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今瑶原本想着在回家后先休息一会再想接下来要做的事,结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紧绷的思绪还是没能缓解多少。
她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干脆起身,从书柜里翻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开始整理思绪。
在下笔前,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以日记的形式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但她本身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头,便干脆想到什么写什么了。
第一目标自然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把自己体内的怪物摘出去。
斐今瑶的思绪再度飘到了记忆中的那段描述上,握着的笔尖无意识地在空白的纸页上勾勾画画,等她回过神来时,一片简易的树叶状的图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片树叶的轮廓都已跃然纸上,明明只是铅笔的简笔画,却莫名给了人一种只要将它叶片内最后的纹路补上,它便能从二维的纸面中缓缓落下,就像是一片真正的树叶般坠落在淤泥上,腐烂在秋日里。
斐今瑶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回过神来后立刻用手边的橡皮把那片叶片擦了个干干净净。
按书中的说法,被寄生的人的确会渐渐受到自己体内异种的影响,有些有着精神控制类的能力的寄生种甚至会在潜移默化间改变宿主对于异种的态度,让对方主动拥抱‘新生’。
小说中甚至还提到过一个认为被寄生后的死亡不过是类似昆虫化蛹成蝶般的蜕变,只是人类没有透过表象看到真实的慧眼罢了的教派......反正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吧。
斐今瑶一边把这些都记在了笔记本上,又在犹豫了片刻后,翻回到了笔记本的扉页,写下了一句话。
【你是人类,也只是人类。】
她写完最后一笔后,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可能会对她的现状起一点帮助的事。
作为一本有男主的小说,小说男主自然也有些非同凡响的际遇,就和原本的‘斐今瑶’一样,对方也是在高中时期便意外被高等级的异种寄生了。
只不过男主的待遇自然远超她这样只是用于铺垫最终BOSS的恐怖的‘路人’,对方获得的寄生种甚至在机缘巧合下自带封印,只要不是一次性把能力用的太狠,对方便不会苏醒。
更不像其他能力者般,哪怕从始至终都不使用从寄生种身上获得的能力,但如果不及时打抑制剂,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因为体内异种的成长而痛的死去活来。
斐今瑶还记得,男主身上的寄生种应该属于最罕见的信息类,而且等级相当高,这让他可以观察到某个人身上是否有被寄生的痕迹。
不过剧情中也出现过由于某些敌人身上的寄生种等级过高,男主的能力无法探测到,反而造成了误导的悲剧。
所以可以对男主抱有一定期待,但也不能完全把希望放在对方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法跟对方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对方的能力啊!
想要接触到男主倒不算难,她和男主本身就是同班,不过在剧情开始,也就是高三开学的时候,原本的‘斐今瑶’因为某些原因,没能跟男主与好友分到同一个学习小组,所以剧情中才没多少接触的。
这事就又说来话长了,由于每只寄生种的寄生条件都不尽相同,考虑到如果有倒霉的能力者在遇到寄生种时恰好因为自身原因,完美符合对方的寄生条件,那么说不定刚一照面就会被异种寄生。
这倒不会让能力者立刻死亡,但问题是,能力者体内本身就有寄生种存在,这样外来的刺激很容易立刻导致对方体内脆弱的平衡立刻失衡,无论是死于原先的寄生种成熟还是在体内一片混乱,无法用出能力的时候被袭来的寄生种吞食,反正结局都不太好看......
所以,出于这种考虑,规则上一般都更倾向于让能力者们组队活动,最少也建议两人一组。
而这条规则延伸高中后,为了掩盖事实,便转变成了‘学习小组’这样的说法,高三开学后老师们便会给有志考入五大学府的异能专业的学生们分成一个个学习小组,算是一个日后组队的雏形。
原本的‘斐今瑶’其实是准备和好友还有男主一起组成一个学习小组的,但后来由于原主的暗恋对象找上了门来,‘斐今瑶’便转而去跟对方一队了。
而一想起原主的这个暗恋对象,斐今瑶只觉得自己有以下六点想说“......”。
这位在小说里可是能干得出以朋友的名义先送原主一个礼物,然后转头暗示原主送他一个价格至少在两倍以上的礼物的人......合着你在这搞投资呢是吧?!怎么,你也想用回形针换个别墅出来??
甚至,除此之外,有些时候那个暗恋对象还会在假期里以朋友聚会的名义把原主叫出去一起吃饭,然后在买单的时候让原主付钱,然后在朋友面前显摆......
也就是原主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不跟原主住在一起,所以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都不算少,她自己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不然还真吃不消。
幸好他俩没有交往,准确地说是原主的暗恋对象一直在摆出一副清冷学霸的模样吊着原主,嘴上说高考前不考虑这种事,其实心里想的是大学以后自己选择面更广,优秀的女生也更多,不用在原主一个人身上吊死,不然斐今瑶第一件要干的事一定是跟那种类人玩意分手。
她这会生气地攥着拳在空气中挥了挥,幻想了一下自己把对方砸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画面,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愤懑的心情。
而与此同时,距离斐今瑶家还有几个街区远的地方,一辆拖着几十盆花的小货车缓缓地停在了街边的路灯下。
小货车的前排下来了两个人,仔细一看,赫然是先前在医院里商量着如何把花运出去卖钱的两人。
下车后,其中一人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边,又绕到了货车靠街的那一面,打开了货车的挡板,竖起了一块用粉笔写着标价的价牌,还在旁边标注着‘知名研究院出品,能抵抗辐射,花香提神醒脑’的字样。
“怎么跑这么远,开车都开了一个钟头......”
