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府的局势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府城中的军队调动频繁,原本一直在城外驻扎的第三重装骑兵师团悄悄南下,而第六游骑兵团也似乎有所收敛,清河南部的第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他们从未指望能够有什么大的胜利,能够维持这种相对平静的局面也就相当满足了。
岳山的第二师团也不动声色向南潜行,接替原来第二师团防务的是一直担任辅助力量的第五师团,而清河府的警备部队也被再一次加强,他们将承担原来第五师团的任务。当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清河府城内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相信要不了多久,周边的各方势力就会察觉到这种异常。
清河府南方形势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的太大注意,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牢牢扼住浅草谷口,西疆军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很难占到便宜,何况西疆在清河的力量他们也早已经察明,只有两个步兵师团和一个重装骑兵师团以及一个一直在和他们缠战不休的游骑兵团,这些力量如果全部集中起来,理论上是可以歼灭盘踞在浅草谷口两个师团的,但西疆军一来清河府城需要防守,不可能倾注全力,二来有十分有利的两侧护翼地理优势,即便是面对超过自己一方的西疆军也可以从容应对,狭长的走廊地带让西疆军的骑兵优势受到很大制约,要想强行突破只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而无所得。所以两个师团显得比较放松,当然和东北方向的中线主力仍然保持着相当畅通的通信渠道,以确保上峰的命令和消息能够第一时间传递到他们手中。
不过当他们从上峰得到消息时已经有些稍嫌迟了一些,西疆第三军团第三重装骑兵师团已经出现在了清河南部浅草谷外的草原上,而游骑兵袭扰攻势再一次频繁起来,这让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相当紧张,难道西疆会不惜一切代价用重装骑兵和游骑兵强行突破?
虽然不相信西疆会如此弱智或者狂妄冒险,但已经被西疆军的神出鬼没弄得胆战心惊的十二军团还是相当紧张。不错,要强行突破这种狭窄的正面肯定会付出相当大代价,即便是重装骑兵一样不可能用这种损失冒这种险,尤其是这种险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至于游骑兵就更不可能了,这种地形简直就是专门为歼击游骑兵而设的,只需要利用营寨栅栏和壕沟死死顶住冲锋,远程武器和弩矢投枪将会让这里变成一个坟场。但是重装骑兵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西疆人不可能这么百无聊赖将重装骑兵放在这里作演练吧?除非他们能够迫使自己从浅草谷口退出。或者夺取浅草谷口的控制权。
十二军团第三第五两个师团军官们的满腹疑虑终于在几天后得到了解答。在获知西疆大量民夫在马嘶河断流并开始修筑堤坝将马嘶河河口那一段低地填高之后,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的军官们肝胆欲裂,西疆人简直太歹毒了,竟然连这种匪夷所思的计划也敢实施?要知道填高河边低地以及扎断马嘶河南下口子,将会使整个清河南部相当大一片地区变成水乡泽国,当然也会使浅草谷地一下子被湮没,这样一来?十二军团两个师团固然无法立足,但对还是西疆辖地的清河南部来说损夫无疑是巨大的。
西疆人在马嘶河口大规模的开山填土让十二军团第三第五两个师团几乎陷入了绝望,这一毒计工程量虽然大,但并不是不可实现。尤其是现在正是初秋,上游的水量不断汇入马嘶河,正处于丰水期的马嘶河一旦真的被扎断,那滚滚而来的河水足以把整个浅草谷吞没,自己这两个师团纵然不会全部喂鱼就只有上山,但一旦上山,西疆军肯定会乘势而进。谷地如果被西疆军控制,没有后勤保障,只怕要不了一个星期,两个师团的士兵们就只有去当野人了。
但是现在就退兵还来得及么?看着谷外虎视眈眈的游骑兵和铁甲骑兵,他们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营寨一动,这些家伙就会扑上来,在平原地带要想和这些狂野彪悍的骑兵较量,两个师团的军官们从未有如此妄想过。那该怎么办?
