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拉话没说完，停顿下来。
“能开启的，也只有临近世界。或者说临近星球。你明白星球的概念么？”
“我试了很多次，五十，一百？或许更多，多得记不清了……”
她神色平静，但说出的话语却透出浓浓的绝望。
“我明白星球是什么，但为什么会这样？”张荣方面色皱眉起来。拉无疑是和他一个层次的顶尖强者，但以她尝试了这么多年，还是毫无效果的情绪来看。
这开启通道或许真的很难很难。
拉走到通道边缘，伸手轻轻抚摸着表面冰凉的石质基座。
“我计算了很久，最后的结果，其实还是能源。”
“能源？”
“是啊……”拉点头，“白瞳的引力太过强大，任何事物都无法抵挡它的牵引吸附，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凭借着巨大无比的质量，以及轨道环绕的方式，艰难的抵挡着这一切。”
“可这是有代价的。代价便是这颗星球的生命在燃烧，在飞速下降。”拉轻声道。
“下降……这和通道有什么关系？”张荣方问。
“自然有关系，我们开启通道的能源，其实是从地核中采集而来。
所以测试的次数越多，抽取的地核能源也就越多，也越会导致整个世界加速朝着白瞳移动。”拉解释道。
“而且……我通过计算出，上次那次的通道只是一次实验意外。如果想要定向开启那条通道的入口……那条通道背后的世界，距离很远很远……所以需要的能源，也极其巨大！”
她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要想摆脱摆脱的恐怖引力，就必须用足够庞大的能源作为动力，爆发推动，脱离这个星球。
但如今地核不多了，再用一次，可能会……加速一切的毁灭。
张荣方望着旋转的通道，一时间同样默然下来。
“另外，不知道刹那塔那边和你提过没。开启长距通道，不光需要庞大能源，还要解开灵眼族留下的三道无瑕密锁。”拉继续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留下这种封锁。但长距离的通道开启，会受到三种不同程度，不同方式的特殊影响。”
“提过，无瑕密锁，即灵眼族留下的技术。泷提过，关键是根本无法找到。”张荣方微微点头。
“这才是最绝望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逼近，看着一切在恶化，自己则无能为力。”拉低沉道。
“所以我们更要聚集所有人的力量。”张荣方沉声回答。
“现在通道能开启么？”
“可以，但只能开启近距离世界。那些世界和我们一样，甚至更糟。”拉微微摇头。
“试试看？我想要证实一下。”张荣方认真道。
“近距离的通道开启，备用能源还能开一次。你要怎么证实？”拉疑惑问。
“我想……亲自进去一次。去看看其他世界的情况。”张荣方注视着拉的眼睛。
拉沉默下来，似乎在思索什么。
良久，她点头应下。
“我明白了。如果这样能让你更心安的话。”
她走到铜镜通道边缘，心口的熔炉剧烈跳动起来。
一道道银光在她掌心亮起，宛如细线，飞射进入通道基座的一个灰色口子。
整个铜镜通道缓缓颤动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
就仿佛不堪重负的木板，正在承受难以支持的巨力。
“开启后，维持时间只有十分钟，你注意了。”拉提醒道。
“明白！”张荣方紧盯着通道门框。
那里的灰色雾气，开始剧烈旋转起来。
所有的灰色开始加速，收缩，在中心处迅速凝为一点。
噗！
忽地一声轻响。
门内所有的灰雾完全消失。只留下一片澄清的透明水波。
“可以进去了。这是我之前开启，经常去往的一个世界。”拉有些疲惫的收回手，看向张荣方。
“多谢。”张荣方身后展开蝠翼，身体浮起，往前一冲。
红影一晃，他人已经正面冲入铜镜通道大门。
门框内透明水波微微激荡，炸开一片片波纹，但很快便自动淡化，消失。
“……”看着消失的张荣方，拉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愿意相信对方。
或许是那种夸张恐怖的能力天赋，也或许是对方和他一样，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同病相怜。
但不管如何，这个人……这个血裔之王，确实带来了一丝新的希望，一丝新的期待。
……
……
……
透明的水波形成通道，在张荣方眼前一直延长。
延长到看不见的尽头。
通道高十五米，宽九米，正好足够他张开双翼，一个人进入。
此时他便悬浮在通道内，往前急速飞行。
这里仿佛没有重力，没有空气，只有一片诡异的安静死寂。
很快，约莫半分钟后。
前方逐渐出现一片明亮的白色。
