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万一不能呢?

李安然毫不犹豫地将锅推到了李靖的身上。

如来也配合无比地露出几分惊讶之色:“竟还有这种的事情?”

对李安然的话,他只相信三成。

他相信李安然和哪吒是为了李靖去的蒙界。

但,李安然和哪吒绝不可能是为了证明李靖的清白,只可能是为了找到李靖的罪证。

而以李安然对万仙阵的了解程度,蒙界也绝不可能是在无意中毁掉的,定然是李安然看出了阵法的破绽。

不过,如来并不在意!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能下得去的台阶以及——

一个和太乙天尊谈条件的机会!

如来目光微凝,心中暗暗想道:“若是能用此机会,让太乙天尊同意我与无天的赌斗一事,倒也值得。”

无天炼成元神黑莲之后,想要彻底杀死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无天自毁!

这也是如来一心与无天赌斗的原因!

但,无天与他相比,在三界中占据着绝对的劣势!

想要让无天接受赌斗,他就必须要布置一个绝对有利于无天的舞台!

也就是西游记后传当中,三界颠覆如来转世,神佛沦为阶下囚,无天统治三界三十三年。

想要布置成这样的舞台,只如来一人愿意远远不够,还需要天庭、玄门、截教乃至是诸如五庄观这种大势力的同意配合才行。

这种事换作以前肯定是不可能。

但如今,有黄巾起义、西天取经、八仙聚义、剿灭妖师府在消弭业力效果显著在前,如来以消弭业力推延大劫为理由,才算是将不可能化作了有可能。

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他想要说服各方势力,同样是不容易!

如来将他与无天的赌斗定在一甲子之后,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出说服,更准确点说与各方势力利益交换的时间。

在这些势力里面,玄门无疑是最难说服的!

而眼下蒙界之事,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佛祖当面,我怎敢妄言!”

李安然一脸诚恳。

将他们暗算镇界佛陀毁掉蒙界一事。

说成是他们在暗中调查李靖之事时,见蒙界魂满为患,就想着帮蒙界减小压力,将这些冤魂送入幽冥,结果却导致了蒙界被毁。

最后,还做了个总结:“这一切纯属巧合!我和哪吒绝非有意冒犯!还请佛祖明鉴!”

哪吒:“!!!”

哪吒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安然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如来竟微微颔首,一脸相信了李安然的表情,双手合十,说了一声:“原来如此,倒是老僧误会你们了。”右手一挥,一道佛光闪过,竟将漫天莲海都收了起来。

哪吒:“???”如来这就相信了?

哪吒彻底懵逼了。

如来刚刚还是一副雷霆暴怒的模样,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李安然的话?

这怎么也得来个天道誓言吧?

但,根本没有!

如来好似已经完全相信了李安然,问道:“你们调查的结果如何?”

李安然见如来如此配合,就清楚如来是答应翻篇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他布下诛仙阵未必就挡不住如来,但也未必能挡得住。

只是没有必要在这和如来拼个你死我活!

不值得!

“李天王……唉!”

李安然长叹一口气,一脸不忍说下去的表情:“天条天规不容触犯。李天王虽是哪吒的父亲,但他做出如此事情,我和哪吒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见哪吒还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站在那里,李安然用胳膊碰了碰哪吒。

哪吒猛地回过神来,想学李安然一副悲痛的表情,但演技根本不够,只用力点着头:“对!李安然说得对!我们要大义灭亲!”

李安然:“……”虽说如来不在意我们的演技,但你这咬牙切齿的表情也太假了点!

李安然继续说道:“证人和证据我都已经收集到,等回到天庭之后,就移交给司法天神殿。不过,灵山那位金刚……”

如来说道:“司狱天神不必担心。我佛门乃是清净之地,绝不容许有这等胡作非为之人。我先前已经传下法旨,灵山之人绝不可触犯天条。他既不尊我法旨,触犯天条,司狱天神只管请玉帝下旨,我自会将他送去天庭。”

李安然一怔,他不知如来打的主意,见如来如此好说话,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但嘴上还是说道:“多谢佛祖。”

“我佛门弟子做下恶事,累得李天王犯下包庇之罪,本就是贫僧之过,当不得司狱天神之谢。只是……”

如来话锋一转,长叹一口气,说道:“那蒙界乃是我为被冤杀之人开辟的容身之所,如今被毁,实在是可惜了!”

李安然闻言反而是松了口气。

他不怕如来提条件,就怕如来不提条件,正待开口,便又听见如来说道:“司狱天神、三太子,我们离开三界已经有段时间,太乙天尊怕是已经等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三界再说吧。”

说着,如来双手合十,浑身佛光大作,瞬间将三人淹没。

哪吒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看清周围,他们已经回到了西牛贺洲和东胜神洲的交界处。

李安然这次有了准备,一直在感受着空间变幻的过程,心中若有所思,隐隐摸到了一些门路。

但还不等他细想,便见远处一道祥云飘来,云头站着一穿着太极图道服,头挽双髻,大袖宽袍,丝绦麻履的道人!

正是太乙天尊!

李安然担心发生意外,在离开灵鹫洞的第一时间,就以仙鹤传书之法,向太乙天尊禀报了此事。

飞鹤的速度自然没办法和他的化虹之术相比。

更别说,李安然担心飞鹤被拦住,还让它绕了一段路。

太乙天尊收到飞鹤传书的时候,李安然和哪吒就已经被如来带到了天外混沌当中,扑了个空。

直到方才,他才又再次感知到李安然和哪吒的气息,急匆匆赶了过来。

“弟子李安然(哪吒)拜见师尊。”李安然和哪吒上前恭敬行礼。

太乙天尊故作不经意的扫过两人,暗地里却是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李安然一番,见李安然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又狠狠瞪了哪吒一眼,吓得哪吒一个哆嗦,小脸都有些发白。

当着如来的面,太乙天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让两人起来。

太乙天尊打量李安然的动作很隐蔽,但如来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李安然身上,还是敏锐察觉到了。

这让如来越发肯定,李安然是练成了诛仙阵。

否则以太乙天尊的性子,绝不会如此紧张!

