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钢心乱如麻之际,想到了大女儿,求救地看向丁果。
他此时非常需要有人能帮他做个决断。
对着丁念君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他下不了那个狠心说出不认她的那种话。
但他真的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件事。
哪怕暂时的也好。
而此时能满足他心意的非丁果莫属,毕竟这个家里就丁果最不喜欢丁念君,最盼着丁念君从这个家里剥离出去。
丁果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眼瞎看不懂丁志钢的神色,明显他自己也没确定到底怎么决定丁念君的去留。
这时候她拦着,将来他们一家团圆时她又成了那个恶人。
她收钱了,这件事上自然不会让丁建国抓住把柄。
虽然她一穿过来就做好了当恶人的准备,但没打算当谁的刀子。
小绿头龟他不配!
丁果居然没按照他的心意跳出来趁机踩丁念君,丁志钢有些诧异。
岳红梅也有些惊讶。
但她并没有完全放松,毕竟这个大女儿发疯没有规律,这会儿不作声,谁知道一会儿会出什么幺蛾子?
到底还是捏着一把汗。
各人心思都纠结,乱成一团麻,在丁果后台那里就很活跃了。
丁果:这倒不错,她一声没吭大家就开始在她后台比赛看谁滚的快了。
终于,丁志钢见丁果不接话茬,他又不想那么快在这件事上妥协,沉声道:“我不是你爸……”
“爸——”丁念君声音凄厉地喊着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情的还以为丁志钢嘎了,她来个最后诀别呢。
“爸!”丁建设受不了了,他忍受不了念君姐这么跪在脏兮兮的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个小的也带着哭腔:“爸,别撵二姐走!”
“老丁!”岳红梅也过去求情,“千错万错孩子没错,君君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喊了你二十年的爸,你就真舍得吗?”
丁志钢别过头。
他舍不得,但又过不了男人尊严那一关。
见他这样,岳红梅咬了咬牙,上前先把丁念君扶起来,冲她使了个眼色,道:“君君,你爸是在跟妈置气,不是生你的气。听话,你先回去……”
丁念君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丁志钢,带着哭腔低声道:“爸,那我先回去了,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丁建设忙去送她。
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炸裂,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念君姐,没想到今天又爆惊雷,爸妈居然打算把丁果嫁给傻子,这个傻子还是顶峰哥的亲兄弟,之前从未听念君姐说过这事。
念君姐怎么不告诉他呢?
他想跟着出来问问。
只是,他念君姐以前没告诉他,现在也不想跟他谈这个话题。
因为这事儿突然被揭开打了丁念君一个措手不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没想好怎么狡辩。
因此,丁建设只将她送到主街上,丁念君就把他打发了。
“建设你不用管我,我没事的。但爸妈现在情绪不好,大哥去送肖红姐了又不在家,大姐对我意见颇大,这时候肯定不会安慰爸妈,你长大了,也该学着挑大梁了,你回去看着,我才放心。”丁念君泪眼朦胧地看着丁建设,声音还带着哽咽的嘶哑。
“念君姐……”丁建设大受鼓舞和感动。
如此懂事体贴的念君姐,爸是怎么狠的下心说不要就不要的!
“我没事!”丁念君擦了把泪,强颜欢笑地叮嘱,“这几天我不在家,你替我照顾好爸妈,还有香香和建党。”
说完似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哭着骑车走了。
丁建设眼眶鼻腔酸涩的难受,抬手擦了把脸,转身朝家里跑去。
家里,丁念君一走,丁志钢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烦躁,憋的他难受,就把火撒到了丁果身上,吼问道:“是不是你跟大院里邻居胡说八道的?”
岳红梅也终于跟丁志钢站到了一条战线上,跟着厉声问道:“你跟他们胡咧咧啥呢?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夫妻俩暴跳如雷,丁果气定神闲:“原来你们也知道这是家丑啊,看妈那么积极,劝我时那话一套一套的,那眼神里的向往,这要不是年龄不对,感觉我妈都恨不能要嫁过去的样子。我以为你们都觉得这是很光荣的事呢,这么光荣的事不宣扬宣扬,怎么让别人羡慕你们呢。”
“丁果!”岳红梅气得眼前发黑。
“你……”丁志钢也气结。
岳红梅噎了片刻,才又道:“甭管好事坏事,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说就行,你跟外头那些人说啥。尤其那刘贵山家的,他家跟咱家一直不对付这事你不知道啊。”
看书的丁果当然知道,但书里这个角色在这个时间段并不知道,刘贵山跟丁志钢因工作闹矛盾的事是在原主下乡以后了,她理所当然地不知道,并且一脸八卦地往前探了探身子,道:“不知道啊,快展开说说!”
