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沉吟道:“我以往一直认为这世界只是一场大梦,现在看到仙门之后,反而觉得这未必是一场梦。”
石青璇刮了刮李志常的鼻子,微微嗔道:“若是梦中,你可能见到如青璇这般的女子哩。”
李志常自然而然牵住石青璇的柔荑,轻轻笑道:“若是做梦我的世界里就全是青璇,那未免太过无趣。”
说了一会话后,两人静静相依,虫鸣蝉唱的又传了出来,无论世界变做什么样,虫儿们的世界大都还在一片狭小的空间,之外的世界无论发生什么事,若是没有影响它们,也不会让它们有什么变化。
石青璇望着刚才石之轩破空而去的地方,神情异常专注,如今已经是夜里,深黑的夜空,幽静的风声,将一切都点缀的那么不真实。
石青璇喃喃道:“对青璇来说,你是个离奇的人,是一个没有人能解开的谜,当你拒绝青璇送给你不死印法的时候,你可知道青璇是多么生气。”
李志常微笑道:“我还以为青璇对我生气会是当初在王通府中打断你的箫声。”
石青璇柔声道:“怎么会呢,那次我还有些感激你,正好让我有借口离开那里,若不是娘生前叮嘱我一定要给王伯伯奏一曲,我才不愿意跑那么远。”
李志常道:“其实第一次对青璇的印象,我一直以为青璇一定是一个孤高脱尘的女子,到现在我才晓得青璇就是青璇,不该用任何词来形容你,因为你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
石青璇娇笑道:“呆子,我发现你说起肉麻的话来比世上任何一个情场老手还要来的动人哩。”
当李志常和石青璇回到襄阳,宣布石青璇将作为他的妻子,众人并不惊讶,在剿灭林士宏、沈法兴之后,南方一统已经成为定局。
李志常也将国号定为‘唐’,此是虚行之进言,短短三月不到,李孝恭居然攻破洛阳,复又击破窦建德的大军,若非叶孤城出手杀入万军之中,差点要了李孝恭的人头,窦建德恐怕已经被李孝恭除掉。
李孝恭用兵之玄奇,真是让世人大开眼界,当世第一名将,毫无疑问被冠在他身上。
虚行之主张和李唐一个国号是有考量的,一则表明他们绝无和李阀共存的心思,二来表明即便李孝恭军略盖世,李阀对于李志常这一方来说仍旧不放在眼中。
离师妃暄定下的洛阳之战还有一月时光,李志常仍旧在襄阳城中,如今他已登王位却无足喜。他和宋缺再加上没有石之轩捣乱后,可谓大局已定。
李孝恭即便战功显赫,也无足轻重,毕竟他不是李渊亲儿子。此役之后,只怕李孝恭若想活命终身也休想掌握兵权,年纪轻轻归隐只怕便是他最好的下场。
在石阶之下,沈落雁一身白衣,长发披散在月色中,点缀着无穷夜色。
李志常道:“自李密败亡后,落雁就失却了行踪,没想到落雁会来找我,我犹自还记得去年洛阳城中天津桥下,落雁撑船远去的时刻。”
沈落雁浅叹道:“直到如今才知晓李兄的高卓见识,想起当年意图替密公招揽李兄,现在想来殊为可笑。”
比起当初在飞马牧场附近的山溪旁见到的沈落雁,如今的她确实憔悴了几分,人世的际遇就是这么神奇,当李密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拥百万之众的时候,谁又能想到他会败亡的那么快那么急,即便身处其中的沈落雁也恐怕一时说不清其中的缘故。
李志常缓缓道:“当时李密拥百万之众,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谁又能料到他会失败的那么突然,今天李某风光无限,亦不知明日会不会天翻地覆,落雁你说是么?”
沈落雁默然道:“我明白李兄的意思了,李兄是觉得落雁得意是意气风发,失意时便变得不自信,曲意逢迎。”
李志常叹息道:“和落雁这样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落雁你可知道你来投我,我会给你什么职位?”
沈落雁深深看了李志常一眼,油然道:“李兄虚怀若谷,给落雁什么位置,落雁都不会觉得有丝毫惊讶。”
她本来和徐世绩有婚约在身,但是背弃婚约来投李志常,自然是认为李志常比李阀更有资格获得天下,虽然李孝恭战无不胜,但毕竟不是李世民,李阀此番大胜,沈落雁经历李密的惨败之后,更看得出李阀不过末日繁华。
如今局势便向当年三国,李阀可比之袁绍,窦建德比之公孙瓒,但最终扫灭群雄的却是李志常这个曹孟德。
到如今沈落雁也不得不佩服李志常占据荆州的高卓见识,地势分段南北,而且联合宋阀之后,南方再无敌手,数百年南北对峙,早就将南方开发的物产丰富,不管是商业还是文风,南方皆不亚于北方,更何况有着宋阀的威势,岭南一带最令人头痛的不开化的异族也不会成为什么问题。
而且飞马牧场落入李志常手中,北方引以为傲的铁骑,李志常也随时可以继承,大运河开凿后,南北贯通,要想如过往一样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将比原来更加艰难。
大一统思想早就深入人心,可惜李渊却非决断英明之主,若不然当初立足关中之后,早早立深得慈航静斋为代表的白道势力之心的李世民为太子,整合内部势力,便能在李志常当初立足未稳的时候,四面出兵,短短时间就能解决后方问题以及顺流而下巴蜀,北拒窦建德,天下倏忽间,三年可定。
李志常淡淡笑道:“落雁到现在都不和我交心,那李某又如何与你交心?”
沈落雁深深施礼道:“李兄如今贵为唐王,落雁说一句冒昧的话,请李兄立威严。”
李志常道:“落雁可知我虽然登王位,却没有将基业流传到我血脉后人的想法,等天下一统之时,过不了多久我将会离去。”
沈落雁不禁愕然。
李志常似乎猜到她的惊愕,缓缓道:“我已经到了练虚的境界,炼精化气之下,早就不可能诞生血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