“谨慎点!如果你就开个五分钟的车,结果正好在附近撞上识货的人怎么办?你去跟警察解释?”听起来更有主见一点的男人啐了一口,“再说了,我可是查过的,这里附近算是个比较大的学区,高中初中加在一起怎么也得好几座,对这些家长来说,从研究院出来的东西就算什么用都没有,摆在家里供供也是个好兆头,你看着吧,运气好一晚上就能卖完。”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正好以前有个朋友住在这,那家伙姿态高的很,经常到处说什么他家小孩以后是要上五大学府的,算算时间,他家小孩好像差不多就是读高三的年纪,肯定信这个,我这就联系他。”
他说着,又转过身,面对着货车拨出去了个电话,在说了几句后便得意洋洋道,“妥了,那家伙一听说是真货就立刻要了三盆,还说如果我们能给他打个折什么的,他还能帮我们宣传宣传。”
“打呗,反正也不用花我们的钱。”
两人大笑了几声,其中一人的笑声却倏地戛然而止,“不对,我怎么觉得这花好像......”
他本打算说‘这些花给了他一种正在思考什么的感觉’,但话到嘴边,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似的,他换了一种说辞,“和白天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呢?”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些原本在白日里茎秆笔直,花冠盛放的花朵此刻收拢了花叶,像是有些困惑似的,连原本如梦似幻的银白都愈发透明了起来。
“你自己做贼心虚吧?再说了,在车上晃了那么久,会和白天有点区别也正常。”
另一个人却倏地神情恍惚了一瞬,“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对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生气?”
“.....哈?你抽的是烟还是别的什么?你不会从医院里还偷了点不该碰的东西吧?”被问到的人一脸莫名,在得到了对方讪讪地‘无聊嘛,反正也是在等顾客,随便唠唠’的回答后,这才有些不耐道,“能有什么情况,反正肯定跟钱有关呗!”
‘......’
即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也早在亿万年前便在演化的道路上与生物分家,人类虽然自古以来便喜欢赋予各类植物各种寓意......但人类连猫狗这类最亲近的动物的呼唤声中想要表达的含义都尚且算不上有多么了解,更何况是植物呢?
它们在生长时在想些什么?它们在舒展枝叶时在想些什么?它们在被动物或者昆虫啃食枝叶时又在想些什么?
又如果,把‘它们’换成‘祂’呢?
要知道,寄生种本身的存在形式异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物,即便是此刻,祂也只是看起来 ‘像’花而已。
那么,对祂来说的‘思考’或是‘情绪’的含义,和人类又是否一样呢?
在几次街灯轻轻闪烁的时间间隔后,花与叶轻轻地再度呈现出了盛放的角度。
就好像是......祂最终以人类无法理解,只能用最广义上的‘思考’来形容的方式得出了某个问题的结论。
什么叫最广义上的思考?或许,AI在检索某个问题的答案时的逻辑过程也能算是一种思考,但这种思考的定义显然跟人类理解中的思考相去甚远了。
最终,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攥着几张纸币,有些鬼鬼祟祟地凑近了街边的货车。
他先是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货车上的那些花几眼,又故作怀疑道,“你确定这真的是研究院里出来的?”
在看到那些花的模样时,他分明是已经信了七八成,但为了压价,他还是故意露出了点怀疑的神态。
不过在场的几人都是人精,没人吃他这一套,在短暂的讨价还价几句后,对方便径直挑了两朵连盆一起抱在了怀里。
眼看着对方转身就想走,其中一人叫住了他,“说起来,还没问问你那宝贝儿子怎么样了呢。”
“我儿子自然是奔着五大学府去的,”像是说到了骄傲的地方一样,男人立刻被引起了谈兴,也不急着走了,“他在学校里还有小女生喜欢他喜欢的不行,每次都硬要送他礼物呢。”
“都快高三了你还让他谈恋爱?”
“嗐,没谈,是那个女生硬要送的,不要还不行,我家孩子说自己心软,毕竟是同班同学,也不太好拒绝的太过。”男人不以为意道,“那女生好像姓斐什么的,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得跟她家长谈谈,都快高三了怎么心思还不放学习上,至少也别影响我们家子梁。”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没有注意到,此刻,不只是被他抱在怀中的两盆花,就连还摆放在货车上的那些花的花冠此刻都微微转向了他的方向。
原本被花瓣所遮掩的花心微微露出了一角,仿佛燃烧着的火焰般的金色十字在其中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就要等明年啦(doge
突然发现有宝给我空投了一千多个月石,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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