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带镇定自若的微笑送走来使,梁崇信表面上虽然是轻松随意,但内心却依然有些紧张,这场战争究竟该不该打?该什么时候打?打到何种程度?如果西域诸国联合干预,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这几个问题其实都一直缠绕在梁崇信的脑海中。
处于这个敏感时期,李大人的主要目标自然是东进,肯定不愿意另生事端,以免影响他的战略布局,但梁崇信也知道,这西域形势其实与东面的局势一样息息相关。一旦乌孙失去控制,那新上台的一党必然会倒向支持他们的西域联盟一派,按西域诸国结成紧密同盟的雏形就会形成,这对北吕宋固然是一大威胁,而且也会影响到西北形势的稳定。莫特人态度坚决的支持李大人牵制西斯罗人的策略会不会受到影响也难说得很,要知道西域诸国一旦结成紧密的同盟必然会让莫特人在东西两方面都会感到压力,再加上一个并不算友好的罗卑人,这以后的局势变化就难以预料。
所以梁崇信果断的下定了必须解决乌孙国眼前恶劣形势的决心,不但要解决掉,而且要干净利落的迅速解决掉,让西域其他国家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要结束这次事变,彻底确立乌孙国这个盟友在西域诸国中的特殊位置。而此时也没有时间再向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上司报告和通报,唯有各人凭借自己的思考和判断来决定这长战役的命运了。
整个军营犹如一台上足了发条的机器迅速的运转了起来,前脚安排好来使的离开,梁崇信立即让人叫来自己的副手曲波和北吕宋独立第一步兵师团师团长山柱,向二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山柱自是毫无异议,对他来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不停的战斗,能够在李无锋麾下效命一直是他的渴望,此时此刻能够征伐乌孙国,更能激起他心中的欲望。倒是曲波对自己上司的决定有些忧虑,他最为担心的是西域诸国对自己一方介入乌孙国内事务的反应,一旦不能速战速决,那面临的就会是联军的干预,甚至可能会危及到北吕宋乃至整个西北大局的战略部署。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已经无法脱身事外,失去了乌孙赛思纳这个盟友,要想重新在西域诸国中找到一个可靠支持简直是难于登天,这一战不能不搏,而且必须取得胜利,曲波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好在第一师团和独立第一步兵师团也算得是经常进行拉练和紧急行军,突如其来的命令并未使他们感到太多意外,虽然时间异常急迫,但两个师团仍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集结作好了一切准备,犹如两头择人而噬的猎豹,全身的鬃毛已经立起,爪牙已经磨利,就等待最后命令发出时那一刻。
当梁崇信和山柱率领着两个师团的部队耀武扬威的出现在乌孙南部的边境线上时,这一举动立即震惊了包括乌孙国内所有势力在内的西域所有国家和势力。任谁也没有想到刚刚取得北吕宋控制权不到一年的李无锋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视一个主权国家以及其周边邻国的感想,动用武装力量来干涉别国国内事务,大胆若斯,的确让任何一方都为之侧目。
一面向西北提出抗议的同时,西域诸国尤其是贝加和楼兰两国迅速行动起来,驻扎在各自国内的驻军立即开始集结,摆出一副绝不容许外来势力干涉西域各国国内事务的架势。而已经控制了乌孙城局势的大王子赛义德也在左将军呼延灼的支持下表示坚决反对外界势力介入乌孙国内斗争,政权更替事务属于乌孙国内自己事情,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并表示外来干涉一定会遭到可耻的失败。
面对各国作出的种种强烈反应,梁崇信并不为所动,依然按照计划于大陆公历695年12月6日越过北吕宋和乌孙的边界线进入乌孙境内,但他率领的军队行进速度却大大放慢,也许是在担心各国会不会组成联军对自己一方发动攻击吧。
乌孙城内瀚海宫,这是一座充满诗意的宫殿,乃是三百多年前的乌孙王为了讨好自己最宠爱的一名妃子而建造,整座宫殿建造吸收了来自中大陆南边的天方人的建筑艺术,它采用高架引水桥从附近的山上引来泉水,不但缓解了夏季这里炎热的天气,而且还为整座宫殿增添了许多灵性。
“左将军,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李无锋的军队真的越过了边界线,而右将军又不肯调动他的军队,这该怎么办呢?”小巧玲珑的殿内几张做工精细的锦凳,一个华丽的大几上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水果,然而站在几前的年轻人却显得焦躁不安,来回不停的走来走去。
