几个月才弄完,做衣服做鞋更是完全抓瞎。

苏月看着马翠云缝了一会,这才勉强会了,接过衣服自己缝起来,总不能缝都要人家帮着缝吧,这最后一步还得自己来。

不过看着马翠云缝的时候又快又好看,真轮到自己了,苏月才知道有多难。她怎么都缝不成一条直线,反而歪歪扭扭稀稀疏疏的。更让她绝望的是,还没缝几针呢,那线就打结了,不得不停下来仔细地去解开打结的线团。

马翠云看了苏月缝了一会就忍不住笑了,“我说妹子,这下我相信你没做过衣服了。”就是她家八岁的大妞缝的都比这个好看啊。

苏月羞愧地挠挠头,她这手艺的确拿不出手。

马翠云要把苏月手上的衣服接过来,“妹子我给你缝吧,这个我一会就能弄好。”

苏月连忙摆手,“我自己来,总得学会的嘛,以后还有不少衣服要做呢,总不能都找别人给我缝吧。”

马翠云想想也是,家里的衣服啊被子都要用上针线,不会针线活可不行。于是又耐心地跟她讲怎么缝,简直是倾囊相授。

苏月听得倒是仔细,可就是这手不太听使唤,缝出来的阵脚还是歪歪扭扭稀稀拉拉的,更让她无语的是,有时候缝着缝着线打结了却怎么都解不开,迫不得已只能把线给提前咬断,抽了线重新来,结果一天的时间半件衣服都没缝好。

苏月都想抽自己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笨的时候。

韩爱国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走过去搂了搂她,看了眼她手上的布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问:“在缝孩子的衣服?”

苏月下意识将缝过的地方藏起来,不想让韩爱国看见那片狼藉的针脚。可韩爱国眼睛多尖啊,一早就看见那不太好看的针脚了,心里好笑,她媳妇别看做吃食利落,可对这些针线活,那是一窍不通的,做衣服也是为难她了。

看着他眼里的笑意,苏月脸红了红,推了推他,努力给自己挽尊:“我就是想慢慢学的嘛,还有九个月呢,总够我学会的,到时候缝出来的就好看了。”

韩爱国“嗯”了一声,从她手里将裁好的布料拿过来,又接过她手里的针线,竟然顺着她之前缝的地方又继续缝了下去,嘴里还道:“那你忙了一天了,休息一会,我给你缝一会。”

苏月刚想说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呢,结果嘴里的话在看见韩爱国娴熟的动作以及缝出来的整齐的针脚时,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的妈呀,这男人竟然会缝衣服!而且缝得像模像样的,比她缝出来的好看多了!他们两到底谁是女人啊?

苏月都要被韩爱国的这一手技能惊呆了,结结巴巴瞠目结舌地问:“你、你怎么会缝这个?”

韩爱国手上的动作不停,解释:“在部队这么多年,哪里破了都是自己缝的,会缝这个很正常啊。”

苏月不由对韩爱国肃然起敬,还真的是十八般技能俱全啊。牛逼坏了。

最后,这件小衣服就被韩爱国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给缝好了,苏月这个本来应该缝衣服的却无事可干,只好手里拿着酸萝卜啃,一边啃一边看韩爱国缝衣服。

幸好没有外人看见这画面,不然绝对要嘲笑韩爱国了,这年头谁家男人会在家里干这种活啊,大多数连厨房都不进的。

不过苏月心里还挺愧疚的,他在军营里训练了一天了,回来还要帮她干家务,现在还要帮她缝衣服,一刻也不得闲,太累了。

苏月就跟他商量道:“爱国,咱们家想办法买个缝纫机吧,以后有孩子了,做衣服改衣服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又不太会这个,总靠你可不行啊,买了缝纫机我学学,以后我做的衣服就不会那么丑了。”

韩爱国想都没想就点头,“我明天去问问战友,看有没有谁手里有缝纫机票,有的话先借来用用,以后有了再还人家。”

说完这话,他又说:“今天我给家里去电报了,跟娘说了你怀孕的事情,娘肯定高兴。”

苏月也有点想这个开明又好相处的老太太了,就说:“等有时间就接娘和老四来这边过几天吧,都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们了,就是不知道娘能不能抽出空来,老三媳妇应该快要生了吧,娘可能还要给她伺候月子。”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接到了家里的来信,信是韩爱民代写的,信上说老太太知道苏月怀孕了别提多高兴了,已经在攒鸡蛋了等以后带来,又说老三媳妇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等给她伺候完月子就收拾收拾过来这边给苏月伺候月子。

除了这事情,韩爱民还在信里说了自己的情况,他现在在大队的小学上五年级,成绩在班里的最好的,今年六月份就能拿到小学毕业证了,到时候九月份就能去镇山公社中学上初中。他还说他现在每天晚上回来都会抽空教荷花他在学校学的东西,荷花学得也很认真。

苏月看了后很高兴,再看看信上韩爱民的字,已经比她离开的时候好看多了,想来老四在家里也有好好学习。

又过了几天,韩爱国从一个战友那里借来了一张缝纫机票。原来是这个战友用来结婚给媳妇买的,可谁知道他长时间不在家,人家介绍的对象又看上别人了,婚事吹了,也没心情买缝纫机了,所以就把这票给韩爱国了。

苏月带着缝纫机票去了供销社,找到售货员问有没有缝纫机,售货员却说供销社暂时没货,不过正好过两天会送来两台,如果她要的话可以先预定,到时候卖给她一台。

苏月一听,赶忙将票给了这个售货员,让她写个条子,表示要先预定。

苏月谢过这个售货员之后就离开了,只不过正好被从办公室出来的方小丽看见了,她走过来,问售货员:“刚刚那个女人过来有什么事?”

