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自十多年前便被忽必烈潜心经营,如今已成当世第一雄城,因为大元国力强大,而蒙古人又富有天下,色目人、汉人中的商贾大都来大都做生意。大都如今早已取代了蒙古旧都——和林,成为如今大元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当年蒙哥掌权时,忽必烈就经略汉地,忽必烈在这段时间内任用了大批汉族幕僚和儒士,如刘秉忠、许衡、姚枢、郝经、张文谦、窦默、赵璧等等,并提出了“行汉法”的主张。儒士元好问和张德辉还请求忽必烈接受“儒教大宗师”的称号,忽必烈悦而受之。忽必烈尊崇儒学,有大儒赞之“圣度优宏,开白炳烺,好儒术,喜衣冠,崇礼让。”忽必烈恢复汉制,重用汉臣,北方汉儒纷纷投效,文风萃然虽不及江南,可是北方大儒事辽事金,于经世致用一道颇有心得。忽必烈重视汉化,尊奉孔家,如今北方的孔子后人都得到优待,为元朝鼓吹。大元国号也是取《易经》“至哉坤元”之义。
即便忽必烈多番努力,汉人地位在北地仍旧低下,即使如汉人大将史天泽这般重臣,也曾被蒙古一般的贵族看不起,并且多番辱骂。这也是忽必烈有意为之了,蒙古人视天地山河为牧场,忽必烈虽然重用汉法,也是为了更好的占据这万里山河。
黄昏时候,李志常步入大都,眼中繁华一片,大元又蒸蒸日上,落在李志常眼中无异于冢中枯骨。他后日有一场约会,手上无事,提前来到大都,也想见识一下蒙元大都究竟是如何气魄。
在人群中左右穿梭,李志常在这里闲逛,只见到前面一群闲汉正在殴打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佛道不相谋,李志常也不想管这闲事,不过走得近时,李志常发现这身披袈裟的和尚还挽了个道髻,十分怪异,李志常瞧得好笑,走上前去,三拳两脚将这些闲汉打跑。
怪异和尚口中夹杂不清几句无量天尊和阿弥佗佛,不伦不类,好笑之极。李志常细纹他为何如此,这和尚回道他叫朱余老,本是全真道士,只因为全真教和八思巴在御前斗法失败,从上到下都被剃了光头。朱余老也不例外,他分在前边一处小道观,被剃了光头后,道观也改为寺庙。只因他这里偏僻,也无人来管,过了一年半载,头发长长,又挽了道髻。
也可以说是身兼佛道两家之长,他年纪又大,不事生产,这里没什么香火,只得将庙里的田产租凭出去,聊以度日,不过他一个糟老头子,自然被周围泼皮欺负。李志常听了之后好气又好笑,他当年在现代时候,师父逝去后,孤守道观,若非他一身好武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
朱余老得蒙李志常搭救,便请李志常入了寺庙,好生招待一番。李志常反正也没在大都落脚的地方,便在这里休息。这里地处僻静,少有人来,也不担心有人打扰。不过如今崇佛抑道,他这道士打扮确实显眼,容易招惹是非。不过李志常对于这些也浑不在意,他兴之所起,即便帝王将相也等闲视之,哪管得那么多。
本是是非人,才有是非身。一夜无话,默运玄功,李志常在闹市晃荡,只听到有人说‘八思巴’开坛讲法,李志常此次进入大都和八思巴也有些关系,故而也很好奇这声震北地的活佛八思巴是何等人物。当年那个藏僧阿滩的大手印功夫已经颇为了得,但是犹然对八思巴敬若神明,认为八思巴可以和李志常较量,李志常自然十分好奇。他读过原著,倒是知道八思巴确实厉害,可是却没有真正见过本人,而且书上所言大都未必能够尽信。
只过片刻,人潮涌动,如波浪般分开,一大群人马分开百姓,撞到了不知道多少的街边摊贩。李志常见状摇头。马上骑士俱是红袍金箍,头陀打扮,挥舞长鞭,大声呼叫。
这里面人群中又不知道多少无赖子弟趁机浑水摸鱼,搅得人群阵阵惊呼。李志常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却也到了前排,这一路他丝毫没有运用神功,只是随波逐流,借力使力,让人群将他送到前面。
只见西边数百喇嘛黄衫皂靴,迤逦而来,当先百人分列两行,羽葆交错,宝瓶生辉,金剑光出,银轮常转。人群中一头白色巨象,披金挂银,璎珞宛然,象背负着一座纯金大轿,四面中空,挂着珍珠帘子,隐约可见一个黄袍喇嘛,端然静坐。数百名喇嘛口诵经文,将手中圆筒骨碌碌转个不停。
