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穿书后脑域中的空洞，很可能就是原身被强行剥夺特质留下的后遗症，也就是状态栏里出现的【基因崩溃】debuff。
说实话，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都郁自己都要惊讶有人竟然剥夺特质之后还能活下来的。
特质是异能者灵魂的具现，人截肢能活，没了心脏，没了血液，要怎么活下去？
难道是自己穿越，自己的精神力暂时堵住了精神空间中的漏洞，才让“基因崩溃”后面有了一个倒计时，不至于刚穿就原地暴毙？
涉及精神力和异能本质，都郁一时找不到答案，转而思考一个更务实的问题：怎么堵住精神空间里的洞？
都郁闭上眼，意识下沉触及到那片神秘空间，神思一动，精神力具象成淡紫色的小湖，刚在休息中上升了一小截，空间中那个虚无的空洞就猛地吸入了一大截。
这简直让都郁梦回初中，没想到穿越了还能再见到那个一边接水，一边放水的神经泳池管理员。
放水的速度大于接水，不管泳池的水有多少，迟早会被放干……除非，她能想办法堵住那个漏洞。
都郁目光落在那个洞上，既然这玩意是特质被剥夺后留下的，那自己是不是再获得一个特质，就能把这伤口堵住了？
都郁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系统突然出来刷存在感：
【叮咚~玩家触发生存任务[融合特质]】
【任务要求：祭坛已有，神殿已建，可神国中依旧缺了什么；信徒数量大于等于10，在祭坛中点燃神火】
【提示：劳累过度，适当的休息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任务奖励：特质[???]融合，消除debuff[基因崩溃]。】
自己误打误撞竟然真的想出了解决基因崩溃的方法！只是倒计时不到两天，她上哪去在迷雾裂隙里找十个活人？
都郁揉了揉乱七糟八的头发，打量着水井中倒映出来的那张脸。
五官端正，脸型流畅，和前世有七分相似。不过原身喜欢紫色，将发囊和虹膜都染成了紫色，再加上在脸上打过的各种针，硬生生将七分相似变成了三分。
哦，似乎田一诺的红发也是原身让染的，因为红色显白。田一诺顶着红头发站在身后能把原身衬得白一点。
原身似乎格外喜欢显眼的颜色，不管是红还是紫，都选了非常灿烂的高饱和色。
虽然亮得都郁眼疼，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颜色在迷雾裂隙中确实非常显眼，衬得环境都没有那么压抑了。
都郁和自己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会儿，揉揉脸，两手扯住脸上肌肉，拉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只要还能笑得出来，吃的下去，就能活下去；只要还能笑得出来，吃的下去，我就必须要活下去。”
“小姐，你说什么呢？”
白墙后探出一个红脑袋，田一诺似乎在迷雾裂隙里找到了烹饪的快乐，她问出口就忘了刚刚问过的话，冲都郁展示自己的碗：“小姐，你看我新做的菜！肉汤泡黑面包！”
一碗黑色的粘稠液体中，漂浮着不明的糊状物，带着血丝的肉块在其中沉浮。
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光靠热情还不够，可能还需要点天赋。
都郁被田一诺逗笑，左右自己吃不死，接过来屏住呼吸一口吞下，竟然只是一般难吃，没到特别难吃的范畴。
都郁拒绝回忆它的味道，看向田一诺：“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听起来跟封建社会一样。”
“啊？那，那我该叫什么？”
田一诺迷茫地看着都郁，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改称呼，听完都郁的回答更迷糊了，“咱都未来社会了，好歹整点资本主义吧……你以后在外部，要叫我老板。”
“老、老板？”
都郁满意揣手离去，田一诺看着她的背影迷惑挠头，小姐又在说听不懂的怪话了。
—
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系统提供的初级神殿，因为初级神殿的房子都只有三面墙！至于家具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都郁站在自己挑的小屋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掏出合成器开始合成。
她现在都已经合成出规律了，如果只是单纯地合成材料，很大概率会得到更高一级的材料，或是随机合成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要是把材料先加工成半成品再进行合成，合成出想要东西的概率就会高很多。
