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阳府文玉寻阿兄 地牢中凛生审陈勉

宋凛生指着卷宗上关于江阳府历年天灾人祸、紧要事件的记载,对文玉说:“江阳府虽连年受水患所扰,但民生经济、财政收入却十分可观。”

“由此可见,江阳府衙的官吏也并非尸位素餐之辈。”

文玉回想到方才一路的见闻,不禁对宋凛生的话点头称是。

“刚刚我一路进来,见这府衙各处修缮地很好,若无财力,是不可能达到的。”文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并且府中官兵纪律严明,不似昨日在东市那般。”

宋凛生表示赞同,接着说道:“这正说明江阳府衙治下极严,贾大人是有功劳的。断然不该出现昨日那般境况。”

可是,偏偏又真实发生了,还是文玉娘子亲眼所见。

贾仁将府衙治理的井井有条,昨日却为何突发那般行径?实在是矛盾重重。

宋凛生又摊开一本官员记录册子,上边儿写的是江阳府衙现如今的人员配置,文玉看不太懂,只听宋凛生的解释:

“江阳府人手短缺,府中兵马督监、录军参事等一概未设,正如刚才所说,就连司户参军也无……”

“所以叫穆大人暂管户籍?”文玉接上宋凛生的话头。

“正是。”

宋凛生又翻开两页,修长的手指从书页上划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人名上,继续说道:“江防、水利、督粮、捕盗等一应事项,均责在同知,也就是贾大人。”

“那陈勉?”文玉适时提出疑问。

“陈勉不过是一名书吏,分掌祭祀之事,例如上巳祭神,便是他的差事。如今他下了牢狱,只有由穆经历暂代。”

“所以说,无论沅水河道出了什么问题,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陈勉头上?”宋凛生的解释环环相扣,叫文玉有一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之感。

宋凛生面上的梨涡若隐若现,他总是这样,不吝啬向文玉展示他的笑容。

“文玉娘子好生聪慧。”

文玉抬手碰碰鼻尖,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不过片刻便抬头问道:“那贾仁为什么抓陈勉?陈勉又怎么会愿意束手就擒呢?”

“我猜,他是不想贾大人为难于你和阿沅。不过具体的嘛——”宋凛生双指微蜷,倒扣在桌案上,轻轻地敲击着。

“不如直接去问陈勉。”

宋凛生招手便唤来了府中衙役,令其带他二人去大牢里提审陈勉。宋凛生和文玉对视一眼,便并肩随那衙役而去。

江阳府衙,大牢。

江阳府地处南边,又三面环水,长年来气候多雨、潮湿,更不消说这不见天光的地牢。

一股腐烂的气息从地底钻出来,微弱的烛光打在文玉的脸上,燃烧着她的胆量。

她在梧桐祖殿扎根千年,住的是神仙庙宇,享的是万家香火。化形后,荣登春神殿,那也是屋高檐阔、福泽缭绕的仙家宝地。

她几时见过这般阴暗狭小、逼仄昏暗的地牢?

文玉跟在宋凛生身后,只觉得下了约莫四段石阶,才到了关押囚犯的地方。不大的空间叫铁栏杆分成一个个方正的格子,顺着格子往前走,终于在一处拐角停下。

“你先下去。”宋凛生的声音淡然无波,未见同文玉说话的半分温和。

那衙役领命而去,只剩下文玉和宋凛生二人。哦不,还有这格子里关着的……

“陈勉?”宋凛生试探着唤了一声。

窄小的铁窗留有一丝风口,淡淡天光从中倾泻而下,铺陈在他身上。那人未着外袍,身上只挂着件单薄的中衣,身形消瘦,腰杆却挺得笔直。此刻,正背对着文玉和宋凛生二人,席地而坐。

听到身后的响动,那人抬手轻抚两鬓,稍正仪容以后,方才起身回头。

“你是……宋郎君?”陈勉见到宋凛生,有些惊诧,待他看到一旁的文玉,更是难掩讶异之色。

“这位娘子?你怎么会在此处?”他上前两步,又猛地驻足,抬手轻拍自己并不整洁的中衣,怕唐突了门外的二人。

“贾大人还是不肯放过你吗?”

文玉闻言摆摆手,向他解释道:“我随宋大人一同前来的。”言罢,还抬手指了指宋凛生,向陈勉示意。

“宋大人……宋郎君……宋……”陈勉回味着文玉的话。

“你就是——”

文玉接过话,继续道:“他就是新任的知府,宋大人。”

陈勉一笑,“我只知新任的知府姓宋,却不知宋郎君就是宋大人。”他双手合拢,向宋凛生见礼。

“小人见过知府大人。”

“你们见过?”文玉从中发掘到了重点。

宋凛生颔首,“是,我与陈公子在梧桐祖殿,有一面之缘。”宋凛生也向陈勉回礼,而后向他介绍道:

“这位是文玉娘子。”

陈勉不卑不亢,言行有度,复又向文玉致意。

他二人这一来一回,耗了不少时间。文玉心里直犯嘀咕,凡人讲礼法是好事,但未免也太磨叽了些。

文玉索性开门见山,“那贾大人为何抓你?”

