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监控室中,一台台监控镜头的影像将病房中患者的情况暴露无遗。
在这些病房中的不少患者都身受难以想象的重伤被送入治疗,哪怕在医疗水准大幅提高的这个仓促成立的独立政府中,也没人能保证这些病患能顺利存活下来。
“31号床的病人苏醒了吗?”
当中年男人隐含焦躁的声音传来时,监视员头疼地注视着镜头中显然连生命迹象都极为不稳的女人,知道这是时之政府接下来的所谓计划的几张王牌之一。
旁边陪同这名高层一同前来的是那女人的主治医生,他显然对于这份针对自己医术的间接指责不满,“你们将她送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器官根本都不是衰竭可以形容的了,如果你们真的看中她,就该时间提前将她带回来。”
器官修复都用不上,基本重要的几个器官都是直接进行移植,排异反应阶段没有直接死亡都是谢天谢地,居然还敢催促他的治疗进度?
高层紧锁眉头对此没有多言,倒是旁边随行的秘书试图又一遍解释这种情况,“她是在战场上被我们强行带回的,提前时间会改变一整个世界的未来进程,乃至被另外一个同样历史发展的平行世界吞并——”
后续的话语不用多说,在场的聪明人都该了解。她所处的是世界分割的关键节点,没人敢去尝试如果进程完全重叠导致小世界恶劣融合吞并。
这个为了阻止历史修正主义者对过去改变而由多方建立的时之政府,在初步将一系列基础设施建造完成、与一众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达成协议后,开始找寻拥有灵力能驾驭刀剑参与进这场长期战役的人,并赋予一种朗朗上口的称呼,审神者。
就是在这一步,这项审神者计划被迫无限期延迟。公元2205年的世界中,人类信仰缺失、灵能者日渐式微,本以为容易召集的审神者队伍却成为了一种难题。除去召集现世中部分灵力达标的世家子弟与鲜少几个能力非凡的非灵能界出身,时政不得不采取另一种敏感措施,跨越时间与空间,将一众身负潜能却在原世界历史对未来无甚影响的人选带回到这个独立于世的组织中。
只是这一点当然不足够,他们还需要确定这些人清醒后不会干出试图滥用能力、脱离空间等不在掌控中的事。
监视员凝视着屏幕中面色苍白的女人,他不知道这样看似柔弱的外表是如何被给予如此多的关注。但只要想起诊断报告上那无数行伤口鉴定,刀口、枪伤、子弹嵌入的骨骼乃至高温融化的内脏、似乎被彻底洞穿的心脏,都证明了她参与了如何残酷的对抗。
或者就像那名秘书所说的,她来自于一场真正的战争。
“她这样的人,都对原世界未来毫无影响吗?”监视员不自觉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那呢喃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明显,高层调整了一番领带,这些如今从各个领域抽调出的精英还未化作大腹便便的政客,也无过分的傲慢,“那当然是因为,她本该在那场顶上战争中死去了。”
这说法有些无情,但监视员微微低头并没多言。毕竟那些伤势堆积在一起,若不是时政用尽一切高端医疗技术进行挽救,她早就真正死亡了。
打破这种尴尬沉静的是突然响起的警铃,但此刻没人愿意听到这个声音,这代表着这些重症患者中的又一位生命没能被挽救回来。一百个床位如今已空了大半,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一如在对抗‘时间溯行军’的战役中迷茫未知的前途。
又一个竭力拯救的生命流失,让医生有些痛苦地抬手揉着太阳穴。诚然他对这些患者的背景了解只来于空白纸张上冷酷的只言片语,但或许这里每一个人的逝去都降低了他们计划成功的概率——这是他们探寻无数个空间,艰难锁定的‘唯一’一百个人选。
“31号床的绿灯亮了!”那存在感颇高的秘书惊呼一声,医生的动作一顿,之后快步走上来挤开监视员核对31号的具体数据。正如那灯光所示,众多复杂的数据堆积在一起,说明了那个女人意识开始恢复的事实。
医生深吸一口气,回头冲着那位高层重重点了下头,“她的意识开始恢复了,毫无疑问。”
那一身西装革履满是精英气质的高层突兀地握拳在身前挥了挥,但此时此刻他的失态融在一众欢呼中并不明显。这是他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能赶上首批精英审神者的入职也是最好的结果。但后续还有一系列的问题,她真实世界的身份已判定死亡,就需要重新寻找一个表世界的身份入世。
他轻轻嗓子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回身拍了下正乐滋滋的秘书的肩膀,“我们要去解决之后的难题了!”