眼见得一天一天过去,马嘶河口的断流工程进行得相当顺利,而低地填土工程同样进行得如火如荼,两个师团知道如果再不作决定只怕两个师团都只有扔在这浅草谷地中了,也许作一次冒险也是必须的。
驻扎在浅草谷口的北方军的异状很快就被一直在观察着敌人动作的崔文秀发现。十二军团并没有马上撤兵,但他们十分明显在作着某种准备,前线的防御依然十分严密,难道他们真的打算在这里死守下去?斥侯们很快就带回了惊人的消息,原来十二军团这些家伙一面做着撤退准备,一面也在积极进行应对措施,他们将营中不断挖掘出数百米一段一段纵横交错的壕沟,而且北方军也利用挖掘出来的泥土垒筑堤坝,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抗衡西疆军的洪水冲击,进行殊死一搏。
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的坚决态度倒是有些出乎崔文秀的意料,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从没有认为敌人会就此轻而易举的就屈服,许多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最后一步,他们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失败。
当十二军团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面前骑兵身上时,岳山率领的第三军团第二师团,以及从在城卫军已经放弃攻占龙泉计划南下后从龙泉北上抽回的第四师团也出现在了正埋头苦干的十二军团两个师团面前,占据着两侧地理优势的十二军团守军很快就被西疆军带来的大量远程武器所抵消,而两个步兵师团的加入战局给十二军团这两个师团带来的心理打击更是沉重的,崔文秀并没有消极的应对这些新出现的情况,两个师团没有作任何停留就在第三重装骑兵师团的配合下对尚未完全完成他们浩大工程的北方军发动了进攻。
连续的劳作对于北方军的精神和体力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当西疆军的两个步兵师团配合着重装骑兵一步一步推进,并利用远程武器优势压制两侧已方地理优势时,这一场战争似乎就没有太大悬念了,紧紧只坚持了一天,当天夜里早已被连续几天几夜轮番劳作弄得困顿不堪的北方军就被西疆军突破了防线,这再一次证明了骑兵可以在地理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充分发挥他们的冲击力和突破力,但在地理条件复杂的情况下,却不得不依靠步兵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当防线被突破后北方军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面对绝对优势的西疆军,各自为战的北方军在勉强挣扎了一番之后很快就放下了武器。事实上在两个步兵师团出现在阵前,北方军就意识到了失败不可避免,他们当初之所以依托浅草谷口就是认为西疆不可能会抽得出步兵加入这场看起来更像常规冲突一般的缠战,没想到西疆军却如此冒险大胆,不但把清河府城内的第二师团抽出南下,甚至还将龙泉府的第四师团冒险抽出,要知道城卫军刚刚前脚离开龙泉南下,这种近乎于疯狂的冒险,大概只有崔文秀才能做得出来。
清河南部这场战役耗费了这样大的精力才算取得完胜,连崔文秀自己在战后都要承认这一仗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甚至在后来漫长的军事生涯中他还羞于提及,毕竟动用了将近十万人马却只是歼灭了敌军两个并不算第一流的两个师团,而且还动员了大量民间人力造势,这对于他的辉煌战史来说的确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而已。
但是这一仗却是在十二军团已经是惊弓之鸟的情况下取得的,也算得上是难能可贵,尤其是清河南部这一战彻底消除了北方军对龙泉和清河的威胁,无论是北方军还是帝国中央军事实上已经无力对北方战局的这一片腹地构成威胁,十二军团在这一战中丢失了两上师团后事实上已经基本可以从北方军战斗序列中的整军团编制里划掉,仅存两个师团的十二军团在这一战中表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平庸,如果再不客气一点那就是糟糕。
而李无锋对这一战的胜利却给予了充分肯定,这一仗之后,北方军在北方腹地中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机动的兵力,西疆甚至可以在这里转入战略反攻,没有了这两个师团的牵制,龙泉和清河一线,可以集结的兵力一下子腾出来的骑步兵多达七万多人,而在已经退回沧州的北方军也仅仅只有士气低落的四个师团,战略反攻的曙光似乎开始一丝一丝在西疆大地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