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狐狸认错态度良好,阮苏苏就改拎为提,拖着她往园长办公室走。
路过狼崽和熊猫时,她甩头示意:“你们两个,也跟着进来。”
简单吞咽了口唾沫,瞥了眼身长不足膝盖的小狼崽,低头喃喃:“他还小、还小,所以不用害怕,不碍事哈哈。”
并不大的办公室围满了一堆人。
园长坐在办公椅上,她板着脸,原本游刃有余的笑容早已褪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面容:“莉莉丝,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我哪有不消停?太无聊了嘛。”
小狐狸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他们俩天天都在那里兄弟长、兄弟短的,我只是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兄弟,哪知道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拆散了......”
“那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做了他们感情的试金石?是不是很自豪?嗯?”
抖了抖挂着聪明毛的耳朵,狐狸嗯哼一声,炫耀道:“谁让我是春花幼儿园里独一无二的贵族呢。”
说完,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发现问话人是阮苏苏后,深褐色的眼珠立刻滴溜溜一转,认错道:“不过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去试验他们脆弱的感情。”
“哼!”
狼崽瞥了眼小熊猫,毛绒绒的大尾巴沮丧地垂在地面上,他缺了颗牙,就连说话都漏风:“我跟熊雄的感情如何是我们俩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他气呼呼地扭头,用前肢怼了怼熊猫,不满道:“有点骨气行不行,把糖还给她!”
熊猫顿了顿,半晌,乌黑的眼睛盯着地面,讷讷道:“我能不能不还啊?”
“你!”
小狼崽气急,只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面前突然掀起一道轻轻的风。
阮苏苏丢下狐狸崽,猛地蹲下,用食指戳了戳熊猫泛肿的脸颊,轻语:“那你告诉姐姐,为什么一定要将糖送给妹妹吗?如果你的妹妹知道糖是你打兄弟得到的,她会毫无芥蒂地接受吗?”
熊猫垂着头。
在小狼暴跳如雷的情况下,他喉咙艰涩,半晌,才慢悠悠地说:“妈妈说,妹妹营养不良,又是高级兽人,可能挨不过今年的冬天了,我想让妹妹在春天多吃点好吃的,这样冬天走的时候,也不会太难过......”
整个办公室都静了下来。
很快,熊猫的眼眶滚出泪水。
“那你把糖还给狐狸崽,然后你到姐姐家里来,姐姐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阮苏苏揉捏着熊猫的耳朵,缓缓地将他纳入怀里,轻轻拍着背,温吞道:“只是,以后不可以再伤害朋友了,你的妹妹需要一个真正勇敢的哥哥,而不是只会靠拳头的笨孩子,知道吗?”
肥肥的前肢犹豫着,环绕在稠密的发丝上,熊猫靠在阮苏苏的肩膀上,只觉得浑身都浸泡在了温水里,他晕乎乎的,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看到小狐狸莉莉丝迅速迫进,一脸嫉妒地扯着阮苏苏的衣摆,撒娇道:“姐姐,他那么胖,还脏,抱着臭臭的,你不如来抱我,我今天用的香波可好闻了。”
还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阮苏苏默默的想,她下定决心要晾着这小魔女,于是淡然开口:“可惜了,我不喜欢挑拨离间的小崽子。”
她伸手揽过蹲在一旁发愣的小狼崽,补充道:“我喜欢像安安这样,有原则的小朋友。”
本来因好友妹妹悲惨命运而有些难过的小狼,立刻振奋精神,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尾巴也跟着旋转了好几圈,乐滋滋道:“对!”
苏苏姐喜欢的,就是他!
小狐狸嘴唇微张,似乎有些合不拢,她气鼓鼓地瞥了园长一样,开口道:“漂亮姐姐是不是新的老师?你把合同卖给我们家,多少钱你说了算。”
只要她捏着漂亮姐姐的合同,漂亮姐姐就不能出去勾三搭四了。
园长心绪微动,她望了眼阮苏苏。
确定要管这烂摊子了吗?
阮苏苏挑了挑眉,微微抬起下颔。
当然。
“莉莉丝。”
园长咳嗽一声,笑意盎然:“漂亮姐姐可不是老师,她是最新上任的园长,你以后要乖乖听她的话,不能捣乱哦。”
不知道为什么,园长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将官场那套东西玩儿得贼溜,长得倒是软萌,但装模做样、挑拨离间的事情可没少做。
她刚来的时候,还被这小姑娘的模样给糊弄了,冤枉了好几个学生。偏偏要惩戒这崽子的时候,她又会搬出家里人作为挡箭牌......
滑不溜秋,难教育得要命。
这下,终于找到镇住这鬼灵精的东海神针了。
果然,狡猾的小狐狸愣了愣,发出了单音节词汇:“啊?”
