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何邪在李靖夫妇的陪同下,往哪吒的住所走去。
“何仙长的意思是,告诉吒儿真相?”李靖吃了一惊,“这,这恐怕……”
“这绝对不行啊仙长!”殷十娘急了,“吒儿才一岁,这么残酷的真相告诉他,我怕他从此会自暴自弃,再也不肯振作起来了。”
“是啊仙长,”李靖也劝道,“吒儿性情偏激,一直都因为自己异于常人而自卑暴躁,要是得知魔丸之事,他只怕会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妖怪,干脆破罐子破摔的!”
“二位对自己的孩儿这么没信心吗?”何邪闻言不禁摇头一笑,“我虽和哪吒只见过一面,却看得出这孩子是个担得起事的,他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加坚韧,更加乐观。”
“当然,我也明白二位关爱心切,难免患得患失。”何邪接着道,“不过此时告诉他真相,一则让哪吒早做准备,明白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二则让他明白时间紧迫,修炼乃是他性命攸关之事,这样他才会心无旁骛,为两年之后的天界降临做打算。”
“更况且,二位此刻瞒着不说,但哪吒日后必然会得知真相,那时难道他不会怪你们吗?”
何邪一番话,让夫妇二人脸色变幻,久久不语。
何邪最后道:“放心,此事我有分寸,我会让他接受现实,并且斗志盎然的。”
夫妇俩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黯然。
“一切但凭仙长做主,有劳仙长了。”两人齐齐道。
眼看到了哪吒住所所在,那里却一阵鸡飞狗跳,两个矮小的结界兽在慌慌张张四处奔走,嘴里大喊大叫。
一个说:“这太玄幻了,怎么能不见了呢?一定又是从你那边逃出去的!”
另一个骂道:“放屁!这边我守得死死的,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要逃肯定是从你那边逃出去的!”
两个结界兽撕撕扯扯,骂骂咧咧来到何邪等三人面前,李靖黑着脸问道:“吒儿又逃出去啦?”
“呃,哪吒太狡猾了……”两个结界兽垂头丧气道。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搞的?”殷十娘生气地道,“太乙仙长让你们在这儿把守结界,不是让你们在这儿当吉祥物的!一次次放吒儿出去闯祸,是要搞哪样?”
“我们不是故意的。”结界兽异口同声道。
“你们……”殷十娘气急,就在这时,何邪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院墙。
只见哪吒懒洋洋躺在墙头之上,望着墙外的小镇。
“在那儿!他在那儿!”一个结界兽顺着何邪的目光发现了哪吒的身影,顿时惊喜叫了起来。
“关在府里没事干,翻墙捣瓦摔瓶罐,来来回回千百遍,小爷也是很疲倦……”
哪吒懒洋洋地叼着根草枝,头也不回。
李靖夫妇顿时都松了口气。
“吒儿!”殷十娘上前一步,“你坐墙头干什么?”
“又不能出门,又没人陪我玩,还把我关在屋子里,像是犯人一样。”哪吒冷笑着道,“除了看风景,我还能干啥?”
殷十娘顿时面露讪讪,强自笑道:“那跟娘说说,都看了什么风景啊?”
“山啊树啊花啊草啊,难不成看人裸奔啊?”哪吒嗤笑一声道。
“吒儿,不得胡言乱语!”李靖沉声叱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何异于常人,爹和你娘为何总是关着你吗?你下来,我们今天就告诉你答案。”
墙头上的哪吒顿时浑身一僵。
十分钟后,哪吒的房间里,哪吒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喃喃:“魔丸?我是魔丸转世?我、我果然是妖怪,他们没冤枉我……”
“吒儿,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殷十娘眼泛泪光,满脸怜惜之色。
“不是我的错,难道还是世界的错?”哪吒惨笑,满眼愤怒,“你们明知道我是妖怪,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当初不一刀砍死我?”
“吒儿,你是爹娘的心头肉,我们怎么忍心……”李靖满脸痛苦道,但他只说了一半,就被哪吒“哈”地一声悲愤大笑打断。
“你们可笑不可笑?”他满脸讥讽叫道,“你们一辈子斩妖除魔,到头来,你们的儿子确实世上最大的妖怪!为什么不在出生时候就杀了我?你们是想折磨我吗?是想让我受三年的苦,再让我被天雷劈死,这才配得上我这个妖魔的下场吗?”
“不是这样的吒儿……”殷十娘无力辩驳。
“那是哪样?”哪吒怒目而视,环视一周,“哈,现在你们突然告诉我真相,是没有耐心跟我玩下去,想要干脆杀了我一了百了吗?”
哪吒很激动,这样的情绪完全在李靖夫妇预料之中,他们手足无措,求助般看向何邪。
何邪这才淡淡开口:“哪吒,你甘心吗?”
“你管得着吗?”哪吒说话很冲,“我甘不甘心关你屁事!”
“吒儿,不得无礼!”李靖面色大变。
何邪摆摆手,示意无碍。
“愤怒的本质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懦弱,”何邪道,“哪吒,你到底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要是我从小就被魔丸融入元神,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像你这么愚蠢懦弱,只会怨天尤人?”
“你说什么!”哪吒勃然大怒,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仙长!”殷十娘也惊呆了,不明白何邪为什么这么刺激哪吒,火上浇油。
倒是李靖意识到何邪还有后文,拉住殷夫人,让她不要着急。
“魔丸就一定是坏的吗?”何邪看着哪吒,伸出自己的双手。
他两手掐不同的法诀,一手发出雷霆,一手打出火焰。
“我左手发的是掌心雷,右手使得是火焰刀,掌心雷我学自一个被万人景仰的大侠,而火焰刀却学自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恶人。”何邪不紧不慢道,“哪吒,你告诉我,你能说我的左手是正义的,右手是邪恶的吗?”
哪吒生来就聪慧,自然理解何邪的意思,一时间瞪着何邪,竟不能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