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念君心底漫上无边的恐惧,急急解释道:“不是,我没有,爸、妈,大哥、建设、建党、香香,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想替爸妈抱不平,爸妈辛辛苦苦给大姐做饭,结果——”
丁果咽下一口汤,眨巴着眼道:“不平?你难道不认为这个家里最不平的人是我吗?我下乡四年,今天刚回来,爸妈给我做顿接风宴你就替他们抱不平,那这二十年爸妈给你做过多少顿饭?你这么懂事,这么心疼他们,你是少吃一口了还是帮着做家务了?我记得当年我在家的时候你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今天爸妈给我做这一顿饭你就在那叭叭的,你咋这么虚伪呢?”
况且这顿饭到底给谁做的,大家心里有数,她不过是为了给众人添堵才表脸的硬往自己头上扯罢了。
丁念君被骂懵了。
要说刚才哭还有点演的成分,那这会儿眼泪是真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带着浓重的哭腔道:“我没有,我、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真的没有,爸、妈,你们相信我,我真不是……”
她都哭成这样了,怎么还是一个上来安慰她的也没有呢?
丁念君慌乱又茫然。
她不知道丁家人还在信用卡的效果笼罩中,都拧着眉头在反思。
尤其丁志钢两口子。
他们甚至开始纳闷君君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不体面呢!
他们给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今天不过给大女儿做一顿接风宴,她就装模作样地心疼父母了,以前咋没见她…以前倒是心疼过,可她只是嘴上哄哄,从来没伸手做过家务,现在连她替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是攒着带回来让岳红梅给她洗。
正如丁果说得,这孩子在家里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丁志钢心底还升起些许愧疚,顺带着对妻子都有了一点点埋怨。
报恩,报个什么恩呐,当年帮念君找个不错的人家抚养,他们定时过去看看,给点钱,给买点衣服不行吗?非得抱回来亲自养,为这还把他们的亲女儿送回了乡下老家……
丁建国也在天人交战,他突然觉得从乡下刚回来的这个大姐说得很对,念君是不是真的有点……虚伪!
不不不,不应该这么想大妹,她只是被家里人娇宠惯了,倒也上升不到虚伪的高度。
丁建设捂着脸,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以前觉得大姐不干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爸妈宠嘛,可今天怎么…哎呀,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突然觉得大姐不完美了。
岳红梅亦再次罕见的对大女儿这番话产生了认同。
她给君君做了二十年的饭呐,君君是哄的她挺高兴,可从没在实际行动上表达过对他们的心疼啊。
饭还是她来做,衣服还是她负责洗,总之每天下班回来就是做不完的家务活,经常累的她腰都直不起来……
想到这里,心底又闪过几次挣扎,君君干什么活?君君是用来疼的…哦,老天爷,她怎么又开始不平,又开始觉得大女儿说得对了?
君君吃了她二十年的饭还不信任自己对她的这份疼爱,她真的好委屈,越想越委屈,红了眼眶。
但内心又闪过一抹挣扎……
这股反复纠结的力量连系统都忍不住赞叹:“啧啧,你妈爱这个养女真是爱得深沉啊!”
“毕竟是你姥姥她白月光的女儿!”丁果叫妈是演戏,但不想从耗子嘴里听到这层关系,直接抄了个便宜,并顺口嘲讽:“还有,承认你们出的东西质量次不丢人,还神奇的东西呢……我都不稀得笑话你们,哈哈哈哈!”
‘您获得5点来自‘外耗系统’的内耗值’
再说丁念君,依旧没人来哄,没感受到往日熟悉的亲情环绕,她四下望去,依旧只能看到大家怀疑和不满的眼神,再次如遭雷击,小脸白的丁果都不忍看了……不忍只看一眼,她多看了好几眼。
啧啧啧,可怜见的。
小白莲花也不过如此嘛!
丁念君坚持不住了,自小被亲人维护惯了的她受不了这种冷待,抽噎了两下,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没有,我不是!”
说完哭着抓起衣架上的包跑了出去。
这顿饭最终以丁果撑的打嗝,丁家人郁闷/气饱,丁念君离开,宣告结束。
随着丁念君离开,信用卡作用逐渐淡化,丁家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自责中,是不该对念君产生怀疑的自责。
家里一阵兵荒马乱。
岳红梅急得嘴角泛白沫,喊着大儿子:“建国,快去纺织厂看看君君是不是回宿舍了……等等 ,你拿点粮票和肉票,路过国营饭店看有没有君君最爱吃的牛肉水饺给她打上一份,这孩子没吃饭呢……”
丁建国也是一脑门子汗,抬起胳膊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刚才他是疯了吧,怎么能那样想大妹呢。
丁建设则是不顾脸疼,对着丁果咆哮:“都怪你,你就是个搅家精!”
