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狙击队力量在这一次攻防作战中充分展现了他们作为一支精锐力量的独立存在,他们在每一处防守要害位置总是以一种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尤其是在克制冲城车和攻城塔的作用时显得尤为突出,北方军几次利用攻城塔和冲城车混合起来组织攻势都是被狙击队抢先发动,遏制住了他们的进攻浪头,使得北方军功亏一篑,无法充分展开他们的力量,最终不得不黯然败下阵来。
西疆军队的狙击力量正是由于在这一次云中攻防作战中的卓越表现一举奠定了他们作为一支军队中最重要部分的地位,在这一战中几乎每个师团都逐步健全了狙击力量的编制和数量,而这也为江湖人士在军队中赢得了一个更为广泛的发展天地。
应该说帝国第一军团已经相当努力了,这一次投入的两个师团在下午时分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楚太风咬着牙关将第二军团的第五师团推了上去。这也是他们准备在今天攻势不利之后第三天投入战斗的后备军,但看到自己第四第五两个师团的惨状,他心如刀绞,两个师团四万多精锐,在这六七个小时中就已经丧失了四成以上的力量,这对于第一军团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楚太风也知道城墙上的西疆军同样相当艰难,但这样大的损耗实在太残酷了,这些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精锐,根本不是帝国那些垃圾军队所能比拟,每一个师团拖出去楚太风都可自豪的夸口能够与任何一支部队较量而不落下风。但在这一战中,仅仅是大半天时间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第二军团第五师团在后半下午的表现在楚太风眼中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这个师团在整个北方军中应该还是勉强排得上号的,在第二军团中只能说是一般,但在随后的两三个小时中却是遭遇了重创。虽然师团长高秋山几乎是红着眼睛亲自挥刀站在城墙外延下指挥部下发动攻势,但是很明显他的师团比起第一军团这几个师团还是有少许差距,在这种毫无任何投机取巧的拼杀当中这种差距就显得更加明显。
第二军团第五师团还是几度冲上了云中府城城头,但他们几乎没有一次能够在城墙头上立住脚就被西疆军撵了下来,这和第一军团的表现就有些差别。同样在这种硬碰硬的死磕中,第二军团第五师团付出的代价同样相当可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云中府东门城墙下已经是一片赤红混合着斑斑点点的黑褐色,高低不平的尸体堆积如山。被损坏的攻城器械四处散中,许多还在冒着袅袅轻烟,当最后一波攻势还是被西疆军呐喊着击溃之后,北方军终于敲响了收兵锣。这一声声金锣简直就像救命的天籁之音,将双方的将士神经都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望着像潮水一般退去的北方军士兵。西疆军甚至连乘势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了。
同样,在北面和东面的两方攻势同样显得十分火爆但却沉闷,无论是多顿人还是普尔人明显已经在这种立体防守局势下显得有些越来越不适应,越来越落后,那种企图用撞城车和云梯就想取得一场攻城战胜利的故事已经逐渐成为历史。不开发出更多的攻击方式,攻击方只能掌握了更多防御手段的敌人勉强碰得头破血流,而多顿人和普尔人似乎就是为了映证这一点,他们的攻击虽然凶猛壮观,但却像拍击在礁石上的海浪,每一次都被撞得浪花飞溅,但礁石却巍然不动,在第二日的战事中,多顿人和普尔人同样在城墙下丢下上万具尸体。但却几乎没有取得一次像样的战果,这让已经被北方军的冲击弄得有些狼狈的卡马波夫还算能够松上一口气。
随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洒满整个战场,云中府城上下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了,喧嚣了一天的战场也迎来了难得的安静,双方处理后事的士兵们现在是最为忙碌的。他们需要把各自阵亡的士兵尸体进行处理,这不仅仅是对阵亡牺牲者的尊敬,也是为了防止瘟疫的传播,这种天气这样人口密集的地区,对尸体如果不能处理好,很容易引发瘟疫。