太乙天尊满脸歉意地朝着如来微微躬身,说道:“两小儿胡闹,毁了如来佛的蒙界,贫道回去之后,定严惩不怠。”

佛道两家对待自家犯错弟子的态度极其一致——

带回去,严惩不怠!

但,真带回去之后,是严惩不怠还是罚酒三杯,那就不好说了!

太乙天尊从怀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拳头大小的湛蓝宝珠,说道:“此珠名为天水珠,乃是天地初开之际,诞生于鸿蒙之中的一颗先天灵宝,内藏一方小千世界,可用做蒙界替代之物。建造万佛塔所需材料,也尽可告知贫道,贫道会尽快遣人送去灵山。”

哪吒心有不甘,开口说道:“师尊,那蒙界……”

话未说完,太乙天尊已经瞪了过来。

哪吒声音一滞,纵然是有再多话想说,也只能是咽了回去。

如来这时候开口了:“天尊,我已经从司狱天神和三太子口中得知了此事经过。这件事情怨不得他们,是贫僧管教不严,以致门人触犯天条,才惹出了这种种事端。”

“如今浩劫将至,蒙界被毁也是天数使然。司狱天神和三太子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撞上了。天道不愿让它存在,贫僧自不好再逆天而为,便让它就此散去吧。”

太乙天尊眉头微皱,脸上多出了几分凝重,说道:“如来佛可以不计较,但贫道却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如来佛既然不准备重建蒙界,可是有其它打算?”

如来这明面上是在揽过,实在是另有所求!

但这茬他还不能不接!

李安然则是注意到如来特意提到“浩劫”二字,心中一动,顿时猜到了如来想要说的事情。

果然,如来说道:“贫僧当初创造蒙界,收纳天地间被冤杀之人的亡魂,本意是为了化解天地间的因果业力,推延浩劫来临的时候。如今,贫僧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化解业力的方法,只不过……”

太乙天尊这时候也猜到如来要说的,明知故问道:“不过什么?”

如来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此事需得三界神佛齐心协力才行……”

随后,如来就将无天之事讲了出来,说道:“若是能将无天和他手下的妖魔斩出,定能化解天地间的因果业力,将浩劫来临的时候往后推迟千年不止。”

“只不过那无天狡诈,想与我争佛界世尊之位,又深知我三界正道兴盛妖邪衰颓,想要引他上钩,需得三界神佛配合我与他演一场好戏,让他以为自己占尽上风,实则是已经入瓮。”

太乙天尊问道:“如来佛可是已经想好如何引他入瓮?”

如来点了点头,说道:“黑衣释迦,领辖三界。真性灵投,入释凡家。”

太乙天尊瞳孔骤缩。

饶是他经历过各种事情,听到如来这话,也是大吃了一惊。

“黑衣释迦”指的无疑就是无天,“领辖三界”则是让无天统领三界。

“真性灵投,入释凡家”说的肯定就是如来了,他要重新投胎转世成凡人。

如来这是要让无天成为三界主宰,自己则转世成凡人!

虽说这三界主宰不可能是真的,如来最多是让三界神佛配合着他们演一场戏,暂时将三界交给无天统治,让他们以三界为棋盘,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赌斗对弈。

但,这手笔已经是大到前所未闻的地步!

别说是之前的黄巾起义、西天取经、八仙聚义这些了。

哪怕是曾经的封神浩劫,三教六圣也只是以人族的殷商与西岐作为对垒的战场。

如来这一开口,就要将整个三界作为棋盘,而且还要将整个三界让出去,让给无天!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如来就这么有自信,让出了整个三界,他还能取胜?

这赌斗的赌注可是要输的一方自行消散魂飞湮灭!

如来与无天相比,无论是修为还是势力都要更胜一筹!

尤其是后者,若是三界神佛联手,别说无天只是将十二品灭世黑莲炼成了元神黑莲,他便是十二品灭世黑莲得道,也能将他碾成灰!

但现在,如来没有请他帮忙对付无天,而是在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放弃自己所有优势,甚至还要将自己置于投胎转世处于绝对的劣势当中,来和无天进行一场赌斗!

就算如来有绝对的自信能赢,这种做法也实在是太蠢太托大了!

“为什么?”太乙天尊问道。

他执掌玄门这么多年,如来执掌佛门这么多年,他是最清楚如来的厉害,他不相信如来看不明白这些。

如来说道:“天尊可是疑惑,我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对付这无天,结果却偏偏选择了这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

太乙天尊点了点头。

如来说道:“没错,我的确有很多办法杀死无天,但我与他,并非是法力之争、神通之争,而是道之争。”

“我纵然有千万种办法杀死他,也不过是证明了我的修为更深法力更强,与道无益。”

“唯有在强弱颠倒,在他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我依旧能够胜出,方能证明我之道是对的,他的道是错的!”

“至于说这其中的风险、我是否能赢……”

如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相信我的道是对的,他的道是错的,我定能胜他。”

哪吒听了半晌,也总算是明白如来刚刚那十六个字的含义,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

此时,听见如来这般说,忍不住问道:“那万一不能呢?”

如来淡淡说道:“朝闻道,夕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