丁志钢、岳红梅:……
还展开说说,让你来听故事的?
但两口子的气焰却没有刚才嚣张了,因为他们也反应了过来,丁果不知道。
丁志钢噎来噎去,最后说了句:“以后少出去说家里的事!”
摔门回了屋。
岳红梅只觉得要崩溃了。
事情是一桩接一桩的不顺。
让丁果这么一搅合,丁家那傻子是怎么也不能让丁果嫁了,不然家属院这些邻居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们。
建国他们也不能抬头做人了。
饶是念君的对象再好,丁家也没有荣耀可言了。
那就只能重新选一个。
岳红梅脑子里开始翻腾着琢磨这件事,是从她娘家村里找,还是从丁家老家找。
思来想去,还是丁家老家合适,他们老家那地儿比她娘家那边更落后,也穷,她稍微从指头缝里漏点东西出去,有的是人家愿意把女儿给她。
不用丁果那个搅家精了,就她这个脾气,真跟着嫁过去,指不定要给念君和顶峰添多少麻烦呢。
越想越觉得合适。
只是,既然不用那个搅家精了,也不用供着她了,从现在开始,不干活就不给她饭吃。
想通了这点,她顿觉底气十足,吆吆喝喝着让丁果去刷碗、打扫卫生。
丁果懒得理她,她就跟叫魂一样,丁果就如她所愿去了厨房。
不多时,里头传来西稀里哗啦的声音,岳红梅听着声音冲进去,就看见家里吃饭的家伙什全碎在了地上,锅也倒在了台子上。
丁果则拿着家里的菜刀举在眼前头翻来覆去地打量着,似是要看出花来的样子。
哦,还用拇指刮了刮,似乎在试试刀锋不锋利。
一声尖叫掐在岳红梅的喉咙里,惊恐地看着丁果。
丁志钢听着声音从卧室冲过来,顿时两眼一黑,但看到丁果的举动时,他喉头滚动两下,转头冲着岳红梅咆哮了一顿。
丁果一发疯,岳红梅刚起来的底气瞬间瘪了回去。
只是第二天早上岳红梅没做早饭,给了两个小的钱和票,让他俩去国营饭店吃,她和丁志钢去单位吃。
丁建国他们自己有钱有票,也饿不着,就是丁果,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岳红梅打定主意要跟她别扭一阵子。
出门后咬牙切齿地道:“以后咱就吃食堂,家里不做饭了,两个小的放了学也去食堂吃。我看那个搅家精手里那俩钱能撑到啥时候,这回非治治她这个毛病不可。”
丁志钢这回没帮丁果说话,他也气恼丁果,恼她昨晚在丁念君的事上没帮自己解围,恼她气性太大,指使她干点家务就把盘子碗都摔了,更恼她把那件事说出去。
昨天还没觉得,但现在走在路上他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探究和鄙夷。
看到有人交头接耳,就认为在议论他跟岳红梅让亲生女儿嫁傻子的事,这么纠结着内耗着,没到单位呢,自己就羞恼成怒的涨红了脸。
丁果睡到自然醒,醒来简单收拾了下正准备去空间吃饭,就有人敲门。
门打开,是土路上一起聊过八卦的某个大娘,她忙笑眯眯地喊人:“大娘,进来坐!”
“不了不了!”大娘往里探了探脑袋,小声道,“你自己在家?”
丁果见她这样,也一脸神秘地点了点头:“是啊大娘!”
大娘这才道:“你大弟那个对象找你有事,她说不想让你家里人知道,这会儿在主街跟前进路路口那儿等着你呢,让你过去一趟。”
昨晚的戏码和放大镜有效了。
“谢了大娘,我马上过。”
丁果回屋换了件衣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