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外二十五里处,汉军中军帅帐。
“某奉陛下之令前来查看前线军机……”
小黄门左丰尖着公鸭嗓,一脸的趾高气昂,笑道:“诸位将军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跟某说上一说,某也好回去禀告陛下!”
“不知左黄门想听哪方面的问题?”
林沙笑着说道:“哦等在前防与太平道反贼大打出手,实在有些顾不上雒阳城里的风云变幻!”
左丰笑眯眯道:“比如粮草辎重,还有军中钱财之类的都说说!”
“左黄门说个数吧!”
林沙也没客气,直接说道:“要是左黄门的要求在承受范围内一切好说,要是太过分的话我也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哦,难道南乡侯就不怕我回去后,向陛下告你一状么?”
左丰眯缝着眼睛,淡淡笑道:“还是说,南乡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别别别,这样的大帽子我可戴不起!”
林沙哈哈一笑,悠然道:“冀州兵荒马乱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比如呢?”
左丰眼神一冷,尖声反问。
“黄巾贼子要是知晓左黄门的身份,说不定会半路截杀!”
林沙轻笑出声,脸上满是和善,好象杀气腾腾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咝……
左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阴笑道:“嘿嘿,南乡侯果然好手段,难道就不怕我回雒阳后再找麻烦么?”
“无妨!”
林沙笑得不怀好意,悠然道:“我手里可是有不少太平道贼首张角的亲笔信,只是另一方没有署名罢了!”
说完,笑吟吟看向脸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左丰道:“不知左黄门还有没有其它想法?”
“好好好,南乡侯果然好手段!”
左丰气得差点吐血,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竟然堂而皇之威胁他与张角勾结。
可他还真不敢翻脸!
回去后,他就算舌灿莲花,最多也就是叫林沙丢官罢爵而已。
可林沙的手段一出,他的小命就没了。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楚,没好气道:“不知南乡侯打算拿出多少孝敬啊?”
尖利的嗓子刻意在“孝敬”二字上加重语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冷冷笑道:“希望南乡侯不是打发叫花子就好!”
“不二价,五十万钱!”
林沙一点都没生气,笑眯眯道:“就当左黄门来回一趟的跑腿费了,如何?”
左丰默然片刻,觉得这个价码还算合适,这才露出笑容点头道:“不错不错,南乡侯还是很大方的么!”
“我对朋友一向大方,对敌人,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林沙似笑非笑回了句,看了眼帐外天色笑道:“天色不早,左黄门旅途劳顿,先去休息一番可好?”
“如此甚好!”
左丰起身离开,很是玩味扫了一眼面沉似水的卢植,嘿嘿冷笑扬长而去。
“异度你这是做什么?”
等左丰离开,一直没有开口,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卢植炸了,怒道:“你竟然贿络小黄门左丰!”
看他一脸气愤怒不歇的模样,要不是顾忌林沙的脸面,很可能就要厉声呵斥了。
“子干先生,如果不把这厮的嘴堵上,会有什么后果?”
林沙不急着解释,笑眯眯反问道。
“最多就是回去告一状,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卢植没好气道:“清者自清,我想百官和陛下应该心中有数,绝对不会听了左丰的胡言乱语!”
“我看不见得吧!”
林沙悠然一叹,没理会卢植的怒目,轻声道:“陛下是更加信任小黄门左丰,还是咱们这些前线将领!”
卢植脸色微变,很想说信任前线将领,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也没脸扯这样的谎言。
“子干先生心中有数,既然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何非得闹腾得不可开交,最后误了事才行呢?”
林沙轻笑,摆手制止卢植开口,继续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将张角和黄巾贼干掉,至于其它的就没必要太过纠结了!”
“可是……”
卢植很是气闷,给小黄门送钱,根本就不符合他的价值观啊。
“没什么可是的!”
林沙摆了摆手,正色道;“朝廷清剿黄巾贼子的战斗,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此时却是出不得半点漏子!”
卢植神色一凛,纠结片刻默然点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雒阳那头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况有多微妙!”
林沙笑道:“要是来回折腾几次,估计官军的锐气都会被折腾光,到时候想要彻底歼灭张角和广宗黄巾贼子,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
“哎,我心中明白,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卢植叹了口气,无奈道:“刚才我差点没能忍住,左丰这厮的嘴脸实在叫人厌烦!”
