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衫女子道:“咦,道士你知道的不少啊,不过你夸我,我很高兴,不枉我想请你喝酒。”
小和尚听到夸赞绿衫女子有酒喝,急忙道:“姐姐我也夸你,你多给俺吃点肉。”每遇到能多喝点酒,多吃点肉,他的脑袋总要比平时灵光一点。
绿衫女子没好气道:“你个死和尚,就知道喝酒吃肉,除了这还会干别的么。”
小和尚道:“除了喝酒吃肉,俺就只会睡觉了。”
绿衫女子道:“你真是一头猪。”
小和尚摆摆手道:“当猪不好,会被宰的。”
蓝袍汉子冷笑道:“当人一样会被宰,人命似春来草长,杀完一批,很快就长出来一批,救百姓之命,算得什么功德。”最后两句却是针对李志常刚才说的话。
脱欢听到蓝袍汉子说话,放眼望去,心头一惊,暗道:怎么他也在这里。蓝袍汉子对着脱欢微笑不语,心中却早就有了脱身的意思,他和脱欢两人之间关系可不怎么好。
李志常对着蓝袍汉子淡淡笑道:“嘿嘿,果然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大将,不过你们两个一个是忽必烈的重臣,一个是忽必烈爱子,你说这姑苏城里面的武林豪杰要是知晓了你们在这里,会怎么样?”
脱欢和蓝袍汉子相对一眼,没想到白衣道士如此厉害,居然认出了两人的身份。蓝袍汉子长身而起道:“道长眼力非凡,不知道是哪方高人。”
白衣道士道:“伯颜前些年我跟你师父在黄鹤楼斗了一会,他没给你提起过我这个人么?”
伯颜神色大变道:“你是‘醉道人’李志常。”李志常黄鹤楼和萧千绝一战成名,又败尽天机宫高手,声名之隆,有好事者称之为道门自‘灵道人’之后第一高手。灵道人乃代奇人,由乐道悟出武道。当年有一位惊天动地的大高手名叫释印神,自立“天下第一人,世间无双道”的石碑,只为寻找对手。他这石碑一立,不知惹来多少敌手,可是这人武功之高,骇人听闻,从未吃过败仗,几乎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人,直到释印神遇到了灵道人,两人在乘黄观交手,释印神不敌,终于举家迁往东海灵鳌岛。而灵道人自此战之后,名声大震,却也不知所终。不过他能击败几乎无敌于天下的释印神,足以证明他当得起是天下第一的武学高手。
李志常和萧千绝在黄鹤楼一战不知胜负,但能败尽天机宫诸位高手,却已经传遍江湖。当年萧千绝盛年之时,尚且被天机宫重伤退去,李志常虽只两战,却已经和‘万古云霄,凌空一羽’、‘黑水滔滔,荡尽天下’还有九如和尚以及铁木剑楚仙流并称当世五大高手。
李志常随手一击,无形掌力朝着伯颜扑过去,伯颜登时一个啷呛,李志常讶然道:“内力不错,不过要杀你的人可不是我,你滚吧。”
伯颜只觉一股潜力又涌将过来,他知道这人是和师父萧千绝平起平坐的高手,不敢惹怒他,登时随着这股子潜力身子往外飘去。一干手下随着他跑了出去,只留下脱欢四人。
脱欢等人不知道李志常到底有多厉害,阿滩和李志常交过手,可是他那点武功也称量不出李志常的深浅。只是脱欢却知道伯颜的厉害,伯颜听了李志常的名字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想必李志常确实大有来历。
李志常说道:“怎么你们还不滚?”
脱欢干笑道:“李道长威震天下,小王见之欣喜,何不来跟小王共谋大业。”
李志常道:“你说我倒是怎么个威震天下法,我怎么不知道。”
脱欢也是随口一说,他哪知道李志常怎么威震天下,只是瞧得伯颜都被他吓跑了,随口抬举罢了,没想到李志常打蛇上棍,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脱欢道:“道长仪表不凡,有神仙之态,我想道长自然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
李志常冷笑道:“你这蒙古鞑子倒也会见风使舵,难道你说好话我就不打你了么。”说话间李志常拿起无常剑,往脱欢身上一拍,脱欢的身子腾空而起,撞向他的三个护卫。三人都是高手,可是脱欢这一撞势若泰山,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力道,登时将三人压在身下。他三人有武功在身,倒也无事,可是脱欢撞在他们身上,却不知撞断了多少根骨头。三人抱着脱欢,其中阿滩道:“道长是玄门高人,不知可敢去天王寺见我活佛八思巴,看是道门的神通更厉害,还是我佛的大法更高明。”
李志常淡淡笑道:“有何不敢。”
阿滩道:“我回去定当禀报活佛,等着道长来。”他心想这道士妄自尊大,等他到了天王寺,见了八思巴的神通,就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时候一定把今天吃的亏还回来。
说罢,脱欢突然哀嚎起来,三人飞也似的架着脱欢王子夺门而走,生怕走慢了,脱欢就断气在路上。
绿衫女子道:“好道士,行事干脆利落,姑娘我十分喜欢,你不是说这里五美人酒最好么,我们就喝这个。”他见到李志常把酒楼里面讨厌的人赶走,心中畅快之极,越看道士越觉得喜欢。
李志常微笑道:“姑娘跟我喝酒,不怕喝醉了,被人敌人寻上来?”
