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李志常听到这四句偈语,差点笑起来。
李志常身旁的一个丑和尚奇怪道:“李施主你笑什么?”
李志常微笑道:“虚竹大师你每次喝水前都要念上这么一句么。”
虚竹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
李志常往擂鼓山路上,便认识了这个之前在少室山见过的丑和尚,搭讪后才知道这个丑和尚居然就是虚竹。
李志常不禁莞尔,若是每次喝水都念上这么一次,这虚竹毅力倒是不错。当然内功更是深厚无比。李志常在少室山早就发现虚竹一身浑厚的内力,而且路上他还是趁着接触身子想试一试能不能吸到他内力,结果发现对方内力若同岩石,不可撼动。若不是虚竹不会运用,差点就给李志常江河倒灌了。李志常心中便笃定虚竹练成了易筋经。
李志常手上也有一本易筋经,不过那本确实也算厉害的内家秘籍,但也绝不可能是至高无上的内家宝典,直到他试探虚竹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易筋经才真正厉害无比。
两人在这凉亭中休息,那边又来了一队人马。四乘马奔近凉亭,当先一匹马上的乘客叫道:“大哥、二哥,亭子里有水,咱们喝上几碗,让坐骑歇歇力。”说着跳下马来,走进凉亭,余下三人也即下马。
李志常见当先那人一身黑衣,身形瘦小,留两撇鼠须,神色间甚是剽悍。正是当初见过的风波恶,而第二人身穿土黄色袍子,也是瘦骨棱棱,但身材却高,双眉斜垂,满脸病容,大有戾色。第三人穿枣红色二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是个富商模样。最后一人穿铁青色儒生衣巾,五十上下年纪,眯着一双眼睛,便似读书过多,损坏了目力一般。
风波恶当先道:“咦,你不是那个谁。”
李志常微笑道:“风兄别来无恙,风采更甚往昔。”
另一人道:“非也非也,我兄弟姓风倒是真的,但哪有什么采。”
非也非也自然是包不同了,李志常知道这人嘴贱不想搭理他。包不同也不着恼,回道:“四弟,这小子你认识,到底是谁?”
风波恶尴尬道:“这就是我那天在无锡城遇到那位年轻人。”
包不同怒道:“好啊便是你小子,也敢侮辱我家公子,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虚竹看到他们是四个人,怕李志常一个人吃亏,上前道:“这位施主,出门在外,还是和气点。”
包不同看着虚竹道:“你又是谁?”
虚竹合上双掌,施礼道:“贫僧少林寺虚竹。”
包不同哈哈大笑道:“尿急尿急,原来是少林寺的和尚。”他本该说‘妙极妙极’,不过心中对少林寺有成见,故意说成‘尿急尿急’。
虚竹摸着脑袋憨笑道:“虽然小僧才喝了水,可是并不尿急,阿弥陀佛。”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你若不是不尿急,怎么急着说话。”
虚竹思来想去,不知道这‘尿急’又怎么和说话扯上关系。他确实为人实诚,不知道包不同在跟他胡搅蛮缠。
包不同嘿嘿笑道:“既然是少林高僧,来,来,来!你我比划比划!”
虚竹连连摇手,说道:“小僧武功低微,如何敢和施主动手?”
包不同道:“咱们啊是非动手不可,你可知道我们是哪里的人。”
虚竹心虚道:“小僧见识短浅,没能认出几位大侠,惭愧惭愧。”
李志常缓声道:“虚竹大师他们是姑苏慕容家的四大家将,近来跟你们少林寺颇有些摩擦,所以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
包不同道:“好小子,有些门道,等我会完这少林高僧,再来向你请教。”
李志常微笑道:“你觉得你能打赢虚竹大师。”
包不同瞧虚竹年纪也不大,真不信他能练成什么武功,嘴硬道:“打过后就知道了。”
李志常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道:“少林寺的大师个个武功高强。初学武功的小师傅,便不准踏出山门一步。虚竹大师既然下得山来,自然是一流好手。”
包不同听见倒有些心下踹踹,他知道李志常武功不差,至少比风波恶厉害点,这少林寺和尚既然跟李志常混在一起,肯定不差。
虚竹摇摇头道:“哪里,小僧武功差得很,这次是奉掌门方丈之命到擂鼓山给苏星河老先生送英雄帖。”
包不同嘲笑道:“原来是个送信的小和尚,不管是真是假,咱们也打一打。不然我就到处说少林寺的和尚个个胆小如鼠,也别当什么武林的泰山北斗了。”
虚竹听到包不同用少林寺的声誉开玩笑,不得不反驳道:“小僧资质愚鲁,于本派武功只学了一套罗汉拳,一套韦陀掌,那是本派扎根基的入门功夫。若是先生要和小僧交手,小僧也只有硬着头皮来了,当然就算小僧输了,也是我学艺不精,和我少林那却是不相干的。”
包不同心下道:这些和尚个个狡诈的很,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过就算这样,爷爷也要给你打个满地找牙。
包不同道:“小子要打就打,废话真多。”虚竹合十说道:“先生手下留情!”
心想对方是前辈高人,决不会先行出招,当即双掌一直拜了下去,正是韦陀掌的起手式“灵山礼佛”。
其实他已经好几年没练过韦陀掌,五年前他就被派到玄澄身边,服侍玄澄起居。玄澄平日里对他倒是十分和蔼,不过不准他练武功,而是教他每天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虚竹人又老实,对武功也看得很淡,便听玄澄的话,从此真的不再练功。
韦陀掌他之前练过许多年,故而几年不练,招式记忆还在,这一下也不太生疏。虚竹这一拜下,忽地丹田冒出一股热流,浩浩荡荡直如江河,流遍四肢百骸。他也不奇怪,这几年他身上一直有这么道热流存在,最近更是越来越大,让他身体十分舒服。他也找机会问过玄澄,玄澄总是微笑道:“傻孩子,这是好事。”然后便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