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颜故作高深点了点头,想拉着江初月穿过人群,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有修士问:“阳台尊者,这位是您的……炉鼎,呃,伴侣吗?”
柳夕颜一个踉跄,停了下来,她头皮发麻,侧目去看江初月。
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觉得那个炉鼎指的不是他。
“你问这做什么,尊者的事情,还要告诉你吗?”另外一个修士小声训斥他。
“就是好奇嘛,那小子长那么好看,又是个普通人,指不定就是被练成炉鼎了。”
“就算是炉鼎又怎么样,合欢宗的修炼之术就是这样的。”
“嘿嘿,那阳台尊者和孤光山的那位笛仙,就没后续啦?”
两人小声讨论的声音被冷风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柳夕颜被气笑了,他大爷的,这群人比她还八卦!
“这是我徒弟。”她冷冷说了这句话,带着江初月离去。
身后那些修士又小声道:“不得了,和徒弟双修吗?果然是合欢宗的大长老,思想引领修仙界的潮流。”
柳夕颜是第一次这么嫌弃自己的耳力好,这种污言秽语总能传进她耳朵里。
还好江初月听不见,不然他又要多想了。
她感慨地看了眼少年清瘦的脸颊,看到他纤长的睫毛上沾了几片晶莹的雪,睫毛颤动时,整个人像是琉璃一样美丽。
好吧,他长这样好看,被误会成炉鼎,也情有可原。
天转瞬黑了,寒风朔朔,柳夕颜从芥子里拿出居住法器,挑了处平坦的地方一放,一间温暖的小屋就凭空出现在尘南山森林中。
简直比房车还要方便!
她满意道:“我们在这儿停脚吧。”
这儿离那些修士大本营不远,等明日天气好一些,再继续往里面深入。
当晚,江初月给她烧了山药炖鸡。
山药是在森林里面现挖的,十分新鲜。
他找了处小溪,将山药和鸡处理干净,然后拎着它们回了小屋。
柳夕颜自觉自己在做吃的上面有点废物属性,她也不太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就在小屋前面升起了篝火,先将水给烧上。
江初月将处理好的鸡和山药丢进锅里,又放了一些他随身带的料包。
两人在篝火旁边坐着,无言地等待山药鸡。
只是,柳夕颜渐渐发现江初月一直在抓手。
借着明亮的火光,她见到他的手指上起了大片红色,手背上,手腕上也有。
他皱着眉,一直在忍耐,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了?”她问。
“赤疹,没事,明日就能好。”他回。
那双玉手都有要肿起来的趋势了。
柳夕颜挪过去,仔细看了看,这玩意儿不是皮肤过敏吗?
对,他刚刚去处理山药了,很多人都对山药粘液过敏的。
她立刻想到自己平时帮妈妈处理山药时,一般都是带着手套,弄完后手痒用吹风机吹一吹就好了。
加热一下手,就能缓解痒意。
她立刻伸手从篝火中撤出来一根发红的木炭,“来,过来烤一烤。”
江初月愣住,烤手?师父那么饿了?
柳夕颜见他一动不动,眉头一挑,将木炭放在地上,伸手抓住了他的两只手,压着他的手去烘烤。
他手有几分冰凉,手腕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抓着的时候像是摸到了块玉。
只是那些红实在刺眼,柳夕颜低着头,认认真真将他的手反反复复翻转,在木炭上方合理的距离烘烤着。
她时不时用自己的手去测一下温度,又转手去摸他的手背,摩挲生热。
“这样会好一点吗?”她问。
江初月被她一拉,先是一惊,但表现得很镇定,好似即使师父将他的手按在木炭上,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如今见了她的动作,感觉到手背上灼热的触感,他反而无法再维持那平静的面孔了。
她的手因为常年练剑,有些粗糙的茧子,刮在他的皮肤上,有些硬硬的。
木炭滚烫,却远没有那茧子更让人心震颤。
心脏也在这越来越热的氛围中跳得越来越大声,这种感觉很奇怪,手上的痒意慢慢爬进了心里。
他喉咙滚了滚,瞳孔颤抖,目光紧紧落在柳夕颜落了雪的头顶——她一直低着头,揉搓他的手,没有看到他的失态。
“师父……”他低低喊了一声。
柳夕颜抬头,白色的面具被照亮,还有面具下面带着担忧的眼睛。
“要多烤一会儿才行,知道会有赤疹,你还去弄山药做什么。”
他没说话,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扯出来,低着头去烤手。
隐藏在昏暗中的耳尖微微发红,他小心翼翼触碰手背,又想起刚刚那种温暖奇异的触觉,手指抖了抖,装作毫不在意地移开了。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篝火上架着的锅噗噗噗冒出了香喷喷的味道。
山药浓厚的味道香飘十里,柳夕颜吸了吸鼻子,按住不知道叫了多久的肚子,“开饭喽!”
