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相识
几乎是在写完这句话、刚画完句号的瞬间,妮翁的手机响了。
她没有关注手机,而是更感兴趣我写下的内容,探头看向我笔下的纸张。
“你写了什么?”
在她看清之前,我把纸张收了回来,揉成一团塞进荷包里:“你猜?”
“我不猜!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妮翁一边纠缠,顺手掏出手机看了屏幕一眼,才被转移了注意:“咦,是爸爸。”
她又坐回了原位,显得有些困扰的瞪了手机屏幕半晌,才接通了电话。
“喂?爸爸?有什么事吗?”
我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服务员在这时为我们端上来各自的饮品。我得了一杯红茶,而妮翁面前已摆放了花花绿绿的好几种甜品。
她一边用叉子戳着蛋糕,对电话抱怨:“在家里太无聊了嘛。……才不是我的错,谁想一天到晚呆在家里面被保镖们监视啊!”
“不,我不回去,我正在外面玩得开心呢!”
“……咦,真的吗?”
妮翁眼睛一亮,兴奋的看着我,挂断电话后像是在炫耀自己刚得了玩具的小孩:“爸爸说可以再多给我买两个收藏品!”
“恭喜。”
我抿了一口红茶。
我觉得自己在妮翁面前真的表现的非常成熟,就像酷拉皮卡君对我一样。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妮翁笑眯起了眼,对我说道:“吃完这些蛋糕我们就回去吧!”
“好。”我有些解脱的想着,看来这受苦受难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我又抿了一口红茶,看向她面前的那么多蛋糕。
……可她真的吃得完这么多吗。
应该,是吃不完的吧。
——
妮翁也确实没有吃完。
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来不差钱,明确着铺张浪费的概念,把剩了多半的甜点全留给了服务员。
她大手一挥,把我的账单也给结了的时候,我其实有些遗憾。……早知道我也多点个什么吃的了。
算了。
反正这一天都要结束了。
只是,在妮翁向我报出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名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不对。
她仍保持着对我的全部信任,与我一同踏上了全然陌生的街道。
……
这件事情发生得实在蹊跷。
我仍记得今天,就在几个小时前的刚才,我还带着妮翁走街串巷,把保镖们全溜没了影儿,肯定对这篇区域熟悉得不能再熟。
可是,刚一从咖啡厅出来,对街角的熟稔便离我而去。我就像是被女巫施加了恶毒的魔咒一般,熟悉的自家后院陡然变成了繁杂的迷宫。
好吧,用更直白的语言来解释的话:
我们迷路了。
我们从繁华的市区,一路走到了山郊野岭。
我们从正午,一直迷路到了黄昏。
妮翁沉默的看着我。
我也沉默的看着妮翁。
妮翁对我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没关系,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我宁愿我是故意的,至少那说明我还是认得路的。”
妮翁笑了起来,我不太理解她那种不合时宜的轻松。她也不急着回去了,坐到路边的大岩石上,找我要去了我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来为你占卜一下吧。”
“占卜?”
我正寻找着路,听见她的邀约时还没反应过来。
“对。用我的能力,「天使的自动笔记」。”
我惊讶的看向了她:“可以么?”
她又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现在可是我的保镖,陪我玩了一天,总得感谢一下。”
其实也不过是陪着她逛街的随行而已。收了人家酬劳、还被请了一顿饭,最后却把她带迷了路,我实在担不起“保镖”这个称谓。
而且她也说了这一次占卜就能赚出一个天文数字。我更不好意思接受,拘谨着想要拒绝。
“你对未来会发生的事,难道不好奇么?”反而是她在说服我。
我诚惶诚恐的摇着头:“不。其实我没有那么多兴趣……”
她又说:“就算你对自己的未来缺乏关心,但若遇上灾厄,这其中又牵扯到你相近之人呢?”
我拒绝的话语只能卡在喉中,认真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她没有不悦,亦不存不耐烦。
我悄悄松了口气,试探着说道:
“还是不用给我占卜了。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内容,接下来应该会过得挺平淡的。……我能换一个占卜对象吗?”
她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起来:“给别人占卜吗?”
“对。呃、可以吗?”
妮翁双手撑着脸颊,很是轻松的答道:“可以呀。不过……”
“不过?”
妮翁满是轻快的对我说道:“你也可以选择你全都要呀。”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可能在她看来,一定是一张愚蠢而又呆滞的脸吧。妮翁直接捂着肚子大笑出声。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她笑得抹了一把眼泪:“这又不是什么商单,而是我乐意。只要我愿意,占卜几次都行。”
“毕竟,你可是我的保镖嘛。”
不再等待我的回答,她重新打开本子,高高抬起了手。
晚霞的余晖就像是为她而落。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此刻情绪上的慌乱,先说道:“那我先去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找人来把我们带回去!”
妮翁点了点头,收回了方才的笑闹,表情漠然的落下笔尖。
——
打通酷拉皮卡君的电话时,他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我尚未来得及说话,酷拉皮卡君先行说道:
“我应当告知过你,现在仍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希望你能够长话短说。”
……咦?
我又一次意识到了认知与现实上的错位感。
就像酷拉皮卡君没由来的“我应当告知过你”,我记忆中却根本不曾搜寻到相关的信息。
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场合。我立刻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还在工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那就先挂……”
正打算挂断的时候,后边妮翁的声音传来:“我给你占卜完了!你快来看!”
她直接拎着纸张跑来我面前:“快看!!”