她呆呆地抬头,望着阮苏苏那张几乎拢着光的柔和面容。
几分钟后,放学铃声响起。
小狐狸立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办公室。
太丢人了!
她要转学!!
让爸爸砸钱把漂亮姐姐搞到手!!!
然后她就要惩罚漂亮姐姐,把漂亮姐姐亲晕!!!!
——
这厢,阮苏苏麻烦简单与园长商量交接的合同款项,等到一切都处理完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躲在乌云背后摇摇欲坠,空气中的湿气也越来越稠密。
“看起来是要下雨,我这儿有多的伞,你们拿走,免得回去的时候淋雨。”
园长处理完合同,心头的石头落了地,面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下周交接结束,你这个新园长就可以走马上任了,这几天可以过来好好参观。”
提前见识一下那群调皮鬼,免得做噩梦。
园长默默地想。
阮苏苏点头,就在她接过合同的一刹那。
脑海里浮现出系统的指令。
——特殊任务4已完成,系统奖励已发放。
——特殊奖励即将解锁:恭喜您有机会获得“特殊的邂逅”,回家途中,请注意安全。
轰隆——
闷雷突然响起。
滂沱大雨倏然而至。
阮苏苏和简单撑着伞,悠悠然地往家里走,雨水劈里啪啦地摔了下来,打到伞面上,给人留下沉闷厚重的听感。
走到路口分叉处,简单用力攥着伞柄,一只手护着合同,大声道:“那我就回家了!阮小姐,再见!!”
两人隔了段距离,阮苏苏也用力挥了挥手,雨丝垂落的过程中,她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两个小巧的兔牙。
阮苏苏刚刚转身,就听到一声尖锐凄厉的猫叫。
喵嗷——
辛哲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金色的瞳仁隔着雨幕,那双从来只承载死去亡灵的眼睛,头一次如此清晰地倒映着一个鲜活的纤细身影。
黑猫全身汲水,每走一步都沉甸甸的,他嗷呜嗷呜地骂道,半晌反应过来这女人不是猫科,才转而用人话吼道:“你为什么不带我?”
吼完。
小猫自觉凶悍,不免别扭地放低了姿态:“你能不能不要轻易离开,我很怕,我很怕你会突然离开我。”
这当然是谎言。
可那女人并不知道,她甚至不嫌冷寒粘腻地抱起他,轻声细语地哄道:“可姐姐也是要出来处理事情的呀,不可能总带着你。”
“我怕你有一天像妈妈一样,丢下我走了。”
那个随意丢下她的女人,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可怕的。
这依然是一个谎言。
“我不会丢下你的。”
阮苏苏低头亲了亲黑猫湿冷的头顶,柔软的南方语调含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劝诱:“你要怎么才愿意原谅姐姐?”
辛哲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愿意这么哄他,不带任何欺骗、尔虞我诈,就这么单纯的因为他的不高兴和不安而哄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令人厌恶的阴雨,释放出了他内心的戾气,他咬着腮帮,死命地往阮苏苏的脖颈上贴。
冷。
好冷。
一只手搭在他的脑袋上。
温暖的体温传递,女人的皮肤柔软,带着雨天特有的些微粘腻,水色淋漓仿佛含着忧愁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含着难言的悲悯神性。
别在这种时候,在我无理取闹的时候对我好。
小猫的爪子勾住阮苏苏衣领前的毛线丝。
似乎是负隅顽抗失败了,他借着这大雨的声势,低声道:“你如果继续这样对我好,我可能就再也不会放过你了。”
这是真话。
雨渐渐地停住了,泥土的腥气翻了上来。
阮苏苏收了伞,像抱着小孩一样,缓缓地将脱力的辛哲放在肩膀上,轻轻地拍着背,唱着耳熟能详的歌谣:“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辛哲的眼前突然掠过一道影子。
那个生养了他的女人,在一个雨夜里,穿着红底的高跟鞋,不停地旋转、旋转,然后在那座号称帝国最高权威所在的古堡上,一跃而下。
荆棘遍布的玫瑰园里。
鲜血渗入那片土地,将本就深暗的泥土染得深邃。
辛哲忍不住颤抖着,眼睛里囚禁的那些亡灵似乎也在疯狂叫嚣着。
——告死鸟!
——你带去的第一份死亡的信件,是传递给谁的?
是......
“妈......”
阮苏苏生硬地转变了音调,继续欢快地唱着:“姐姐爱你,姐姐喜欢你~”
即将抽搐的身体恢复平静,黑猫懒懒地瘫在女人的肩膀上。
良久,湿淋淋的脑袋蹭了蹭阮苏苏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特么的,特殊的邂逅不应该是本议长吗?
黑猫: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诶?
独占欲最强最无知觉的猫猫当然要在摇摆中迅速沦陷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