监视员与这些人的雀跃有些格格不入,他看着那除去代表意识那几栏,无论从精神抑或身体都没脱离危险期的女人,“她只是刚刚开始恢复意识——”
“小子,不论她的外表如何,那也是一头野兽。”高层背对着众人悠悠开口,他微微眯起眼睛,记起那个在战争中浑身浴血无比夺目的女人,“而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濒临死亡的战争,只要恢复意识,就代表——”
“她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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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特是被房间中的响声惊醒的,意识回笼的她保持着昏迷的姿态,尝试着调动自己的能力却感受到一阵施加在心脏上的压力。
“您醒了就和我们好好谈谈,这里除了您,没人能威胁到您的生命。”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那意思挺明显,‘你目前的状态不自己作就不会死’,听到这里顿了三秒,温特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面前这个身穿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眨了眨眼,彻底将果实能力收起时注意到对方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仪表盘,之后正经至极地说,“我是您的直属负责人日晷,如果您还记得的话,我们如约救回了您的命,并承诺属于我们也属于您的战争结束,就将您送回您的世界。”
温特嗓子像是被火燎到一样的干疼,不过这样的疼痛她能够简单克服,“我们必须现在谈论这个话题吗?”
所以那些咬文嚼字的话语原来并不是她自己临死前的幻觉啊。
“很抱歉,不过以防您改变主意,我们不得不在现在与您达成共识。”日晷倒真表现出了几分歉意,不过威胁也同样明显,显然这些人需要在她未能恢复能力时就达成不可反悔的协商。
“在我这次身死后,我会回到原本的世界?”温特语气格外平静,似乎十分干脆利落地接受了离开所有眷顾的世界,而开始被赋予新的使命,看着日晷想要补充的样子,“我知道,在长期战役胜利之后。”
不过,又是战役啊。
她在心中重复着这个词。
“那么,就像我快死的时候约定的那样,我也如约把这条命卖给你们了。”温特毫无犹豫地如此说着,她的语气并不过分沉重或者轻松,却平白增添着使人信服的力量。想起那个大航海时代奇奇怪怪的能力,倘若不是日晷早已掌握她的相关能力,都会以为她是不是在精神能力方面也有所建树。
“不不不没有这么严重,”日晷被她的果断有些吓到,却也为自己选择的是这样一种毫不拖泥带水的人物而庆幸,“不过很高兴这么容易就与您达成共识。”
“就当是对你们没直接用什么锁上我的感谢吧,”温特有些疲惫地皱了皱眉,她的神情格外寡淡,与战场上那个神挡杀神的杀星判若两人,“有什么需要签署的现在就可以,我不是什么聪明人,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在这种事上动手脚。”
她是不期望这里能像白胡子海贼团一样的归宿,但很多试探还是能免则免吧。
温特的直属负责人日晷——也是那位推动外空间人物引入的高层在这时才算彻底放心下来,他一边将提前准备好的文档整理一遍,一边语气平和地叮嘱,“一周后会举行第一批审神者的入职大会,您的身体...”
他的话语未完,温特已经抬手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用您啊您的称呼我了,直接叫我温特...或者说你们给我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新身份,日晷先生?”
没反驳将会给她安排新身份的事实,日晷只含笑说着,“这并不影响,或者入乡随俗,称呼您‘冬’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日晷见她没有什么谈话的打算了,简单寒暄几句收尾就打算离开这间病房。但他还是在握住病房把手时没忍住地询问,“我们带回了一百人,在这其中甚至有与你能力持平的人选,但在你彻底清醒前已确认死亡七十四人,并且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加——可您...?”
日晷下意识又将措辞改为了礼貌又疏远的‘您’,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保证温特不觉被冒犯。温特沉默着,日晷也沉默着,最后是温特没忍住问了一句,“啊,所以你想问的是什么?为什么我还能活下去?”
为什么她还能活下来?她在那个时代的至高追求就是维护白胡子,因为老爹让她告别了孤独,所以倘若她做不了那个继承意志的人,她就可以为了老爹想要尽力守护的去死。
虽然原来她自己也有可能拥有霸王色,原来她自己也可以是一个D,但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同。
她的终极目标达成了,老爹在世界舞台上绚丽落幕,而她也一道同行。如今在另外的一个世界,没有老爹、没有马尔科、没有香克斯、艾斯、萨奇,没有大海、没有航船、没有海风和浪花、没有梦——甚至或许没有自由。为什么她还能活下来?
日晷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女人明明选择了心甘情愿赴死,却依旧有如斯强大的对生的追求。
“因为很多事啊,”温特嗓子喑哑,语气与方才的漠然相比却平添了几分温柔,像是想起了很多过去的故事,“因为很多事,活下去就知道啦。”
日晷大概这才彻底放下戒备,作为这个计划的推动者、作为未来可能的这个政府的几大掌权人,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关键一步不会脱离掌控——尤其是他不得不将宝压在这个看起来无牵无挂也难以估量的女人身上。
被留下的温特睁眼神情平静地望向天花板,这里按道理是被隔开的保护空间,却能听到窗外本不该存在的莺啼,孤零零的。她的眼泪倏地从眼角不断滑落,仿佛此时此刻哭泣的女人不是她自己。
莺别叫了,今天开始,我也是漂泊者啦。
作者有话要说:佛系婶婶,养老本丸种田日常
因为冬妹自身果实能力溢出,所以她的捞刀经历初期跟游戏不同。
写在前,刀剑必不可少ooc,因为每个人对这个游戏里的角色理解不同,合理讨论即可。
关于初始刀,是跟温特相性最佳的指定初始刀之一,也是游戏以来我最喜欢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