一道同样的圆形白色光门，正迅速接近，其位于整个通道的尽头。
张荣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蝠翼缓缓减速，很快便轻轻悬停在白色光门面前，落下。
“这便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星球么？”
他完全不敢想象，上辈子科技发展到最后，要想前往其余星球，也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做到。
而这里，只需要拉利用灵眼族的技术，结合拉自身的空间操纵能力，便能将这极远的距离，拉近到只需这么点时间。
“或许也有白瞳将所有星球都拉近的原因……”
张荣方这么猜测。
但不管如何……他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这种期待……
他眼中流露出丝丝异样，伸出手，缓缓去触碰那白色光门。
嘶……
他的手一截手指自动分离，飞入光门消失不见。
很快，那节手指依旧还能感应到大部分无损。
张荣方这才纵身往前，一下冲入整个光门内。
白光在眼前豁然一闪。
他双目稍微适应了下刺目的光线，马上便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热！
极其恐怖的热！
眼前一片的白色，全是天空中辐射下来的无数天光。
恐怖的高温和恶能辐射，急速渗透着张荣方的身体细胞，将他皮肤表层的所有细胞迅速杀死。
就连他的双眼，也在进入的一瞬间，彻底被烧坏，瞎掉。
“起。”
张荣方面色不动，右手一抬。
嘭的一下，他整个右手手臂，瞬间变黑，炸开，化为无数黑色灵线，在其头顶编织成一块宽大黑色天幕。
迄今为止，能够最大限度阻挡天光的，也就只有这种天幕了。
有着天幕格挡，张荣方身上的大片烧伤迅速自愈。
属于天赋急速应激的能力开始发挥效用。
在极短时间内，他的皮肤表层分裂出一代又一代的各种细胞。
其中最为耐热的细胞迅速留下，其余细胞全数死亡，再以这最耐热的细胞为核心，超速分裂。
很快，张荣方整个人表面一片暗红，仿佛没了皮肤，只有血肉。
他右臂化为一把大黑伞，顶在头上，遮挡天光。
双眼重新在眼眶中愈合，生长，长出耐热根强的新的眼珠。
到此时，他才终于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看清了他所处的是个什么地方。
他正悬浮在半空中，大约百米左右高度。
脚下是一片红得发紫的岩石大地。
大地之间偶尔能看到有岩浆顺着地缝缓缓流动，到处都是扭曲的高温。
抬头。
头顶上是白得耀眼的天光，没有云层阻挡，只有庞大无比的白瞳占据了整个天空。
从这里甚至能看到白瞳表面微微沸腾跳动的白色气焰。
无数的气态光焰，组成白瞳表面庞大无比的白色火海。
只是持续注视了几秒，张荣方便感觉眼珠有些不对。
眼珠直视白瞳时，双眼的温度居然又开始飞速升高。
不一会儿，他眼眶内甚至开始冒出缕缕白气，那是眼珠内部的液体被蒸发飘飞，产生的异象。
当即他移开视线。
奇异的是，只要他不对着白瞳看，温度又迅速下降下来。
“这就是恶能辐射么？”张荣方吐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光门。
当即，他双翼一振，全速往前飞出。
嘭！
音障瞬间突破，随即进入两倍，三倍音速。
下方的大地飞快掠过，渐渐模糊成一片暗红色光影。
他双眼不断在地面巡视着，试图找到这里还留有的一丝生机。
但可惜的是。
没有人。
没有活物。
除了岩石，岩浆，甚至连枯黑的焦炭树木也看不到。
而他就算是呆在这个环境内，也能感觉到体内的温度在不可抑制的飞快上升。
时间久了，他体内所有水分被蒸发被升温，同样也会死在这里。
飞行了不知道多远，周围地面依旧没有任何活物。
只有一片疑似废墟的建筑群落在下方一闪而过。
但那里流淌着金色岩浆，显然早已没了活物。
张荣方越看越是心凉。
算了下时间，他终究还是往回飞行。
同时身形往地面俯冲下去。
伸手在地上狠狠一抓，抓起一把焦土。
焦土的高温在他手掌表面烧出丝丝烟雾，但很快便消失了。
张荣方体表进化出的隔热层，有效的避免了高温烫伤。
他仔细看了看黑土，那哪里是土，根本就是无数的黑粉！
不多时，他重新飞回到光门附近。
转过身，看向眼前一片荒凉的大地。
“如果还有活物，或许只有更深处的地下了……”
带着这样的猜测，张荣方带着黑土，转身进入光门。
这样的世界，或许就是他们的未来。
他忽然有些理解拉的心情了。只有真正亲眼见过了末日，体会过了绝望，才能明白那种困境到底有多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