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一静!
丁建国愕然地看过去:“……爸?”
丁建设几个也愣了,大气都不敢出。
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们爸掉过眼泪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岳红梅心里慌的不行,她又急又恼,过去拉丁志钢:“老丁,老丁,你当着孩子们的面这是干啥呢?”
非得这样是吧?就非得要当着孩子们的面揭开?
她就是再有不是,就不能夫妻俩私下解决,这么一弄不是让她下不来台么!
丁志钢委屈啊,他那么在意自己的妻子,多少年了,自诩夫妻恩爱,还生了这么多孩子,结果妻子竟然对他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瞒了他整整二十年啊。
二十年,他替妻子暗恋的男人养了二十年孩子,这是怎样的屈辱啊!
难怪大女儿会用‘同情’这两个字,大女儿是不是没少在背后偷偷笑话他?
扎心啊,老扎心了!
丁志钢都恨不能一头撞死。
“妈,你跟爸到底怎么了?”丁建国焦急道。
得是多大事才能把他爸逼成这样。
岳红梅想含糊过去,刚开口说了句:“没你们什么事……”
后头某间卧室门就拉开了,丁果抱着胳膊,靠着门框,道:“我简单说一句,就是你们妈在精神上给你们爸戴绿帽子了。”
“丁果!”岳红梅目眦欲裂大声喝止,那神情,恨不能吃了丁果。
丁果掏了掏耳朵:“你声音再大点,把这层楼的邻居都喊过来,让大家都听一听。”
“……”岳红梅扶住了额头,这个讨债鬼,这个死丫头!
几个小的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楞在那里。
消息太炸裂,炸的他们脑瓜子嗡嗡的。
“你放屁!”丁建国先回神,指着丁果的鼻子骂道,“你满嘴胡说什么,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抽你?”
丁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往旁边墙后一伸,再探出来时多了根棍子,劈头盖脸朝丁建国抽了下去。
刚才抽丁建设时她都没这么用力,这回抽丁建国用足了力气不说,还照脸上抽了两杆子,打的丁建国满屋乱窜,嗷嗷叫唤,同样生出了丁建设十分熟悉的胆寒,怂的只敢鬼哭狼嚎,没有半分还手的胆量。
“清醒了吗?嘴巴里的屎咽下去了吗?放干净了吗?”
打狗棒效果很好,不光抽了丁建国,还同时震慑住了其他丁家人。
小绿头龟都不敢哭了,岳红梅也不敢呵斥,丁建设更是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两个小的吓的眼里包着一泡泪都不敢落下来。
丁果收了手,丁建国才一脸惊惧的瘫到地上,脸上一左一右两道高高肿起的印子,鼻子也在流血。
刚进门时一脸春色,这会儿满脸精彩。
“万事开头难,我帮你们把头开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聊吧,不用谢我!”丁果说完拿着棍子回卧室收起来,又转身出来,上衣口袋里多了把瓜子。
她这回出来倒没惊天动地,找了个角落往马扎上一坐,咔吧咔吧嗑着瓜子充满期待地看向丁家人。
屋里一阵诡异的安静。
良久后丁建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顾不上满身的疼痛,艰难地看向岳红梅,哑声道:“妈?”
岳红梅一脸难堪地别过头去,艰涩道:“哪、哪有那个死丫头说的那么难听!”
但也差不多是吗?丁建国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又看向他爸,“爸?”
丁志钢又抬手捂住了脸,肩膀有规律地耸动起来:“嘤嘤嘤嘤嘤嘤……”
“……”丁果就着哭声磕了粒瓜子。
那边,丁建国难受的想去捂脸,手一碰到两个脸蛋就疼的‘嗷儿’了一声,改为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
爸妈恩爱了这么多年,妈怎么会……
晴天霹雳呀!
不过,精神上是怎么给爸戴绿帽子的?他有些想不通,正要问问具体,丁建设在旁边弱弱发了句言:“精、精神上戴绿帽子,也、也没啥吧?”
他妈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的老头儿?
那只是喜欢,应该没有实质上的其他吧?
丁志钢猛地抬头蹬向二儿子,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角落里传来丁果幽幽的质疑:“爸,你二儿子这‘没良心病’得了多久了?”
“你能不能闭嘴!”岳红梅没好气道。
没她在里头挑拨事情到不了这一步。
丁志钢指指脸盆架子上的毛巾,丁建国忙过去投了毛巾来让他爸擦脸,试探着问道:“爸,到底、到底是啥情况?”
丁志钢本来是没脸说,毕竟太丢人了。
他刚才动情一哭,也属实是因为没忍住,现如今都摊到孩子们面前了,丁果又说了出来,索性摊牌吧。
他憋屈着把丁念君的身世一说,最后冷声道:“我把她养到大,也算对得起她了,如今她也已经长大成人,我也不求她回报什么。以后、以后家里…你们亲兄弟姐妹团结的好好的,就甭让她回来了!”