陶亭之有些惨然,看着眼前躺在街道两旁等待医治的西疆士兵,他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没有料到西疆防守云中这一战会是如此怪烈,也没有料到司徒泰为了夺取云中竟然勾结了多顿人、甚至还把曾经势不两立的敌人普尔人也同样招引了进来。来自三面的进攻几乎让云中府陷入了绝境,但西疆军忠实的履行了他们承诺,不离不弃,誓与城池共存亡。陶亭之不敢想象一旦城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云中府境内有家有口的人大多都提前藏进了府城内,眼下府城内一下子涌进了好几万人,自治政府组成的内卫队已经替代了警备部队担负起了城内的巡逻警戒职责,而云中警备师团也得到了充分的补充,他们将作为预备队加入第一线战场。
城中的青壮年已经全部组织了起来,他们组建成为了所谓的决死义勇队,当西疆正规军无法支撑下去时,他们将义无反顾的冲上第一线充当云中府的守护才,只要血性男儿,他们都有责任和义务守护自己妻儿老小和财产。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次一旦城破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无论是北方军还是多顿人和普尔人,他们都不会放过城里的所有人和所有一切,两天下来,这些入侵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让陶亭之同样感到惊心,因为在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之后,敌人依然没有丝毫罢兵之意,这说明这一仗只可能以一方的彻底失败来结束,这也变相的告诉了城中的士绅民众们,他们别无选择,也别无出路。
城市街道中散发着浓浓的药材味和血腥味,同时城北的天空中一道浓烟一直经久不散,那是后勤部队选择了一处空地作为阵亡士兵火化的场所,一个个曾经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就在一阵黑烟之后化为一堆骨灰装入瓷坛,除了一块记载他们生前籍贯和简单事迹的铭牌,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留下。
郎中们和帮助他们的人们都忙碌得脚不沾地,大批的重伤员被抬下来送到这里进行诊治,阴山派的弟子们这个时候一下子又成为了半个郎中,他们派中治疗创伤的药物半个下午没到就被用得一点没剩,而云中府城的药材铺以及所有大户人家的药材全部都被集中起来使用,除了重伤员,轻伤员们都主动的排列起来耐心的等待着治疗。
卡马波夫和陶亭之走在伤员们中察看着情况,精神抖擞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疲倦之意,谁也无法想象他是在昨晚一个通宵之后今天又亲自带队上城扎阵,除了一支接一支的粗大雪茄在口中从未消失外,他似乎就再也没有其他异常。
云中士绅们也都全部动员起来了,他们把自己家中最好的药物,最好的衣物布匹捐献了出来,作为伤员们的绷带,而几乎每一家士绅家中都躺着大量的伤员,而在以往这同样是不可想象的。谁都知道这一仗一旦失败,各自的命运会是什么,没有侥幸,没有幸存,光是多顿人和普尔人就能把整个云中府城中的一切撕得粉碎。
“将军,这一仗真是惨烈啊,我陶亭之枉自活了这么多年来,却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今天下午我站在城头发现自己双腿都忍不住打颤,从城楼上下来了半个时辰,都还是有些发软,太恐怖了,这副场面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陶亭之和卡马波夫并肩而行,言语中充满了感慨,余味中仍然有着一丝余悸。
“亭之先生,这就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许多问题和事情却不得不通过这种残酷的方式来解决,我也不喜欢这种方式,但我却是一个军人,每一次当无法用其他方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来证明谁才是正确者。”卡马波夫话语中也是一样感慨万千,“看起来它只是毁灭,但毁灭之后才能有新生,相信云中府在经历了这一场浩劫之后必定能够迎来更美好的未来。”
有些惊讶的瞅了一眼对方,陶亭之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粗鲁不文的武人居然能够讲出这样一番充满哲理的话语,这的确让陶亭之有点意外。这位将军明显有些外族血统,从名字上也可以得到映证,但他流利的带有一点关西地方口音的唐语证明他应该是一个地道的唐河人,唐河人中越来越多的外族人使得要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唐河人越来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