见到八思巴这般阵仗,李志常暗想:佛门为广大佛法,常以庄严宝相视人,这八思巴虽然看着极尽奢华,也未必是个沉迷物欲的人,李志常远远望去,查探八思巴的气机。犹如煌煌大日,光明遍及每一份角落,无一处黑暗可以出现。轿中八思巴眉头一皱,他刚才心生感触,身上不知道被什么盯着一般。他幼而颖悟,长博闻思,学富五明,淹贯三藏,智慧通明处,无有窒碍,如今不过四十岁已经将藏传一派的武学练到登峰造极,而且他定功深厚,禅心通透,灵台不染尘埃,精神境界还要比武学境界高出一筹。李志常窥探他虽然轻微,也让他心生不适。
八思巴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度,虽然有些疑惑,却也压在心中。今日忽必烈命他为太子真金祈福,八思巴不能出什么岔子。虽则他知道太子之病应当寻找高明医师,而不是求助神佛,不过身份在这里,他也不能开这口。太子真金和他私交甚好,八思巴对他支持也不留余力,他身为忽必烈的上师虽然地位尊崇,却也不得不为后事计,若是真金不能上台,对他这一派的势力倒是不小打击。
心中思量这么多,八思巴面上丝毫不显,但见他下轿,落足在白象之上,等白象来到准备好的高台之上,伸出长鼻,搭在台上。八思巴身披黄袍,足踏象鼻,登上高台,数万人山呼海啸,高呼‘八思巴’之名。八思巴双手往虚空一按,终皆寂然。
这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姐姐那个白象可比胭脂大多了,不知道用来下酒好不好吃。”
人群一阵哄笑,同时一个怯弱的声音道:“花生这白象可吃不得,佛经记载:‘言六牙白象者,是菩萨无漏六神通。牙有利用如通之捷疾。象有大力,表法身荷负。无漏无染,称之为白。’这个大和尚乘其白象,乃是效仿菩萨,广大佛法,如果拿来吃,岂不是亵渎菩萨。”
“那是什么菩萨,可真会装。”洪亮的声音说道。
八思巴眉头一皱,喝道:“何方妖孽,敢来大放厥词。”他却是说的汉话,这一喝带上无上降魔之力,若是有人心下发虚,自会被他惊出来。可是人群寂然无声,没有异动。
这时候一个小和尚分开人群,走到了高台之下,众人尊崇八思巴,故而高台周围留出一大片空地,和尚身后跟着两个女子,一个绿衫仿佛春柳,一个白衣飘飘,不甚怯弱。
绿衫女子牵着一匹白马,脖颈上染了几滴嫣红。这三人居然便是花晓霜、柳莺莺和花生。
花生道:“我可不是什么妖孽。”
这时候一个年老喇嘛,高大枯瘦,皱纹满面,灰眉长斗,压着一双凹目,目中冷电森森,突然立在高台之下,花生三人面前。
花晓霜道:“大师你有病。”
高瘦喇嘛眉头一皱,说道我看你们两个小娃娃才有病。
花晓霜道:“大师你最近是不是夜晚常常咳嗽。”
高瘦喇嘛一惊,他最近确实有此症状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看出来的。他前些日子被一个极厉害的人物打伤,留下约定,回到大都。他神功深厚,两三日就疗好了伤,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至此夜晚常常咳嗽,但是真气流转无有滞碍,并没有内伤没有痊愈的现象。
花生道:“晓霜是神医,他说你有病那就一定有病,让她给你开副药就好了。”
花晓霜眉头一皱道:“这好像不是病,是被人打伤了,大师最好让我把把脉,不然迟了几日,可能会有散功的危险。”
高瘦喇嘛道:“你才有病。”
花晓霜只觉到一股热浪逼来,好不吓人,她伸手格挡,风云袖掌中的一招‘扫尽浮云风不定’不假思索使出来,她身负九阴绝脉,又练了九阴真经,体内真气至阴至柔,而且深厚无比。高手喇嘛是密宗罕见的高手,可是这道掌力阳刚至极,但他内力虽然浩大纯阳,可却不比得花晓霜得天独厚。至阳的掌力遇到花晓霜九阴之体,便如火星落在冰水里面,丝毫作用都没有。
花生欲要上去帮忙,这时候一个胖喇嘛拦住了他,同时对他和柳莺莺出手。胖喇嘛十分厉害,花生和柳莺莺一起出手才能抵挡。只留下花晓霜单独对上瘦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