“等等,我现在还在电话……”
我离远了几步,对着电话说道:“抱歉,那我先挂了!”却听酷拉皮卡君比我还要急的样子:“等等!”
这次他的声音里可没了冷静,带上了明显的焦虑:“你现在正和谁在一起?”
“诶?”我没料到酷拉皮卡君突然的提问。
妮翁全不懂得看气氛的继续对着电话中的我问道:“你还想给谁占卜来着?”
可能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见了电话那边吸了口气的声音:“妮翁=诺斯拉?”
“你在和谁打电话?”妮翁无视了我对她比的“嘘”的手势,仍继续对我问着。
我感到了一阵带小孩一般的焦头烂额。
酷拉皮卡君却似乎比我还要焦头烂额的感觉,声音冰冷得像是在发怒:“告诉我你们现在的位置,我立刻带人过去。”
“诶?可以吗?”我描述了一下所处环境,但内心完全摸不着头脑。有些想问“你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酷拉皮卡君没给我多说的机会,仅留下一句:“我马上到。”便挂断了电话。
莫非妮翁不仅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还是什么名人?
我有些呆滞的对妮翁说:“有人来接我们回去了。”
“那个不重要,你快来看看你的预言!”妮翁大声招呼着我。
我总觉得接下来的发展可能不太妙,但又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再焦虑也没用。就当是为了打发时间,也怀着一些忐忑的期待,我依言走了过去。
看了一眼。
啥,这写的都是啥?
我看着写在纸上的四行文字,怀疑道:“这真的是预言?”
“对呀,预言会用暗语的形式表达出来。不过我为了避免掺杂太多个人情绪影响预言准确度,所以一般不怎么看……”
妮翁探头过来,“哇”了一声:“确实很平淡呢。”
“你看得懂?”我把纸张递给了她,她摇头说道:“不,就是这么感觉。好像没什么刺激性语句……”
我仍然不明所以的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妮翁的手指向了其中的第二句话:“不过这个让我有点在意。”
“「恋慕的金色太阳没入黑暗」是什么意思?好像寓意不太好诶。”
“我不到啊!”我比她更迷茫:“这不是你写的吗!”
“我也不太懂。所以说都是暗喻啦,暗喻。”
妮翁对我吐了吐舌头:“你快自己想想,人或者物,有什么比较对得上的?”
我想了一圈,觉得我周围根本没有任何金色的球体。……而且说什么“恋慕”,我的xp也不可能是个球啊。
回忆半天无果,我干脆放弃思考,与妮翁闲聊起其它。
时间未过太久,就在夕阳即将没入地平线之下,仅为我们留下了最后一线光辉的时候,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从车中下来了好一帮子人。
但其中最为显眼的,或者说对我而言最显眼的,是那头灿烂的金发。
在夜色完全湮没大地的前一刻,余留的金色光辉落到我们眼前。
酷拉皮卡君疾步向我们走来。
我与妮翁同时“啊”了一声。
妮翁:“恋慕的。”
我:“金色的。”
妮翁看向了我,我也刻意无视了从前方直射过来的目光,扭头看向了妮翁。
“恋慕?”她就像是故意一般小声在我耳边问道。
我矢口否认:“不是。”
“哦,那好吧。”妮翁收回视线,她脸上的揶揄却残留了下来:“你希望我占卜的另一个人,是他?”
我:“……”
妮翁笑眯起了眼,重重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长道:“我懂。”
我:“…………”
酷拉皮卡君已站到我们面前。
顶着酷拉皮卡君严肃得像是出行葬礼一般的目光,还有妮翁火上浇油一般的笑容调侃,我只能忍辱负重地低下了头。
但当我摸到荷包里的那条项链时。
……可恶,还是很值。
作者有话要说:※佩露露拿到的四行诗(大白话破解版(接下来20章的直接剧透):
你前往友客鑫,遇见了小杰奇犽雷欧力
而等你离开的时候,酷拉皮卡正在打幻影旅团
你到达了N国,你在写作
你还是在写作
※以及酷拉皮卡视角
电话响了
酷拉皮卡(烦躁的走来走去)(本来不准备接电话,但姑且还是看了眼来电显示)
酷拉皮卡:希望你能够长话短说。
佩露露: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没什么大事,挂了。
酷拉皮卡(愣):遇到危险了?这是什么暗示?难道是因为她现在没有办法吐露实情,所以才会说“我不知道”?
*然后从那头传来了妮翁的声音。
酷拉皮卡(一时竟看不明白这展开)(陷入沉思):等等,应该不会是她诱拐了妮翁诺斯拉吧??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
*开始思考如果真的是佩露露诱拐了妮翁该怎么办
*开始思考如何如果真的是佩露露诱拐妮翁,应该如何为她编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开始思考如果诺斯拉组不认同这个理由怎么办
*开始思考如果与在场每一个人为敌,应该如何带着佩露露全身而退
*开始搜寻适合自己的下家
*好,姑且拟定出了一套完善的方案
*重新走回去,告诉其余人“找到妮翁诺斯拉的所在方位了”。
旋律(惊恐):等等,酷拉皮卡,你的心跳声好像暴露了些什么!
旋律(低声询问):为什么你打了个电话回来,突然就把我们所有人划入敌对阵营了啊?
酷拉皮卡(低声):只要你待会不与我们为敌,我就不会对你出手。
旋律:……啊??刚刚那个电话不是鸿门宴的邀约吧,听着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