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而已。”
文先生嘟囔一声，也穿过了帘幕来到了土地神庙的后院。
然而入目所见，却令这平时最不信‘怪力乱神’的读书人目瞪口呆。
之所以如此吃惊，还是因为看到了那棵根部是树屋却能长得遮天蔽日的大桑树。
这棵大桑树上还垂挂着数不清的桑果，而这桑果却非紫黑之色，而是五光十色泛着异彩流露着异香。
其树冠则是如同銮舆华盖，天然透着一股贵气。
这是一株一看就极不寻常的神树。
文先生一见此树形状，就有种不知该如何描述的感觉。
这群读书人贼奇怪，自己抵触的时候说什么‘怪力乱神’，而自己需要了，就会说‘天人感应’。
反正他现在看到这棵神异的桑树，就感觉到了神异，甚至是某种宿命。
苍鹭道人也是惊叹道：“不想这里竟然见得如此灵株，也不知是何品种？”
他却是见猎心喜了。
而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其实这也算不得灵株，只是我将庙中所得香火都拿来浇灌此树，想要看看能变成什么模样罢了。苍鹭前辈若是喜欢，我这就让童儿摘些桑果下来给你和止公子品尝。”
苍鹭道人愕然看去，惊讶地道：“竟然是姜神君当面？！”
姜思白含笑道：“自然是故人，否则我又怎会现身相见？”
他这话说得有逼格，但苍鹭道人意外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眼前这位姜神君哪怕只是土地神，也是让人觉得绝非凡俗。
公孙止已经带着一些喜悦之情地躬身作揖：“小子公孙止，见过姜神君。”
姜思白虚扶一下道：“免礼了，你们来我这的目的我也知道。”
“来，我们一起坐下喝一杯今年的新茶，吃点桑果，然后再说正事如何？”
苍鹭道人从善如流。
随后元铃也作为土地婆来了。
她亲自为苍鹭道人以及公孙止等人倒茶，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年轻的公孙止何曾见过如此佳人？
他当时就愣住了。
随后又连忙收摄心神一脸的局促。
元铃见状好笑道：“这就受不了了？要是你再让你看到南山住着的那个狐狸精，岂不是魂都要被勾没了。”
姜思白连忙干咳一下埋怨道：“别逗人家了，正经一些。”
元铃这才在旁边坐下，然后看着苍鹭道人说：“你不是说要给我们算一卦的吗？那你算算你们今天的目的是否能够达成吧？”
苍鹭道人见状摇头苦笑一下，随后又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已经无需再算了，既然此方土地是你们两位，那止儿这次必然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答复。”
元铃玩味道：“真这么肯定？”
苍鹭道人道：“那是自然，贫道可还记得当日两位也是在打听止儿为人行止的，你们作为三山岭土地为何要打听这孩子的为人？”
“那只能是为了这块地方做考虑。”
“两位非是寻常土地，自然知道人道开化下的地方与蛮荒之地的差别有多大。”
姜思白听了颔首：“前辈分析得在理，事实上我们那日出山本就是起了让官府在此地建制的心思。”
“当时还以为那位王府君‘无为而治’恐怕不适合此地，倒是没想到此地已经被分给了止公子。”
公孙止这时见机，立刻起身下拜道：“还请神君助我。”
姜思白听了摇摇头说：“我等神道不能插足凡俗事务，不过你的德行我还是十分欣赏的。”
“是以你可以在这三山岭自行其是，若是需要用到我职权范围内的帮助，我也不会推辞。”
公孙止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躬身道：“多谢神君。”
文先生则是代为提问：“不知神君能否具体说说这所谓的帮助究竟是什么呢？”
姜思白稍稍一滞似有不喜。
倒是元铃颇为洒然地说：“还能有何，左右不过是让人田亩中增产减产之类。”
“若是实在需要，来个地龙翻身或者地火喷发也不是不可以。”
随后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一笑道：“说起来这么可操作的余地可就太多了。”
“你到时候抓到做坏事的，可以直接判他家一年无雨水，无渠水，必须日日自己挑水灌溉。”
“到时我们助你达成这一惩罚，保准立刻让你尽收此地民心。”
公孙止听了大受震撼。
只觉得这种‘支持’完全超乎想象。
倒是姜思白微微皱眉道：“这般恐怕不妥。”
元铃不解：“怎的又不妥了。”
姜思白道：“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意味着止公子在这三山岭所行权柄皆是来自于你我神权？”
“此事不妥，大大的不妥。”
元铃闻言一愕，随后低头喝茶不说话了。
苍鹭道人倒是奇了。
他问：“怎的，你等神道不是信徒越多越好吗，如你们方才所说，其实也算是合则两利了。”
“你为止儿在此地的权威背书，我们则为你们巩固信仰，岂不妙哉？”
姜思白摇头道：“不妥不妥，我等二人在此地为土地本就不为那些香火。”
“否则我等也不会用香火‘种树’了。”
苍鹭道人随之恍然道：“难怪那土地庙中居然神像也无，想必你们二位是不得已入了神道，但并非是为了转世重修，是以不想与神道纠缠太深的缘故。”
元铃这时又嗤笑一声道：“原来这里是有神像的，结果你道怎的？”。
“此地猎户受了妖怪的胁迫，愣是将这神像给搬到了妖怪面前。”
“从那之后，我们就决定不再为自己立像了。”
苍鹭道人闻言稍稍一愣，随后叹道：“凡人多痴愚。”
元铃道：“其实凡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让他们能够安居就行。”
倒是公孙止好奇地追问：“那妖怪呢？”
姜思白和元铃都是笑而不语。
苍鹭道人道：“你这痴儿，此地姜神君与元神君俱非凡神，区区妖怪还能如何作祟？”
“我想你若是有心，在这三山岭多打听打听此地的神异，大概就能知道发生何事了吧。”
公孙止一脸地受教。
而后众人也没多说什么，又是闲聊两句公孙止一行人便告辞了。
不过在他临走前，姜思白温和地说：“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们解答，毕竟总是在这山中也挺无聊的。”
公孙止自然谢过，并且告辞。
元铃好奇地问：【怎么，你想要培养这孩子？】
姜思白说：【就是，说不清，总觉得这一次不是简单的王朝交替。】
【这孩子身上的劫气有些不一般。】
元铃说：【你是与这天地相连的，你都说不一般，难道这孩子会与天地大势有关？】
姜思白摇头道：【不确定，所以才要多观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