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破败的河北大地,一支隋军人马蜿蜒而行!
两千军马拖成一条长蛇,延绵数里十分壮观。
高杆上的军旗迎风猎猎作响,一个大大的林字显眼之极。
两千盔明甲亮的隋军骑兵身后,跟着一大群衣裳褴褛,脸色木然双眼茫然死气缭绕的青壮,人数大约有三四千之众。
最后则是上百辆辎重粮车,由数百青壮民夫押运,一个个精神饱满神采飞扬,一点都没有千里遥遥跑来当苦力的苦楚。
没错,这就是由平北将军林沙统率,出得幽州赶赴河北剿杀杨公卿乱匪的两千幽州铁骑。
邯郸城外旷野一战,杨公卿所部大败亏输,八千贼寇没能顶住幽州铁骑一次冲锋,包括杨公卿在内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要么就是四下逃散。
之前还以为要花费不少精力对付的杨公卿匪部,就这么烟消云散。
可气的是,直到确定了杨公卿匪部败了后,不远处的邯郸官府才满脸热情大开城门,送粮送肉送钱外带送酒,给远征幽州军将士接风洗尘,顺便将庆功宴也给举办了。
官府之畏贼如此,不说整个大隋如何,起码河北地方却是彻底糜烂了。
更让人觉得可气的是,邯郸太守竟厚颜无耻的想要分一杯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自主向帝都长安送去报捷文书,其中自然少不得邯郸太守的一份辅助之功。
要不是身边将校极力劝解,林沙真有当场翻脸的冲动。
匆匆参加了一场糟心的庆功宴,第二日林沙便吩咐小弟打点行装,该带走的全部带走一点不留给满脸殷勤的邯郸太守,中午时分直接启程回赶。
他堂堂平北将军,勋封大将军,爵封开国县伯,又是手握军权的重将,真没必要跟区区一地方太守计较,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是也。
……
行进在满目荒凉的河北大地,入目所见除了有城墙的城市还算完整之外,城外乡村几乎一片狼籍。
到处都是残屋破院,到处都是面黄饥瘦脸色麻木的百姓。
每每行过村庄城镇之时,那些麻木百姓看向隋军的仇视目光,让林沙和手下小弟很不师傅,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一种破败的气息。
林沙又不是没做过皇帝,哪能不清楚这些情况的危险性?
这才短短几年时光啊,大隋统治基础的府兵制府兵来源,便被杨广折腾成这副模样,难怪北方多处出现叛乱,而且声势逐渐壮大。
而且秩序迅速崩坏,这一路上遇到的劫道事故,便不下数十起。
有大的匪帮也有小的匪徒,闹得河北大地一片乌烟瘴气不堪入目。
当然不是针对林沙所部隋军,当下除了被狠狠修理一通的杨公卿之外,还没那股贼寇有胆子找大股精锐隋军的茬。
不过都是前出斥候,远远遇上的打劫事故。
但凡撞上了就没有不出手的道路,一路行来不过数百里,单单俘虏的青壮劫匪数量便已近百,顺带还有数百老弱妇孺。
林沙倒也不嫌这些老弱拖慢了行军速度,全部拿下之后都带在俘虏营中准备一同押回幽州。
反正幽州地广人稀,而且此时幽州隋军手中掌握了大量无主荒地和草原森林之类的资源,正愁没有足够人手开发建设呢。
只是一路所见所闻让他十分吃惊,没想到几年时间不见,大隋北方地区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等程度了。
靠近东都洛阳和帝都的河北都这鸟样,更别提情况更加糟糕,叛乱起义不断的齐鲁大地了。
不要忘了,林沙可是正宗的“泰山人士”,以何大郎为首的心腹干将也都是齐鲁一带人士,如此基本上都功成名就了,自然而然与家乡父老有了联系和沟通,反正每次接到来自家乡的信息,何大郎的心情便会莫名低落几日,由此可见一斑。
……
一路拖沓而行,遇城不入过村不扰,反正幽州隋军身上携带粮草足够供应,林沙又不想与河北地方官吏有什么交集,人家如果硬是要送来搞军物资他也不拒绝,总之就秉承一个态度:不主动不抗拒!
这日大军正蜿蜒前行,突然一骑斥候拍马狂奔而至,在护卫圈外打马急停,由数名体型彪悍的护卫“护送”到林沙跟前,顾不得擦拭额头滚滚热汗,急声禀告:“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小股贼寇!”
