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钟吕,这一看就是在碰瓷白丝桐的!
姜思白无语地看向眼前这位‘舅父’,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黑钟吕并不在意,他随口提了一句自己的名字之后就说:“见你神思不定多有恍惚,驻足道前却不明方向。”
“可需我指点你两句?”
姜思白不免心中戒备,不知这恶舅父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黑钟吕则是淡淡地说:“莫要这般看我。”
“我问你,如今你作为天尊之子已经是注定的天帝之选,为何还要这般愁思纠结神不守舍?”
姜思白不说。
然而黑钟吕也不用他说,直接就说道:“是在为如何替你那母亲善后而操心吧!”
那语气,让姜思白当时就眉毛猛地跳了一下。
这语气有些怪啊,好像不像是两个有理念之争的天尊在言说对方时的感觉。
怎么总有种无奈中带一丝丝宠溺的感觉?
姜思白觉得这必然是错觉,错觉就对了。
黑钟吕也不多说,他只是指了指大江上游道:“你要找你心里的答案,就往上游走,去那尚未被人皇之气笼罩的地方,你会找到你看到的东西。”
姜思白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对这黑钟吕抱拳作揖,便在港口找了艘商船逆流而上。
他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选择了与凡人一般的交通方式。
这是因为他这么特意选择与凡人在一起,才能够了解如今凡人的感受。
这一路上他手持阴阳功业剑,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当世的游侠,倒是也能够与商队护卫打到一片去,顺便还打听一些消息来。
“白大侠,你怎的想到要去蜀地?这蜀地如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商队的护卫头领忽然跑过来,姜思白面前放下了一壶小酒两碟小菜,然后顺口聊了起来。
他在这商船化名为‘白姜’,身份是吴地的游侠。
至于吴地口音这在他这里并不是问题,他甚至不需要说话就能让众人‘听到’他想让他们听到的东西。
而这支商队也是从吴地来的,应该说是从吴地逃离,准备逃到蜀地去的。
这样的商队最近还有很多,都是那些被收了田地人口的大族,他们许多人选择带着家财前往蜀地逃难,因为在他们心里面留在公孙止治下迟早这些财货都是无法保全的。
姜思白一听就知道这个护卫首领应该是替主人打探他消息,不过他也没太在意,依然做坦然状道:“我正是听说蜀地不太平,是以想要在蜀地一展所长。”
那护卫首领闻言皱眉问:“白大侠怎的说蜀地不太平,须知蜀地如今已经是首善之地,多少清白道德人家在那汇聚,岂可言乱?”
姜思白哈哈一笑道:“正是因为那等‘大善人家’多了,才会乱起来啊。”
“便如君等,当是吴地的君子道德家,如今前往蜀地必然是要置办田产的吧?”
“只是区区蜀地,纳下了如此多的大家,又哪还有多余的田产给你们呢?”
“是以新老蜀中客,当有一番争夺才是,而既有争夺,则必然生乱。”
护卫首领哪有这种见识,他自然是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问:“那白大侠去蜀中准备如何行事呢?”
姜思白道:“哪有不平事便往哪里去,我白某行事只论对错不问尊卑,若是王子有错,吾亦诛之!”
护卫首领一下子噎住了,对于这种大族的护卫来说,他们其实是最看不得这种‘自诩正义’的侠客之士。
但是没办法,既然是来打探消息的,那么自然要跟着一同附和。
不过对于姜思白这种‘任侠’他是真的不喜欢,是以心怀恶念地说了一句:“不过既然白大侠一身正气,为何不在蜀地斩妖除魔?”
姜思白一听就觉得有意思了,他说:“正是要斩妖除魔,不过足下可知蜀地有何种妖魔作祟?”
那护卫首领暗觉得计,便说:“具体我一区区武夫哪里晓得清楚,不过倒是听家主说过,那蜀地的妖魔可是不得了,堪称无孔不入。”
“我们步家在江东启程之前,也是向清泽观内求得了一些符箓护身。”
“只是不知白大侠可有什么斩妖除魔的手段?”
姜思白一听就笑了。
那清泽观可是清泽天师在人间重新立下的道统,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信徒了?
当然,那清泽观不可能是由清泽天师亲自去打理的,是以这些符箓的效果有几何恐怕是个问号。
他说:“无论是何妖魔鬼怪,某自一剑斩之。”
像极了一个剑修该有的样子。
护卫首领闻言也不觉得奇怪,但是眼中透着轻蔑,显然对这种事情并不认同。
姜思白陪这人心怀鬼胎地喝了会儿酒,聊了一阵子各地风俗,权当吹牛聊天散心了。
这一夜过得挺慢的,直到月上中梢,那步家的护卫首领才说:“白大侠小心一些了,今夜我们就要进蜀中地界,听说这地方的确是有些邪意,今夜最好还是留在船舱不要出来才是。”
姜思白听了颔首道:“多谢提醒,不过吾辈剑修俯仰无愧,自然不惧那些邪祟。”
神剑谷的谷主玄镌子听到了他这么说恐怕要感动得哭出来,他曾经十分希望姜思白能够接掌神剑谷,这样神剑谷就不是一个笑话了。
此前从未得逞,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姜思白自己就承认了。
那步首领闻言也是哭笑不得,随后又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姜思白听了此言,反倒是好奇地走到了外面,他还挺好奇这蜀地作祟之物究竟是什么呢?
是以他干脆从自己的船舱里走了出来,然后往甲板上去。
此时这艘商船正在靠近江岸的地方行驶。
原本夜间行舟是一件犯忌讳的事情,可若是这大船前进是靠岸边纤夫拉拽的呢?
就在这商船左舷的岸边,有就几个火把正在那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隐约透着火光能够看到那沿岸的滩涂上正有数十纤夫使劲拽拉着粗大的绳索,将他所在的船只拖着往前。
“嘿咻,嘿咻~”
低沉的声音隐约传来,似乎担心吵到了船上贵人们的休息。
逆水行舟,便是如此辛苦。
只是这辛苦的,却是那些纤夫。
步家护卫首领说今夜会不太平,可是那岸上的纤夫似乎根本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