“对,都怪你!”丁香再次气哭了,抹着眼泪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才那么说我大姐,我恨死你了,呜呜……”
丁志钢那股愧疚也散去了,君君虽非他亲生,可也是养在身边二十年呀,这孩子懂事又漂亮,从小就给他长脸。
现在再认真想想,他还是不后悔抚养君君一场!
心头思绪这么翻转着,朝丁果投来谴责的一瞥。
岳红梅送走大儿子,转身看向丁果,表情说不出的失望,怒道:“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极端。
老实的时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这在乡下不知怎么开了窍,竟变得这么胡搅蛮缠了。
丁果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家子:“应该是你们满意了,若你们心里不是对丁念君一点怨念没有,怎么可能会被我的话影响呢?平时都端着、装着的,今天我大发善心把你们的真实想法勾出来了,都痛快了吧?不用谢我!”
丁志钢老脸梆硬!
别人他不知道,但大女儿说中了他的心事。
在同事阴阳怪气说他亲生的不养,养抱来的时,他是对念君产生过不喜,但这种念头也只是闪了一下,后头该对孩子怎么好还是怎么好,关心疼爱那是一点不打折的。
难道说,当时的那点小怨念还在心里藏着,只是今天恰好被大女儿翻了出来?
丁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拖着哭腔反驳:“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丁果挑眉:“没有什么?没有穿丁念君剩下的衣服?”说完她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叫不醒你们这些装睡的人……”
“你够了,别没完没了了!”岳红梅忍无可忍地呵斥道,“哪家日子不是这样过?你问问哪家不是大的穿小了衣服给弟弟妹妹穿?这叫事吗?”
丁果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冲丁香挑了下眉:“听见了吗小老六?以后我穿小的衣服都给你穿。啧,当老六真可怜!”
摇头感叹着回了卧室。
身后的小老六哭的更大声了。
岳红梅气的眼前发黑。
丁志钢点了根烟吧嗒吧嗒抽着,陷入复杂的情绪中。
一忽儿觉得不该不信任念君,一忽儿又觉得大女儿说得有点道理,念君再好,到底不是他的种……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嗖嗖给大女儿上内耗值。
脸比刚才更肿了的老四埋头生着闷气,深深自责,自责不该跟念君姐说重话,自责地使劲揪自己头发。
但他只要内耗,那收入就是丁果的。
老五这个智障也在内耗,他不解,他为什么会怀疑大姐?
大姐那么好,不久前才刚刚掏出香喷喷的帕子帮他擦了汗……
啊啊啊啊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然后,他就加入了小老六的哭哭团。
岳红梅一个头两个大,最后瘫坐在沙发上,饭也没心思吃,话也没心思说,闭着眼吸气。
卧室里,丁果点进面板查看收入:“哦豁~”
‘您获得3点来自‘丁建国’的内耗值’
‘您获得4点来自‘丁念君’的内耗值’
‘您获得2点来自‘岳红梅’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香’的内耗值’
‘您获得4点来自‘丁建党’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建设’的内耗值’
‘您获得3点来自‘丁志钢’的内耗值’
一家人整整齐齐。
咔嚓!
屏幕上响起截屏的声音,系统:“盛大场面啊,我得保存下来!”
感受着耗子不太寻常的兴奋,丁果倏地想起一个疑惑:“我搞他们,一是因为对原主这个角色恨铁不成钢;二是看书时就不喜这一家子,如今我成了‘丁果’,自然要踹翻原有的发展路线,怼死这一家子,怎么痛快怎么来。你一个系统跟他们多大仇多大怨,看着他们受气咋比我还兴奋呢?他们全家人挖你家祖……用杀毒软件杀过你?”
系统:……狗宿主总能找到清奇的角度来骂它!
系统:“我心随宿主,我这是替宿主高兴呢!”
丁果:“呵呵!”
现在人也骂了,装bei装到这会儿也够了,她要去看看自己的空间了。
过去关好门,也没问系统怎么进入,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小说吗?
踩着穿越前辈们的经验挨着试就可以了。
倒也没怎么试,意识默念了句‘进入空间’,人就从房间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