绿衫女子柳眉一挑,摆摆手道:“恩怨乃是小事,仇家要寻来,那是天要下雨,爹要娶妻,这是无可奈何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出身天山一带,性格豪爽大气,于生死钱财这些,都看得极淡,这次若不是为了了结一场师门恩怨,也不会来到中原。不过这一路下来,见得百姓流离失所,她一路上从皇宫大内,偷到王公巨贾,大部分钱财都散了出去,或是换做粮食,或是给百姓当盘缠。
李志常道:“姑娘说得妙,为这句话咱们该当喝一杯。”李志常也颇为喜欢绿衫女子的大方爽朗,欣赏她的豪气。
绿衫女子道:“小和尚你叫什么?”
小和尚道:“花生。”
绿衫女子道:“喝酒还要下花生,你个惫懒和尚。”
李志常微笑道:“此花生非彼花生,禅宗有‘见花生佛’之语,小和尚取名花生,其实大有禅意。”
绿衫女子道:“禅宗的和尚真无聊,取个名字还这么神神叨叨。而且这小和尚除了喝酒吃肉,看不来能有成为高僧的潜质,白瞎了一个好名字。”
花生道:“名字是俺师父取的,可不管俺的事。”
绿衫女子道:“呆和尚,你师父叫你去死,你会死么?”
花生道:“不会,俺怕死。”
绿衫女子道:“呦呵,你这和尚还知道好歹,难得难得。”
花生只顾埋头喝酒吃肉,暂时腾不出口来回话。
李志常微笑道:“却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绿衫女子道:“我姓‘柳’,至于名字,你不是道士么,可以算一算。”
李志常哈哈一笑道:“那我就猜姑娘叫做‘柳莺莺’。”
绿衫女子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名字,道士不禁会喝酒,还会骗人。”
李志常轻轻笑道:“不骗人,我们还是喝酒吧。”李志常轻轻端起了杯子。
绿衫女子道:“用杯子太小气,该当用大碗来。”
花生忽然插口道:“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再好没有了。”
李志常淡淡笑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用酒坛子喝就是了。”
绿衫女子道:“好道士,有豪气,姑娘我听着欢喜。”
三人各自抱着一个酒坛子,还没等开始,小和尚已经把手上的坛子一饮而尽。绿衫女子道:“这小和尚也太能喝了。”
小和尚道:“姐姐这酒不错,再来一点。”
绿衫女子银钱大撒下,店家自不会少酒。李志常喝酒来者不拒,他喝酒如长鲸吸水,酒量不尽,也不吃肉,任多少酒水进肚子,都不见丝毫鼓胀。绿衫女子见到李志常这般酒量,起了争斗之心,硬是喝光两坛陈酿,一时双颊如火,杏眼迷离,蛾眉如蹙还舒,樱口未笑含情。
小和尚只顾着喝酒吃肉,李志常和绿衫女子可不像他这样纯粹的酒囊饭袋。
李志常悠悠道:“说起来喝酒,我倒是想起来两个朋友。”
绿衫女子醉眼迷离道:“酒肉朋友么,道士不守清规,和尚不守戒律,这世界也奇了怪了。”
李志常道:“可不是一般的酒肉朋友,我这两朋友喝的是酒,可是却又不是酒。”
绿衫女子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李志常道:“第一个朋友是个异族人,可是他天生酒量非凡,喝一分酒就多一分力气,为人豪气干云,是我生平仅见。”随即李志常简略说了乔峰的生平事迹。
绿衫女子道:“这人是个好汉子,咱们再喝一杯。”
两人又喝了一大口酒,李志常道:“还有一个人和姑娘倒是有些类似,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别人喝得只是酒,可是他喝酒是为了让自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