林沙甚是不以为意,连叫停队伍的想法都无,摆了摆手一脸冷肃道:“不是叫你们自行解决么,这样的小事没必要急匆匆回来禀告!”
一路上遇上的贼寇多了去,刚开始时林沙还注意一下,时不时让前行队伍停下戒备,可是次数一多不仅是他,就是负责押送军粮物资的辎重营民夫都很是不以为然放松了警惕。
当然林沙秉承小心为上的宗旨,自然不会就此放任,要是突然遭遇哪股实力强劲的贼寇突袭就不妙了。
他将手头几乎所有斥候力量,足有上百精锐斥候全部放了出去,前出拖后警戒足有十里范围,如此一来那些不甚专业的所谓“义军”,想要靠近大部队简直是痴心妄想。
事实证明,他太过小心谨慎了。
此时大隋境内的叛乱才刚刚兴起,声势最浩大的不过就是瓦岗的翟让,眼下瓦岗也是处于刚刚兴起阶段,还被朝廷大军压得死死的难以喘气,哪有经历跨府过县跑来河北撒野?
一路上除了遭遇打劫路人商旅的小股蟊贼之外,哪有胆敢找幽军铁骑麻烦的主?
倒是沿途官府很是“不怀好意”,每每派衙役放来贿赂物资的同时,还将附近贼寇的情况一个不漏送了过来,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林沙哭笑不得的同时,却也没有太过驳了这些地方官员的面子。
但凡地方官员给出的“贿赂诚意”足够,他也不会吝啬出动一队或者百人规模的幽州铁骑,帮助当地官府清扫附近贼寇。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幽州隋军屁股后头的俘虏营,规模越来越大不说,一干隋军将士所带粮草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又越来越多的趋势。
不仅粮草数量增加迅速,还有个人缴获的钱财数量,也跟着飞速往上增长。
底层军士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林沙倒也不介意他们捞点外快,不过底线还是控制得很严的。谁要是胆敢随意对老百姓伸手,也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还有严厉的军归约束着呢。
而且一路行来,幽州隋军剿匪都剿出了经验。
最好的捞外快时机,便是由当地官府送来请求幽州隋军配合清剿的贼寇,大部分都是坐地虎个个身家不菲。
而半路遭遇的小股贼寇,不是流窜作案的硬扎子,便是当地活不下去的穷酸,都没啥油水可捞手下将士也是兴趣缺缺,正好让斥候人马顺手解决。
“将军,那股贼寇有数百之众,而且纪律严格行动颇有军队之风!”
那斥候脸上为难之色一闪,低头沉声汇报。
“怎么,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林沙端坐于高大军马上,眉头一皱沉吟道。
“将军,某所在什和附近斥候弟兄的数量不够!”
那斥候脸上神色很是尴尬,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嘿,算了还是保险起见!”
林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最后还是摆了摆手没有发火,挥手招呼来一名小校,叫他率领手下一百骑跟着斥候一起解决那股突然出现的贼寇。
很快,上百幽州铁骑便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脱离速度缓慢的行军大队,跟随那位报信斥候轰隆隆前往解决新近发现的数百贼寇。
而后,主力人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无论是林沙还是辎重营的青壮民夫,都不认为前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和麻烦,一个个懒洋洋交头接耳小声嘀咕,气氛轻松悠闲自在。
可是不过一时半刻,之前带领百人骑队离开的斥候,又一脸郁闷打马狂奔而至,翻身落马跪在林沙身前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你是说,前方贼寇之中有高手存在?”
林沙目光森冷,居高临下盯住跪在马前的斥候,冷冷问道:“难道上百铁骑都解决不了吗?”
“是的将军!”
斥候满脸恐慌,额头冷汗滚滚脸膛趴伏在地,健壮精干的身子微微颤抖,好象承受了莫大压力似的,急声回答:“那贼寇着实厉害,发觉不妙立即奔逃,被铁骑追上突然暴起发难,还伤了咱们十来位弟兄!”
“真是!”
林沙脸色阴沉难看,心中烦闷之极,甩了甩头马鞭一甩厉声吩咐:“还不上前带路,某倒是要看看又是哪路好汉,敢如此削幽州铁骑的脸面!”
“是!”
斥候屁都不敢多放一个,手忙脚乱冲上旁边的坐驾,二话不说打马就走给林沙指引道路。
“你们都不用跟着!”
林沙摆手制止手下亲卫的动作,让他们坐镇中军稳定军心,而后在一干将士信任的目光中打马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又是哪一位好汉冒了出来。
老虎不发威,还被别人当成了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