都郁带着田一诺一起，搞了半天，总算把两个屋子的必备家具，以及厨房的灶台等做好。其中基础材料不够，她还绕过变异黑猫，偷偷去垃圾堆里挑拣了一番材料。
回来时差点撞上那只黑猫。黑猫在都郁消失的地方闻了很久，还是没发现就站在离她三米距离的都郁。
虽然迷雾裂隙中没有昼夜交替，但根据游戏报时，两人折腾完一圈，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除了污染和怪物，睡眠也是迷雾裂隙中的一大危机。或者确切地说，在迷雾裂隙中睡着的人一定会做梦。
迷雾裂隙中的梦，可能无事发生，也可能闯入恐怖可怕的怪物，在梦境中死去的人再也没有在现实中睁眼。
不过都郁跟系统确认过，神殿对两人的保护也包括梦境，两人也就不用轮流守夜，将陷入恶梦的同伴打醒了。
“晚安，小……老板。”
田一诺打着哈欠跟都郁道别，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下，穿着一身都郁偶然合成出的白鸭睡衣。
【名称：白鸭睡衣】
【等级：E】
【合成物介绍：穿上它，你将一觉到天明。白鸭会守护你做个好梦。】
【提示：不要吵醒鸭子睡觉】
虽然是撞大运出的有品级装备，但都郁不习惯睡太死，这件睡衣就给了田一诺。
“做个好梦。”
都郁躺在床上的一瞬间，几乎能听见全身细胞的哀嚎。尽管有精神力支撑，这一天的频频透支造成的负荷非常大，这具没怎么训练过的身体几乎要撑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倒计时所剩无己，都郁却没有出去冒险。以现在的战斗力出门，只有给变异生物做饲料的份。
等明天精神力恢复，看能不能找个昏级堕落种开个门……
都郁意识渐渐昏沉，奇妙的是，有一股奇妙的力再牵着她向上，再向上……
直到脱离苦弱血肉的桎梏，都郁豁然睁眼，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清醒梦？
都郁低头，除了身体略有些虚幻外和现实里没有区别。她还是在神殿内，只不过是以悬浮在空中的视角，她的视线能够穿透墙壁。
隔壁田一诺正呼呼大睡，她兜帽上的白鸭头变成了一只真的白鸭，团在她头发里一起睡觉。
都郁若有所感，点开游戏界面，果然面板中有个按钮正在发光——是之前抽奖后多的灵界漫游功能。
灵界漫游？这里是灵界？都郁若有所思，在迷雾裂隙中做梦的会有危险，是不是因为她们来到了灵界？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自祭坛传来，都郁好奇地飘过去，之前系统奖励的未知石蛋正在轻微摇晃，顶端开裂，缝隙里逸出白光。
都郁饶有兴致地盯着石蛋，突然想起生存任务给的提示，“适当的休息会是不错的选择”是指做梦？在梦里自己能完成那个生存任务？
在都郁的灼灼目光中，石蛋摇晃得更剧烈了，“喀”一声，石蛋顶端裂缝加大，一团光顶着石壳冒了出来。
光芒渐弱，都郁诧异地跟顶着石头壳的白鸽对视。石头里孵出来一只鸽子？系统是要自己去演东游记吗？
“咕~166竭诚为您服务 。”
那鸽子跳出石蛋，在半空中飞了一圈落在祭坛边缘，像人一样地冲都郁鞠了一躬，三对翅膀依次在身后合拢。
“六翼白鸽，166你就是游戏的logo？”
“166就是166呀。”
白鸽咕了一声，不知真傻还是假傻地歪了下头，扇了几下翅膀：
“咕~玩家是否要进行灵界漫游？漫游一天只能进行一次，漫游途中可以随时选择终止~”
都郁深深看了166一眼，自己在祈祷词中随口说的“六翼白鸽”真的出现在了游戏中，是巧合吗？
166避开都郁探究的眼神，跳到另一端，开始复读：“玩家是否进行灵界漫游……”
“开始。”
饭要一口口吃，游戏就在那里，有的是时间摸索，现在的关键是凑够十个信徒解决【基因崩溃】的debuff。
“咕！”
166展翅飞起，随后三对翅膀依次在空中展开、放大，白鸽最后大得像只鹰，如炮弹般撞到都郁胸口。
“嗬！”
都郁痛苦地捂住胸口，刚刚撞进去的不像一只鸽子，像是一块烙铁、一场海啸、一个正在爆炸的宇宙。从心脏开始，器官，血管，筋膜，皮肤，所有的所有似乎都在一瞬间焚尽，又在下一秒以细胞开始重新生长；如此循环，不断反复。
都郁痛得五官扭成一团，又或者此时的她根本没有五官，光线在扭曲跳舞，火焰弥漫着灰尘的臭味，远处圣洁的梵音里有人在嘶吼，有人在狂笑，有人自地面坠向星空！
她把嘴张大最大，想要用吼叫倾泻痛苦，吐出的却是一大团沾满鸽羽的肉块。那肉块蠕动着跳舞，欢笑中分裂，六只洁白神圣的白鸽盘旋而出，依次撞入双眼、双耳，鼻子，嘴巴。
世界轰然炸响，世界寂静无声。也许是永久，也许只是一瞬，都郁终于在痛苦中找回了意识，耳边传来遥远的声音：
【凡人妄图窥见不可名状之物，总要付出代价】
【你完成了一次[跃迁]，听见了[混沌]的残响。】
我也许是疯了。
都郁想，她抚摸着刚刚听到那宏大声音的耳朵，泪流满面。
她摸到了一对鸟类才会有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