说到最后,心里又是一堵,养了二十年呀!
养只狗都有感情了。
岳红梅眼前一黑,失声道:“老丁……”
几个小的也再次如遭雷击,有些慌乱。
他们认为这是妈的错,又不是丁念君的错,那时候念君还小,她能知道什么呢?她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啊。
丁香又抹起眼泪,她舍不得念君姐。
丁建设:“爸……”
丁建国作为长子,自知此时要肩负起劝和的责任,便语重心长道:“爸,甭管咋说念君也喊了你二十年的爸,她是咱家养大的,就跟亲的一样,你舍得吗?妈瞒着你是不对,可、可你们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妈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是不是?她照顾你、照顾咱们这一大家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消消气,让妈给你认个错,咱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行不行?”
周六,也就是后天晚上肖红就要来家里吃饭,要是爸妈一直这么拧着,到时候让肖红看出什么,他在肖红那里还有什么脸面?
岳红梅感动的热泪盈眶,还得是大儿子,这会儿丁建国在她眼里无异于就是高山,是她的依仗。
丁志钢心情就不一样了,他抬头呆呆地看着大儿子。
你老子我,给别的男人养了二十年女儿,你就让我这么轻飘飘揭过去?
丁建国让他爸看的面皮一红,脸上的那两道印子越发火辣辣的疼了,嗫嚅道:“爸……”
噗嗤!
角落里传来笑声:“你可真孝顺!”
岳红梅/丁建国齐齐转头怒喝:“丁果!”
岳红梅咬牙切齿,恨不能过去撕了这个死丫头。
丁建国吼着补了一句:“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吼完这句他都有些想哭了,他这里努力劝和,这个大姐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跟他作对,非得搅和,气死他了。
丁果好脾气地点点头,道:“好好好,我不添乱,你继续尽你的孝。”
丁建国:……
大女儿讥讽的话让丁志钢对大儿子越发不满,但这是他大儿子啊,他再生气能怎么着?
丁志钢深深地吸了口气,没给大儿子继续‘表孝心’的机会,摔门回了卧室。
丁建国看着关上的房门,痛苦的看向他妈,语气里也难免有些埋怨:“妈,你当初怎么……”
岳红梅心头发虚,越虚越想狡辩:“我当初啥想法都没有,就是不忍心看着君君跟她爸妈去下放……”
对,就是这个理由,念君那时候都还没出满月,那么小小的一团就要跟着父母去下放,怎么能受得了奔波的苦?
等赶到他们下放的地方还有命活吗?
这个念头一起,岳红梅顿时觉得理直气壮了不少,她成功安慰好了自己。
“我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有你大姐说的那么龌龊,这死妮子净胡说八道。”
说话都带足了底气。
大孝子当即表示了认可,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爸那边也能好说话一些。”
那个人已经下放了,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爸何必要跟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吃醋呢?
非硬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说出去好听吗?
“念君就是咱家抱养的一个养女,旁的什么牵扯也没有。妈,爸现在在气头上,可能有些钻牛角尖,你一会儿回屋也别跟他顶,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忍着,明天我再劝劝吧。”丁建国道。
不能耽误后天他这边的事。
岳红梅知道大儿子在努力帮自己斡旋,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不跟他吵吵,我瞒着是不对,可我也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啊。”
想到这里,岳红梅腰杆又略微直了些。
除了瞒着这件事,她也没做对不起老丁的事,他那么大火气干啥。
中午他还打了自己一巴掌呢。
安抚好岳红梅,丁建国又转身威严地瞪着丁建设几个…并自动略过丁果,道,“出去不准胡说八道,听见了吗?要是谁敢出去胡说八道,我扒了他的皮。”
几个小的连连点头。
他们当然不会出现说这些话,饶是丁香和丁建党年纪小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儿,说出去得叫邻居们笑话。
这瓜丁果吃的乏味。
书里也没特别描述小绿头龟性格这么包子啊。
大儿子都那么‘孝顺’了,他都不舍得赏俩肉火烧过去,哎,难怪,在书里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被岳红梅牵了一辈子,叫往东不往西,叫打狗不骂鸡,慢慢把自己活成一个没什么个人思维的背景板。
她磕着瓜子回屋,小老六硬着头皮贴了上去。
丁香实在不敢去爸妈屋,又不能真睡客厅,只能大着胆子跟丁果回了卧室,一面警惕着盯着丁果,一边理直气壮地道:“这也是我的卧室!”
丁果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她一圈:“去擦澡洗脚,不然别想上床睡。”
丁香:……
瘪着嘴转身出去打水回来擦澡。
床上多了个人委实躺着不舒服。
丁果摇着蒲扇,琢磨着明天就去丰宁那几个废品收购站转转,看能不能问到那房子,早点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