她盛了一碗出来,顾不得烫,吹了几口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笑,“初初,没有你为师可怎么活啊,我得饿死在这里了。”
江初月的手已经好了,不再痒了,却一直伸着手在烤火。
听到柳夕颜的话,他缓缓勾起唇角,笑藏在昏暗的树影中。
一夜好眠,第二日天蒙蒙亮,柳夕颜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没看到江初月,又听到外面有个咋咋呼呼的少年在喊:“冰丝甲是我的,就是你抢了我的法器,你给我脱下来!”
她捏了捏眉心,拍卖会上的那个熊孩子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外面除了那个少年外,似乎还有十几道其他修士的气息。
好家伙,欺负人欺负到她家门口了,还搞群殴霸凌?
柳夕颜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面具戴上,大步流星迈步出房间门。
门口,燃了一夜的篝火中猩红点点,还有火星子未灭。
撕破寒冷初阳的那个少年正上手抓着江初月的衣领。
江初月也死死抓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他见江初月不动,气恼至极,竟然要直接脱了他的外套,抢那件冰丝甲。
“少主,别这样,这法器已经被别人拍去了,那就是别人的了。”他身后的修士劝道,“我们已经买了很多别的法器,足以保护您了。”
“我不管,我就要这件,你们不帮我就算了,站在后面别动,我自己动手。”
少年个子比江初月矮了半掌,却比江初月壮实,他用起劲儿来像是小牛犊,扯得江初月手腕发红,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是他扯了好久,愣是没将江初月的大氅给扯下来,更遑论里面的冰丝甲了。
眼见着自己的师父就快要来了,少年一时心急,用起了法术,一道火焰飞到江初月身上。
江初月瞳孔一缩,本应用外套挡住来火,可他硬生生没有转身,任由来火撞向他的胸膛——
砰!!!
一只纤细玉手出现在他的面前,火光像是烟花,于他眼前爆炸开来。
“喂,我说,有没有家教啊,你什么人啊,广天白日就要抢人东西。”柳夕颜揉了揉手腕,脸上闪过寒色,冷冷盯着少年。
“这法器我要了,十亿灵石改日我送到你手上,这不算抢。”少年扬着脸,颇为嚣张地伸出手指头指向江初月身上那件冰丝甲。
江初月抿唇,拍了拍大氅上的灰尘,那是刚刚挣扎时在周围蹭上的。
柳夕颜嗤笑一声,“钱,我不缺,灵石我更不缺。我只缺一样东西。”
“什么?”少年哼了一声,“我中原单家家大业大,只要你将这件冰丝甲让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哦……我缺你这种臭不要脸的勇气。”柳夕颜勾起唇角,笑得漫不经心。
“你!”那少年想骂人,但是被身后的修士给捂住了嘴。
“少主,别惹是生非了,不然等下你师父必然会训斥你。”旁人劝道。
少年从修士手中挣扎出来,“我才不怕我师父呢,要不是我师父,这件法器就是我的了,我都说好要把这件法器拍来送给妹妹,我就要它!”
柳夕颜扶额,“你师父也是个人才,能把你教得那么……别具一格。”她嘲讽笑了一声。
少年以为她是害怕了,便得意洋洋道:“我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修,云水仙君,你肯定听说过,他的名号可是和花月剑尊并列的。只要你将这冰丝甲让给我,我就不会让我师父来收拾你们。”
“云水仙君怎么会听你的话随便收拾别人。”后方修士小声嘀咕。
柳夕颜听到云水仙君这个尊号,微微愣了一下。
这人在原著中是一个极其讨厌原主恨不得原主立刻死掉的名义上“前男友”。
听着挺复杂的,其实起因很简单。
原主喜欢天泽仙尊,多番求爱无果,又得知自己只是替身,她骨子里那股青春期的叛逆终于在三百多岁的时候觉醒了。
为了让师尊生气,她主动追求过一位容貌若玉、以好脾气冠绝修仙界的云水仙君——顾怀安。
顾怀安一心修炼,不愿与她修成仙侣,碍于孤光山的面子,暗里拒绝过她无数次。
原主见自己追求师尊被拒,追求其他仙君也被拒,她心魔缠身,做了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
比如向修仙界宣布谣言说云水仙君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比如当着天泽仙尊的面故意大声说自己就是喜欢顾怀安。
比如见仙尊对她还关心依旧,她又转脸说向修仙界宣布她将云水仙君甩了……
怎么看都有一点现代人压力过大发癫的意思。
原主作为一个颠婆,为了向师尊表明自己不再喜欢顾怀安了,还反手刺了顾怀安一剑。
顾怀安真是有苦没地说,平白无故被原主缠上,玷污了自己的名声,又受了她一剑,偏偏因为孤光山的存在,无法复仇。
如今在这儿就要遇上了受原主残害的冤主了?
