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的军队已经出现在视野内,姜思白看了看附近的山口,然后和自家老师侄们毫不犹豫挥剑,一起造就了一座险峻的陡陂,直接堵在了山口上。
“附近看看,把所有山路都给堵死了,让他们无路可进。”
这就是他最初的想法,那就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老师侄们干这事也十分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周围都给把控好了。
与此同时,姜思白就这么站在了正面的山峰上,根本没有避讳的意思。
他身穿镶嵌了金丝边的黑衣,巍然站在顶峰,遥遥看向下方慢慢行来却发现前路断绝的徐国军队,然后声音清朗地说道:“前路已断,回去吧。”
徐国将士抬头看去,就见那挡路的土丘上方,一个翩翩公子淡定地站在那里,对上万如狼似虎的徐国兵将视若等闲。
就见他丰神俊朗目若朗星,虽然身穿黑色道袍,可自然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慵懒、优雅。
任谁一看,都会觉得好一个风流人物。
徐国领兵之将怒声道:“军国大事岂容儿戏,尔等妖道,还不速速放开道路!”
姜思白也不动怒,只是平静道:“你这是在羞辱本君吗?”
那将领当时就一愣,然后问:“阁下是?”
姜思白说:“西莱君姜思白。”
那将领当时脸色就变了。
因为他刚才辱骂了一个贵族,而且还是王室贵族。
这就很淦了。
因为这个时代,贵族之间的规矩是很多的。
一个个都是真的要讲规矩的体面人!
一言不敬,那是直接拔剑杀人都没人能说什么。
战场上相见同样如此。
双方打仗之前还都要互相问个好,并且互相知会做好了准备再一起擂鼓开战。
现在还没有那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样坏规矩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打仗真就是君子之战。
徐国的将领坏规矩了,他当时就只能从战马上爬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道:“不知西莱君亲至,姬叔戈冒犯君上,实乃大罪。”
这时候姬叔戈的心里面很是忐忑。
按照规矩贵族基本礼节,他这次的冒犯很严重,若是姜思白不原谅的话他甚至准备战后自裁以谢天下。
如此他也算是完善了自己破坏的贵族礼节,不给自家蒙羞。
至于为何是战后,则是为了完成君王托付,算是一种变通。
可姜思白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他只是摆摆手说:“不知者不怪,不过这路是行不通了,你们何苦在这空耗。”
姬叔戈心中微微一暖,他感受到了上方那位西莱君本身的宽仁。
他又是抱拳说:“西莱君仁厚,叔戈感激不尽,只是末将终究身负王上重托,只能违背君上之请了。”
姜思白点点头说:“我理解你的立场,不过既然如此,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双方交流完毕,这是必要的战场礼节。
现在礼完了,那自然就是要办正事了呗。
不过姬叔戈的做法比姜思白想象中的还要讲究,那就是直接挥军后撤十里!
临走前,姬叔戈答道:“先前叔戈无意冒犯君上,幸而君上仁慈不曾怪我。如今后撤十里三日不攻,是为答谢。”
讲究,太讲究了。
说实话,习惯了后世那些尔虞我诈,姜思白对这个时代的讲究人实在是有种舍不得下手的感觉。
真是太懂礼貌了。
看着那大军又缓缓退去,姜思白其实还挺为那些当兵的心疼的。
毕竟山路十里可不像平地上那么好走啊。
倒是身旁的老师侄们都投来了崇拜的目光,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次就是他这个‘小师叔’一言退万军,可帅气了。
更何况这边的事情也不是秘密,周边有不少散修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
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出现在战场上,但是用各种秘法保持关注还是可以的。
是以‘小魔君一人退万军’大约又成了他的扬名之作,虽然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扬名。
而大军退去,姜思白也没离开,而是就在这座他刚刚造出的山头上待了下来。
他从皂色镯里掏了一下,就拿出了一张单人沙发来。
毕竟乳胶床垫都弄出来了,再弄个舒服的沙发也没什么吧?
只是原本还有个脚垫的,结果那脚垫一拿出来,那圆滚滚的肉球大白就直接趴了上去。
它舒服地弓了弓背说:“大徒弟,还是你懂怎么享受。”
姜思白坐在沙发上眯了眯眼睛,随后看身边的老师侄们有些碍眼了。
他嘀咕道:“若是换做漂亮的侍女,这才是真的享受。”
毕竟,他现在周围都是一群肌肉虬结的壮硕老者,美感是一丁点也没有,倒是安全感不少。
一帮老年肌肉男也是闲不下来的,他们分外喜欢实践长辈的教导。
就像先前陌上道人教导过他们的:农本百业。
是以他们这些年除了种田外,还一个个地各自学了不少别的技能。
就好像现在,就是姜思白一个打盹的时间,这伙老年肌肉男就已经‘嘿咻嘿咻’地扛了好几根木头上来,给他在这山坡上平地起高楼了!
这些老师侄还真是贴心得很,觉得姜思白是体面人,是王公贵族,所以不能和他们一样餐风饮露。
就这么的,他们真就花了一天时间在山坡上搭起了一幢二层小楼。
修行者的能力再次对什么叫做‘第一生产力’做出了完美的诠释。
姜思白看着这小楼被搭起来也是满满的无奈与感慨。
老师侄们有心了啊。
这小楼建成,老师侄们就自觉地将他给请到了小楼二层,然后他们自己则是在一层呆着。
这小楼不大,估算一下这二层也就是三十多平的样子。
而且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姜思白将沙发搬上了楼阁放好,而后卸下了这二楼四面的墙板,这就成为了一个颇为宽敞的亭子了。
他看了看周围山明水秀的景色忽然来了感觉,然后盘膝坐下架起七弦古琴,就这么开始弹奏了起来。
琴声悠扬,十个壮硕的老汉听着琴声就犯瞌睡了。
他们在楼阁一层随便铺了些干草,十个人就一点都不讲究地躺了一地。
他们本就是老农而已嘛,哪里来那么多讲究?
姜思白正感受徐徐山风,和着他的曲调沉浸呢,忽然间就听到了一阵阵的鼾声。
好吧,弹琴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就是了。
大白就在他的旁边打了个哈切说:“大徒弟,你弹琴怎么和老道士念经一样惹人犯困。”
当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一群暗中的阴影正准备要对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