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到贝桑忧虑不已之时,无锋也没有拿定主意是否需要和罗卑人来一次真正的清算。腾格里草原实在太大了,即使是东腾格里草原越是横跨超过两千里,要想在这样一块土地上把罗卑人打垮,难度实在太高,何况自己也并未作好和罗卑人一决生死的准备。
楼兰叛乱虽然有罗卑人在里边搅和,但无锋并不惊异,任谁看见原来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一下子落入外人手中心里也会有一肚子气,派些人来捣捣乱发泄发泄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也为自己扫平这些平素隐藏在暗处的隐患提供了帮助。赤狄人现在正和罗卑人闹得不可开交,时打时停,卡龙来的目的也很清楚,就是想联络自己夹击罗卑人,让罗卑人彻底被打垮,让赤狄人独霸腾格里,这种想法其实并不符合西北的利益,也不符合无锋的看法,赤狄人独大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让罗卑人保持一定的力量更佳。但以目前罗卑人的力量也不是无锋所希望看到的,在无锋看来,给予罗卑人一定的打击,削弱它的势力,让它在抵御赤狄人的时候甚至需要西北的支持这种水准在无锋看来最好,只是要达到这种平衡的水平的确需要些本事。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都还没有让无锋排上第一位,让无锋倍感头疼的是眼下中原的形势变化。
大陆公历697年5月29日夜,也就是温宁府全境光复的第四天,沧州边境线上鬼影幢幢,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帝国军队几乎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冒了出来,分成几个战略梯队集结在从东到北的几个方向上。
“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您一声令下了。”一脸肃容的赵成怀全副戎装,轻便的牛皮甲紧裹在身上将略略有些瘦削的他显得格外精神,旁边一名重甲男子则是虎背熊腰,倒提的一把半弧月牙戟竟是全精刚打造,却在他手中有如无物。
“嗯,很好。”点了点头,一身儒衫的司徒泰随手将手中折扇打开,满意的望着眼前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士兵,不愧是帝国第一军团,仅从表现出来的气势就足以证明第一这个称号对他们来说当之无愧,不过,要想洗刷以前不战而退的名声,就需要通过今天这一仗来证明了。扭过头随口向旁边一直跟随在身后另一名便装男子问道:“那边情况有没有什么变化?”
“回殿下,根据我们才获得的情报,太平教人还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沧州除了府城驻有两万驻军外,另外一万驻军驻扎在沧州南部重镇赵家集,呃,是用来防备南边的帝国军队的。”跟在司徒泰身后的男子赶紧回答。
“殿下不必担心,两万也好,三万也好,不过是些蝼蚁而已,先前我们的示弱倒被这些家伙当成了炫耀的资本,无论他们还有多少人,都不能阻挡我们第一军团前进的步伐,请殿下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在一周之内解决战斗!”接上话的是赵成怀身旁的雄壮男子,满脸横肉,厚实的嘴唇翻动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有如猿臂,随手一体,原本插在泥土中的月牙戟带起一大块泥土猛然而起。
“唔,龙平,有信心固然好,不过也不能轻敌,除了三万正规太平军外,太平军还有地方性的民兵几万人,这些不可大意,可别阴沟里翻船。”司徒泰虽然急欲拿下沧州向自己父皇献礼,但却不敢大意,毕竟这第一军团可是他根基所在,他可以丢失一府两府土地,也不愿意损伤一个师团的军队,土地丢了可以重新夺回来,而一支久经战阵的剽悍军队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练成的,这是他赖以起家的资本。
而与他说话的正是他最欣赏的武将之一,第一军团副军团长间第一师团师团长铁龙平,一个貌似粗豪,其实内里十分精明的得力干将。尤其是对方一身精湛的武艺更是达到了相当境界,即使在好手如云的第一军团中,能够与他叫板的也寥寥无几,在历次第一军团的大比武中,铁龙平总是喜欢不顾身份上去亮一手,连赵成怀对他这种有失身份的行径大为不满,不过每次总能赢得下级士兵们的衷心崇拜。