陈勉的脸色暗了几分,半边面容陷进阴影里。

“小人不知。”

宋凛生抬手制止文玉继续追问,一时间沉默将他三人包围,待到气氛最静的那刻,宋凛生缓缓开口:

“那日在梧桐祖殿,随你一道上香的是你家中妻室吧?”宋凛生提起他们初次相见的那天。

陈勉抬头与宋凛生对视,并未开口说话。

“我看过你的户籍卷宗,你家枝白娘子与你成亲多年,很是恩爱。”宋凛生不急不徐地开口,“况且那日我见她分明已……”

“你若出了事,她该当如何?”

陈勉紧绷的面容开始松动,随着宋凛生的话语落地,他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溃不成军。

他斟酌着开口:“现如今我已进退维谷,无论如何选,皆是死局。”

宋凛生初到江阳,又身负皇命,想要做出一番政绩,是很合乎常理的,但贾大人之势也不容小觑。

若他只身一人,确实是全无畏惧的,便是拼了这二两骨头,也要将实情全盘相告。但如今枝白……他不想枝白受苦。

文玉的目光在宋凛生和陈勉之间打转,陈勉这话好像有些无厘头。

“照贾同知所言,沅水河道的水利工事,是因你不尽职责、疏于督办才招致堵塞。”

“你可认罪?”

陈勉再一次沉默下去,与地牢的阴影混在一处。

他既不愿认罪,也不肯多言。

文玉感到奇怪,昨日在东市上,陈勉还是反抗激烈、不愿屈从的刚烈性子。怎么隔了一夜,他便什么都不愿说了?

更何况,宋凛生就在眼前,新上任的知府,那也是知府,说话可比那贾大人管用。他为何不将其内情悉数相告,叫宋凛生为他做主。

“你……”文玉正打算问个所以然,却被宋凛生抬手拦下。

“陈勉,你好生珍重。此事,我一定追查到底。”

“届时,是非善恶,不辨自明。”眼下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宋凛生不打算继续在这儿强逼陈勉。

宋凛生回身招呼文玉随他出去,他率先走在前边,为文玉带路。

正当他二人将要消失在拐角处时,身后传来陈勉的声音。

“大人!大人不妨亲去沅水河道一观……”

宋凛生的身形顿了顿,未曾回话,抬脚出去了。

出了地牢,宋凛生在地牢的门槛外,伸出手将文玉搀扶出来。

“当心。”他出言提醒。

文玉心里想着方才宋凛生和陈勉的话,内心的疑惑便脱口而出。

“方才你们说什么枝白?”

宋凛生等文玉站稳了,才向她解释:“枝白娘子应是陈勉之妻,那日我在梧桐祖殿曾见他二人在一处。”

“原来如此。”

“而且……枝白娘子身怀六甲,看样子怕是已足月。陈勉在这个时候出事……”他担心是有人以此要挟,以致于陈勉不愿开口多言。

只是案件事小,孕妇婴孩事大。若因此叫枝白母子遭了不测……

“那枝白娘子岂不是急死啦?我看陈勉在东市是为了买胭脂,估计正是要送给他娘子的吧?”

那陈勉出来买个胭脂的功夫便下落不明,彻夜未归,枝白娘子该多担心!文玉一颗木头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约莫如此。不过陈勉既然一向是在府中当差,怎么枝白娘子并未来府中询问呢?”这正是他感到奇怪之处。

那日所见,陈勉的娘子分明是个爽朗活泼、又爱调笑的阿姊,若是陈勉无故失踪,她合该上府衙要人才对。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这股疑虑一直萦绕在宋凛生心头。

“她不过来!我们可以过去呀!”文玉提起裙裾便向前跑,还回身招呼宋凛生赶紧跟上,毕竟她也不认路。

宋凛生摇摇头,缓步跟上文玉,“我看过陈勉的户籍之后,便叫洗砚照着登记的街巷去寻。”

洗砚送文玉到府衙后便动身前往陈勉的住处,这会儿应该有结果了。

文玉咋舌,这宋凛生怎么总是想到她前头?亏她下凡前还信誓旦旦地跟不死树保证,一定要好好帮助他、保护他,不叫他命格毁坏得太离谱。

现下看来,倒是她处处受宋凛生的照拂。

文玉正想着,洗砚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她和宋凛生的身旁。

“公子!文玉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观众老爷们!赏我几条评论吧!(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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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机写文哪儿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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