方小丽是供销社的会计,加上家里有权利,跟供销社的大领导关系也很好,所以在供销社很是被人尊重,大家对她都客客气气的,所以这个售货员见她问,就如实回答:“刚刚那个妹子要买台缝纫机,刚刚预定了一台。”

方小丽眼神闪了闪,就说:“我记得过两天就到两台缝纫机吧?有点紧俏,说不定那些个机关的领导啊什么的要买,到时候来咱们这里买却没有,这不是惹人家不高兴嘛,总不能卖给个什么地位都没有的平头老百姓,却不卖给人家领导啊,你说呢?”

售货员也是个人精,方小丽这么一说她立马就懂了,赶紧说:“可不就是这个理嘛,我都给忘了,幸好方会计你提醒我了,这缝纫机可不能卖给她,到时候我把票退给她。”

方小丽满意地笑了笑,又寒暄了两句,笑着走了。

售货员在心里对苏月说了句不好意思,却打定主意这缝纫机不卖给她了,就算没人买也不能卖给她,谁叫她这么不巧地得罪了方会计呢,人家方会计不让卖,她也不能得罪方会计不是。

苏月哪里知道还会有这么多的后续呢,回家后很是期待地等了几天,眼看着到了时间就急急忙忙地跑去供销社拿缝纫机,结果前几天收了她缝纫机票的售货员却一脸冷然地将票甩回给了她,冷着脸道:“就来了两台,卖完了,你下次再来了。”

苏月:“可你不是说可以预定嘛,我明明都预定了,你票都收了我的,现在说没有?”

售货员哼了一声,“你可以预定,别人也能预定,人家在你之前定的,当然轮不到你啊。”

苏月根本不信,“你明明说来两台,要是在我之前有人预定,你干嘛不说?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预订?我看根本就是你故意不卖给我了。”

售货员被她说中了心思,心里不耐烦,挥着手赶她走,“我告诉你啊,别在这里吵吵,这里不是你能吵吵的地方,识趣点赶紧走,不然我叫人给你扔出去!”

周围人很多看热闹的,可却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就连供销社的领导也不见人影。

苏月绷着脸道:“你们领导呢?叫你们领导出来,让他来给评评理!”

售货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吐沫子都快喷到苏月脸上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领导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最好给我快点走,别在这里闹事,不然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她还真的叫来了几个男的,对着她怒目而视。

苏月气的不行,可看这架势也知道她再理论下去也无济于事,人家摆明了要反悔,领导也不愿意出面解决事情,她根本找不到人说理,供销社的人想怎么嚣张她都没办法。

现在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要是真的动手推搡起来,伤着孩子都没地方后悔去。

这么想着,苏月硬生生咽下了胸口的气,拿着自己的票转身离开,只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琢磨,到底是那个售货员故意不卖给她,还是缝纫机真的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不过她和那个售货员闹了口角,那个售货员认识她了,要是再去买的话肯定也不会卖给她的,要是想弄清楚,还得换个人去。于是,苏月回去后找了马翠云,将缝纫机票给了她,跟她说了供销社的事情,让她带着票去问问看。

马翠云一口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拿着票和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供销社买缝纫机,还是那个售货员,听到马翠云说买缝纫机,没说没货,而是看了她几眼,让她等一会,然后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等过了一会,那个售货员又回来了,冷冷地说:“咱们的缝纫机卖完了,暂时没货,你走吧。”

马翠云觉得不对劲,立马嚷嚷道:“你刚刚怎么没说没有啊?怎么消失了一趟才说没有?你是不是故意不卖给我啊?”

售货员拍了下柜台,“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总共就两台,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农村来的?识相点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工作,不然我找人把你轰出去!”

马翠云是个暴脾气,当场就被这售货员气得跟她吵了起来,但最后还是没买到缝纫机,气呼呼地回了家属院,跟苏月说情况。

“我觉得那个售货员有问题,本来没说没有的,看样子是想卖给我的,结果消失了一趟回来就变了态度。”

苏月心下也疑惑,但又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眼看去了两个人都买不到,心里就不抱希望了,说:“马姐,既然没有就算了,我再等等看,看下次供销社有货能不能买一台。”

马翠云也没别的办法,就说:“实在买不到就用手缝吧,小孩子的衣服手缝也不麻烦,我看你上次缝的那件衣服还挺好看的,进步很大啊。”

苏月:......那不是我缝的,是我家韩爱国缝的,但这事情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