“时辰到了,就请殿下发令吧。”赵成怀瞅了一眼跑步过来的传令兵,躬身向司徒泰行礼请道。
“嗯,命令各部出发,兵进沧州!”司徒泰点点头,接过传令兵手中的令旗交与北部军区总指挥赵成怀,赵成怀严肃的双手接过,又转交给先锋官铁龙平,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军士立即涌入夜幕中,朝着目的地进发。
直到5月30日下午,还沉醉于美酒和美女怀抱中的沧州太平教府尊向千秋这才得到通报,帝国大军已经从东、北两个方向突破了太平军的防线,向位于正中位置的沧州府城猛扑了过来。说是突破,其实太平军根本没有多少布防,一来大批精锐的太平军已经被抽调到了南面的河朔地区,而来根据当初和司徒泰达成的协议,沧州与云中和燕山郡的交界地区五十里内都不驻扎军地,作为双方相互保证的诚意。而这么一段时间来,承平已久的太平军似乎也安于现状,甚至连向千秋也多少知道那位大殿下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更加放心大胆的享受起这乱世中难得的悠闲生活来。
帝国大军撕毁协议猛然出击让向千秋心中一惊,不过他并不十分紧张,作为一个政坛老油条,他早已学会了如何在这种波澜起伏的宦海生涯中操纵自己这艘小舟,自己既不是什么身负民族大义的大英雄,也不是什么能够主宰别人命运的霸者,那就把那些令人操心的事情留给那些所谓英雄霸者去干吧,自己只需要领会的把握这中间的度就足够了。
早在投降太平教后的第一时间,向千秋便敏锐的把握到了时代的脉搏,一纸自白书早已交到了当时正大举后撤的司徒泰案头上,司徒泰一样是明白人,既能明白对方的苦衷,也能善意的应对,当时就交付使者一封回信,这封回信也就是向千秋赖以生存的法宝。
看来是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向千秋躺在床上不慌不忙的思索着,一双手却依然在有些惊慌的宠爱小妾身上肆虐。嘿嘿,千变万变,始终还是在自己的预测之中,想必这个时候城内已经是一片慌乱,也好,自己再拖上一拖,待时机成熟,就该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想到这儿,有些兴奋的他更感觉自己全身充满力量,顺手将小妾上身的丝绣肚兜一把扯下,一把握住那颤颤巍巍的玉兔,翻身提枪上马,便欲行那苟且之事,身下的小妾没想到此时他还有那心思玩这些花样,但看得对方兴致盎然,也只有由得他逞威一番。
与此同时,太平军驻防沧州城的各部均已动员起来,驻扎南线的一个万人队也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返回府城从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就地加强防守,同时向西面北原地区的太平军发出求救消息。驻扎府城的太平军更是发动了三万民兵分别配合两万太平军加强城防设施,积极备战。
城楼上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帝国大军的双龙戏珠旗在地平线上招展,黑压压的步兵方阵迈着沉重的步伐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压了过来,步兵方阵两翼是排列均衡的重装骑兵,暗沉沉的铁叶甲和马铠迎着阳光闪动着熠熠夺目的乌光,步伐虽然不大,但整齐的蹄声有如阵阵阴雷,卷起漫天的黄尘,挟带着无边的压力而来。而散布在两侧宽阔地带的自然是轻甲骑兵,灵动的步伐和阵型,展示出来的强大气势,让站在城楼上观察形势的太平军无不感到阵阵压力,没想到两年前一触即溃的帝国军队居然会有如此表现,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惊讶和恐慌,难道上一次他们是有意撤退?
虽然心中底气不足,但想到求援信早已发出,自己只需要熬过这几天,从后方增援上来的大军便可以赶上来,凭借长期的准备,沧州府城的城墙早已修缮完备,而各种城防设施也已经准备齐全,虽然不能与诸如帝都、庆阳那一类坚城大邑相比,但在普通城市中也算得上有些根基了,驻扎在沧州府城的太平军守将对坚守几天还是有着相当自信。
府尊大人的大力支持也让太平军主将深受感动和信心倍增,大量后勤物资、猪牛羊肉以及新鲜菜蔬被源源不断的送上城墙,即使驻扎在城墙边上的预备役部队们也一样享受了同等对待,甚至还派出了大量警备部队协助后勤保障工作那些杂务,要前方将士安心抵御帝国大军,这更让太平军主将感激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