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停笔。
小小斗室顿时开始紧缩。
之前林冲与阎罗王，已是面对面了，只隔了一张书桌。
现在则是被挤得林冲都要上桌子说话了。
“您快写啊！”林冲催促阎罗王，要完蛋了啊。
“已无墨汁，他早就有所设计，希望出现之时，亦是本王绝命之刻……”阎罗王跌坐在椅子上，苦笑中带着绝望，真到了结局来临之时，反而不会太过惊讶与挣扎，“本王早就该随旧日消亡，勉强撑着，不过徒增笑尔。”
“坚强点啊！”林冲一把抓住那砚台，果然干了，写了得有几万年了吧，在这一刻干了？果然该是告死至高留下的后门。
怎么办？
704智囊团那边，脑袋上的灯泡都要想炸了。
忽得有人灵光一闪，写字不必非得墨水啊！
林冲一听704的转告，马上灵光一闪，一把抓过阎罗王的衣袖，道了一声：“抱歉了。”
啥……阎罗王一时还不明白，就眼前这林二中，忽得举起右手，跟狸猫走兽一样，在食指尖弹出一枚亮晶晶的尖刃来。
纳米晶的刀刃。
这具替身，在地球上都是管制物资了。
这柄刀刃能够刺破地球上已知的任何物质。
现在划过阎罗王的手腕，鲜血登时汩汩流淌，很快就在砚台中汇成了一堆，嘿，行了！
“您快写啊。”
林冲提醒阎罗王。
“阁下很是灵醒，不过，若是想让本王以血写书，还是划破本王左手为妙。”阎罗王面无表情得夸了林冲一句，他惯用右手写字，现在右手又被划成这样……还好他左手也能写，就是很笨拙。
“……抱歉，如果我这具身体有血的话，就不必割伤您了。”林冲表示歉意，一时情急，忘了区分左右手。
不过这具机器替身，确实没有血液，只设计了一些简单必要的工具，比如刀刃绳索什么的，下次该给厂家提点意见，把文房四宝也加进去。
阎罗王以血写死魂书，空间的坍塌，停了下来，不过，他身体内的血液，是有限的，这应急之法，撑不了多久。
“本王的血，竟是红色，自成就尊位后，多久没见过这样鲜红的血了。”阎罗王瞧着自己的血，啧啧稀奇。
“咱们聊点正经的。”林冲提醒阎罗王，现在不是人体科学研究的时候，“麻烦您告诉我，旧神与至高之间的恩怨究竟如何，为什么旧神也要听从至高的命令？”
“为什么听命于至高？”阎罗王反倒是奇怪得看着林冲，似乎这个问题太荒谬了，“你生于斯，长于斯，修道、得仙、斩三花、成尊号，都是他赐予，难道还能反出天去？”
“可按照您所说，至高乃是裂史而成，得道在您之后啊。”林冲皱眉。
“不不不，至高降世，在我之前，先有生死，再有地府，地府中一切，皆是仰仗至高而成。”阎罗王却摇头。
“那裂史而成诸天是怎么回事？”林冲都快被绕懵了。
“这个事……本王还真不清楚，只是地府崩溃时，东岳大帝他老人家说了这一句，然后至高苏醒，死魂天成，具体情况，得问东岳大帝，大帝被囚于死魂天，怕是也问不着他老人家。”阎罗王摇头。
“还真有东岳大帝……”林冲继续皱眉，不过，这时又得着704一个提醒，他一愣，下意识得说了一句：“真的？”
嗯？阎罗王不知道林冲在跟谁说话。
“有个问题啊。”林冲表情十分严肃得问阎罗王，“根果是什么？我方才猜测，您是不是在拿根果做修炼时，您为什么那么愤怒？”
“根果……”阎罗王苦笑，“你入了根果，才见了本王，怎会仍不知道，根果就是本王的尸体啊。”
啊……林冲愣了，虽然704有所猜测，但他们的猜测，还离这个挺远的，他们认为，根果可能是旧神们的法宝之类的。
“不对啊。”林冲下意识得摇头，说出其中荒谬处，“可诸天内的尘世以千亿计，死魂天界，也拥有无穷尘世吧，您们这些旧神，哪来这许多尸体……一气化三清？一身毫毛？！”
林冲这问题出口，不必阎罗王回答，立时就得来704那边的解释：谁说一个神，只能有一具尸体。
要成就大罗之位，金仙都要修炼出十万八千个化身了，那些身历百劫、千劫、万劫的旧神们，哪个不是有无穷分身，比如一气化三清，比如孙悟空抖一抖，有无穷毫毛撒落成兵。
“所以……所以……”林冲有点被这个真相震住了，“所以死魂天界所属尘世，都是从旧神的肢体上，分割出来的尸骸，死魂天，是建筑在旧神尸体上的天界！”
“正是。”阎罗王点头。
“那您的存在，其实也只是一个化身，您也被分割成无数，变成了无数尘世内的根果？”林冲再问。
“数目有多少，本王也不清楚，都是至高之令，难以违背。”阎罗王说到这，叹了口气，忽得掷笔于地，“既已如此，何必苟延残喘呢？”
“等等等等！”林冲忙是拾起笔，塞回到阎罗王手中，“还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死魂天至高，究竟是由什么化成的？您说他得道在您之前，又囚禁了东岳大帝，可遍查我界史书，也查不着再往前的神仙啊！”
没错，这短短一会儿，地球那边的智囊团，已经把地府相关的神仙，都翻了个遍，各种野史正历，但都没有比东岳大帝更高的官了。
“呵呵……”阎罗王笑了下，“仔细想想，能想到的，抱歉本王不能提他原本的名目，若是惹来他的关注，此界都化将为尸骸之地，你也无法幸免，但你仔细想想，真相就在眼前……”
这时，空间已经窄到仿佛被两面墙夹紧。
阎罗王的桌子和椅子，都被夹碎，他坐在一堆碎木之间，显得尤其可怜，不过，在彻底消逝之前，阎罗王又说了一句：“若你手中，真有正界本史，还可以借之根果，将本王复苏，切记，切记……”
砰！
空间彻底被压成了一条线。
林冲的机器替身，也被碾成粉末，这个视角，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