那日在钟乐城客栈里,她见到的那个修士原来就是“前男友”啊,怪不得眼熟。
柳夕颜陷入了迷茫,原主怎么有这么多烂摊子要她收拾啊!!!
她镇定地看了眼对面那熊孩子,淡声道:“就算你师父是云水仙君又怎样,你以为我会怕他?”
说完,她侧过头来看了眼江初月,“我们往里走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又不是傻子,非要留在这里参与原主当年的爱恨情仇。
江初月点头应是。
屋子被收入了芥子,柳夕颜还没迈开脚,就听到旁边熊孩子大喊:““哎,法器给我,我还没允许你们走呢!”
与此同时,她又听到了一个温润的声音,“戈亭,你在做什么?”
“师父!这两个人欺负我!”戈亭朝着来人大喊。
柳夕颜:???有病?
她不管自己身上被泼了脏水,拉上江初月的手腕,朝着森林的中心走,脚步意外得有几分极速,江初月差点没跟上。
“阳台尊者,你还在这里啊!”迎面走来一帮修士,是昨天那群说江初月是她炉鼎的人。
柳夕颜停住脚步,心越来越沉,好家伙,前拥后堵,今儿她不得不应付这群人了是吧?
好在她带了面具捏了身份,不然她面对的局势还要更复杂一些。
“是,昨儿在这里休息了。你们是去前面探了吗,结果如何?”她先发制人道。
那几个修士对视一眼,苦笑:“森林中心的泉水还未沸腾,果子还没成熟。不过就算成熟了,想要抓住它也艰难啊。”
“咦,那是云水仙君吗?”有人认出了顾怀安,急忙跨过柳夕颜,奔向她身后,前去拜会。
柳夕颜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悠悠转身,架着手去看顾怀安。
那是个身高体长的仙人,一身白衣翩翩,面若冠玉,又似春日桃李,气质温文尔雅,琼林玉树……长得确实像原主会愿意追求的模样。
他正皱着漂亮的眼眸,封住戈亭乱喊的嘴,轻声训斥他:“我一会儿不在你就乱闹,等回去让你爹好好管管你。”
“唔……她……欺负我……”戈亭呜呜叫唤,手指赤.裸裸指向柳夕颜。
柳夕颜:……6。
说话不打草稿,脸都不带红的,她该和这小子好好学学这项本领。
顾怀安顺着戈亭的手指看向柳夕颜,目光在她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见有修士要来拜会,很快收回目光,微笑着与来人打招呼。
柳夕颜不动声色打量他,看来他也认不出来她嘛,那无所谓了,随便浪。
忽然,她察觉到袖子被拉了拉,回头一看,江初月正凝视她,低声问:“师父,你还好吗?”
嗯?什么鬼问题,她好得不能再好了,要是原主在这儿,那不一定了。
冤家见面,可能要打起来。
“没事啊,你怎么了?”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江初月敛起黑眸,一动不动任由她揉搓,声音很轻,“唔,想问一下师父我们还走吗?”
“冰晶玉髓草还没成熟呢,不着急,先搞点早饭吃。”
“我们这儿有吃的!阳台尊者,你要来吗?”有修士问。
柳夕颜无所谓地点点头,越过顾怀安,面无异色地拉着江初月走向那些修士的营地。
顾怀安笑意不散,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柳夕颜盛了汤,和江初月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一边吃饭暖胃,一边听那些人讲尘南森林中的事情。
话题从冰晶玉髓草落到了大家来到这里,是想要谁吃冰晶玉髓草的果实拓宽修炼经脉。
大家一一说了,轮到单家的时候,戈亭跳出来,满脸得意,“我家中有一本仙品功法,必须要经脉强劲的人才能修炼,这个人自然是我了,你们是争不过我……师父的。”
顾怀安又给他封了一个禁言,他呜呜哇哇半天,垂头丧气坐下,气恼地瞪着江初月。
江初月看也不看他,反而多次去帮柳夕颜去打汤。
她足足喝了五碗,锅都快见底了。
“小子妄言,冰晶玉髓草就生于尘南山,大家都有竞争的机会。”顾怀安微笑。
“对了,阳台尊者,你是为了让你旁边的这位小徒弟吃冰晶玉髓果吗?我见他身上灵力全无,似乎不能修炼。”有修士问。
柳夕颜放下碗,漫不经心瞥那人一眼,“不啊,我自己吃。”
“啊?那为何会将小徒弟带进来?”那人懵。
柳夕颜似笑非笑回:“不是你们说他是我炉鼎吗,出门在外,带个炉鼎而已,正常吧。”
江初月顿了顿,他知道她又在逗弄别人了。
可是不知为何,听到她说他是炉鼎,心会突然猛烈跳动一下。
那问话的人噎住了,急忙转了别的话题,“你们听闻前不久斩阳剑仙死了吗?”