“我看还好,这厮还没掉进钱眼里,五十万钱也在咱们的承受范围内,就当作花钱消灾吧!”
林沙笑道,脸上却是毫无异色,这么点子小事,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两位高级军官浪费这么多口水的。
“异度你刚才可是相当厉害啊,竟然跟左丰讨价还价这么熟捻!”
卢植的心情平顺下来,想起刚才林沙跟左丰的你来我往,忍不住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了,不仅讨价还价厉害,话语中还夹枪带棒语含威胁,看那左丰的脸色就知道被你吓住了!”
“要是这么点麻烦都解决不了,我那几年游历天下不都白费了么?”
林沙笑着摆手,平静道:“其实左丰和宫里的宦官还算好对付,他们虽然贪得无厌却相当讲规矩,拿了钱就不会再胡乱折腾了!”
见卢植一脸不解,眼神中满满都是不赞同的意思,他没好气笑道:“真正叫人不喜的,是那种拿了好处不仅不念你好,还想着坑你一把,把你身上所有好处都炸干的混蛋,遇到这样的家伙我一般都不会手软!”
说这话时,林沙一脸笑吟吟,可卢植却感觉一阵毛枯悚然心头发寒。
猛的摇了摇头,将心中不适驱除,他好奇问道:“你还真遇到过这样的存在啊?”
“嘿嘿,几股山贼土匪罢了,我当时气愤不过,将他们所在的山头都给砍成几段了!”
林沙嘿嘿冷笑,并没有告诉性子梗直的卢植,那几股山贼土匪,背后都有地方豪强支持,无恶不作灭绝人性,手段残忍简直堪比魔鬼。
既然被他撞上了,自然不会有他们的好,直接灭杀是最基本的,那几家豪强也被他暗中杀了不少手上染血的混蛋,在地方上闹出轩然大波。
当然,这都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
左丰的事情,就在两人的默契中抹过了,尽管卢植心中并没有全然放下。
林沙可没管那么多,卢植以后还想在官场上混,这样的事情就免不了,要是不能做到无视的话,那最好就不要进官场,不然非得自己把自己气死。
左丰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精神抖擞应林沙之请到了帅帐。
“咦,南乡侯你这是做什么?”
帅帐中一干将校顶盔贯甲气氛肃然,就连林沙也是穿戴好盔甲一脸冷肃坐在帅位,左丰进来被帅帐里的架势吓了一跳,尖着嗓子问道。
“哦,左黄门来了!”
林沙抬眼轻轻一扫就算打了招呼,轻笑道:“今日官军正要跟对面的黄巾贼子斗上一斗,正好请左黄门前往见识一番!”
“什么,你要我上战场?”
左丰吓了一跳,顾不得一干将校诧异不屑的眼神,尖声叫道:“我可不想犯险,南乡侯你还是自己去的好!”
“作为朝廷和陛下派来的监督,怎么能畏惧上战场?”
林沙脸色一肃,冷然道;“左黄门速速换好盔甲,等三通鼓响立即出发,到时候一切以军令行事!”
“你……”
左丰吓得脸色苍白,本想继续反驳,可突然之间一股恐怖威势临身,惊得他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竟然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彪悍护卫,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提到偏帐穿戴盔甲。
一眼这架势,左丰顿时心慌了,可他还真不敢胡乱折腾,这里可是军营重地,如今又是准备开战的时候,他要是胡乱折腾,说不定就会被扣上一顶扰乱军机的帽子,直接提出去砍了脑袋也没人会说什么。
该死的南乡侯,你给爷爷等着!
左丰满心怨愤却又无可奈何,被两个粗鲁的护卫套了一身轻甲,而后满眼惊恐跟随林沙的中军出了营地,率领近万官军轰隆隆去寻黄巾贼子的晦气。
上万官军的威煞之气,吓得左丰两股战战冷汗淋漓,心中后悔不迭不该拿林沙的好处。
尼玛这厮的报复来得好快,快得他都有些心惊胆战差点吓尿。
见左丰如此作态,林沙看在眼里只是冷冷一笑,丫的以为老子的钱那么好要啊,就不怕太过烫手,把自个给烫伤了?
当然,他没有拿手下将士的性命,来威吓左丰的意思,今日的战事也是早就计划好的,正好叫左丰亲身感受一把战争的残酷,免得这厮以为前线将士日子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