“陛下,您不必太过心焦,虽然他们的军队已经跨过了边界,但他们的速度却相当慢,很明显他们也在担心我们盟友的干涉,呼延道有意拖延时间,就是想让李无锋的军队能够单独解决问题,但他过高的估计了李无锋的力量了,没有盟友、没有后勤保障、没有帮助,李无锋的军队最终只能灰溜溜的滚出去。别看他们现在神气活现,要不了两天,他就会乖乖的来请求与咱们言和。”坐在旁边锦凳上的中年华服男子不慌不忙的安慰青年道,他就是乌孙国左将军呼延灼,而青年自然就是大王子赛义德。
“倒是呼延道这个家伙对陛下您的命令阳奉阴违,待此事情过后,陛下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中年华服男子不动声色的补充道。
“可是……”青年还想说什么。
“陛下放心,根据情报,李无锋的军队刚刚进入我们的南边,至少还在两百里地开外,还远得很,而贝加国和楼兰国两国的军队也已向这边开进了,我也已经命令前去抓捕赛思纳殿下的卫军可以撤回来了,二殿下要跑就等他跑吧,反正只要这边大事一定,他跑到哪里也无济于事了。”中年男子似看穿了青年的想法。
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青年大概为对方看穿自己的想法有些懊恼,但想到眼下已经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也就不太在意了,他的心思已经更多的放在了如何巩固看来已经到手的王位上来了。
“哼,这个李无锋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乌孙国自家之事,他居然也要来插一脚,简直是视我们西域无人,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报这个仇。”青年愤愤不平的随手抽出腰间一把装饰华丽的腰刀,挥舞了几下,“老二也真是丧心病狂,为了王位居然勾结外人,我这次一定要和他来个了结,免得他始终痴心妄想。”
中年华服男子轻轻叹了口气,面对眼前这样一个主君,他也不知道自己选择是对还是错,老大莫说老二,只是自己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有些惘然的将目光抬向窗外,不知道自己控制的卫军接到自己揼命令没有,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消息呢?
忽然,他想听到些什么声音,猛的站起身,连旁边的青年也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起身吓了一跳,疑惑的眼光望向他,但一切又还是那么正常,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犹疑的走出两步,目光望向殿门外,想要看出什么,但却没有什么异常,然而就在他略略放心那一刻,又是一阵沉闷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这次没有听错,绝对是听仔细了,是喊杀声混杂着马蹄声,而且马蹄声似乎还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刹那间,病态的苍白顿时布满他白净富态的圆脸,两滴豆大的汗珠也悄无声息的从额际的发丛中渗了出来,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殿门外已经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有敌军攻进城了,现在已经到了宫门外了,我们的部队抵挡不住,大人,我们赶快撤离吧。”几名血染征袍的军官蜂拥而入,那般急迫,显然是在慌乱间遭遇了极为惊恐之事。
茫然若失的坐回椅凳上,没有理睬惊慌失措的青年,中年华服男子知道自己的政治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敌人居然再这个时候出现在王城外,不可能是呼延道的人马,那就只能是李无锋的军队,而刚刚得到的情报还表明对方还在两百多里外的野地里,这只能说明一点,敌人耍了一招漂亮的瞒天过海之计,把自己以及所有人都轻松的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份手段足以向世人夸耀了。
此时此刻,逃跑已经是为时已晚,丧失了实力的自己命运可想而知,自己又何必再苟延残喘生活在仰人鼻息的生活中呢?中年华服男子无奈的挥挥手,示意自己一干手下离开,自己则安详的坐回椅中。成亡败寇,权力游戏的规则本来就是如此的残酷。
大陆公历695年12月7日,梁崇信以北吕宋独立第一步兵师团及第一师团一部吸引西域诸国注意力,暗中以第一副师团长曲波率领第一师团三个骑兵联队彻夜绕道从西面奔袭入乌孙国首都乌孙城,一举击溃毫无准备的乌孙卫军,勇夺乌孙城控制权。12月8日,获得消息的乌孙国右将军呼延道表示继续忠于原任国王赛思纳,并以武力相威胁坚决反对贝加及楼兰国联军介入乌孙国事务,禁止联军进入乌孙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