“九州修士都知道,他和魔女生的魔种儿子被孤光山花月剑尊收去了,柳夕颜这人强是真的强,能从永清门手里抢人。那么护着魔种干什么……”
“又不止她一个人护着魔种,她三师兄大师兄不也和她一条战线?我打青州来的,前几日无温仙君上了永清门,打了一场没有丝毫悬念的擂台,无数永清门弟子车轮战都没在无温仙君手里讨得好处,弄得永清门掌门老没面子了。”
“那把斩阳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讲讲不?”
“那剑其实是斩阳剑仙在外历练得来的,他们掌门非说这是永清门赐给他的,算了,斩阳剑仙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事儿真没啥好说的。”
“原先天下第一剑的名号是斩阳剑仙的,如今他没了,这名号估摸着就要落到花月剑尊头上了。”
花月剑尊本人柳夕颜:……
汤没心情喝了,她怎么会变成天下第一贱,苍天呐!
“我看云水仙君你的云水剑也能和花月剑尊去争上一争,天下第一剑的称号花落谁家还不准呢。”另一个修士拍顾怀安马屁。
柳夕颜感动至极,急忙附和,“我也觉得,云水仙君你剑法超然,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一定是你的。”
顾怀安瞅了又瞅柳夕颜,眉头锁起,温声道:“天下第一剑说的一直都是斩阳剑,而非斩阳剑仙。我和……花月剑尊,我们的剑在名剑排行上确实不在前列。”
“剑排名要看是谁使用,你的云水合天能气吞山河,我看花月剑尊完全比不上你,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剑!”柳夕颜信誓旦旦道,为了将这个称号让出去,甚至不惜抹黑自己的形象。
顾怀安彻底沉默了,看向柳夕颜的目光十分奇怪。
柳夕颜坚定点点头。
旁人夸赞道:“阳台尊者都这样认为了,云水仙君你的剑术天下恐难有人匹敌。”
周围的人想着柳夕颜不在这处,便放心地对云水仙君大夸特夸,夸得顾怀安脑子疼,他站起身来,道:“戈亭,我们往里面走走。”
戈亭还撅着嘴看向江初月……身上的冰丝甲,他哼了一声,跟上顾怀安的步子。
柳夕颜吃饱喝足,也拉着江初月与那些人告辞。
又过了两日,晚上就是月圆之夜。
在今日中午,尘南山森林中心的泉水就已经沸腾,这昭示着冰晶玉髓草已经成熟。
森林中响起了各种厮杀声,曾经还能聚在一起笑谈八卦的修士此刻化作了杀戮机器,为了获得天材地宝,不惜伤害他人性命。
有人在远处呼救,声音隐没在刀光剑影中。
柳夕颜倒是不着急去抢,她得先找到这草的踪迹才成,所以一直带着江初月在森林中逛游。
一路上,各种恐怖的残肢出现在两人面前。
柳夕颜面上镇定极了,可能是原主见过太多类似的场面,她没有任何不舒服的生理反应。
但她每见到一具尸体,都要在内心“我去!”喊一次。
太残忍了,修仙界真他爹的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还好还好,她穿到了原主身上。
头顶树叶簌簌,一只断手忽然落下,砸到江初月的跟前,他洁白的面颊上被滴到了鲜血,鲜血缓缓流淌,看着有几分禁忌美感。
柳夕颜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被吓到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一只手而已,不用害——”
他没什么表情地跨过那手,然后指着自己月牙白的大氅低声道:“师父,对不起,不小心把你送我的衣服弄脏了。”
大氅上落了两滴鲜血。
柳夕颜:……牛。
果然是男主,这心性,还真是与众不同。
她用清洁术帮他清理了一下衣服和脸,忽而听到低矮灌木丛中有小动物穿过的声音。
柳夕颜一愣,立刻向江初月示意噤声。
两人掂着脚扒开灌木丛,见到了一具刚刚死亡不久,血液还没凝固,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尸体。
一株头上顶着一颗冰蓝色小果子的植物在那尸体的脸部旁,憨态可掬地摇头晃脑,用枝叶轻轻去蹭死者脸上的泪水。
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
柳夕颜和江初月惊喜对视一眼,两人对冰晶玉髓草形成了包抄的位置。
还未扑,一道从天而降的铁笼就将两人连带着冰晶玉髓草一块儿关押了起来。
那草感受到了危险,吱地一声钻进了土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柳夕颜看了眼铁笼,上面还贴了禁锢灵力的咒法,真是好计谋啊。
草会跑,不意外。
她被抓,很意外。
看到密林中的来人是顾怀安,她心中的那点意外也消散了。
嗯……看来他认出她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