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利?”
听到她的声音,我全身掀起一阵热浪,几乎让我无法呼吸。龙身腾地升起,将懒散劲儿全都抖擞干净,镇静剂也悉数被烧个精光。吐真剂可能还有点效力,但突然间一切都变得清亮起来。安珀是我的。我需要她。她很任性鲁莽,令人抓狂……但是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
“嘿,小火龙,”我叹息着说道,“真高兴听到你的声音。你还好吗?”
“噢,你知道的,”我听到她话语里带着颤音,还有喘不上气来的宽慰,“有一点烧焦了,有一点痛。差点死了几回。跟平常差不多。你呢?”
“和你一样。”我跌跌撞撞地走出金属大门,停在建筑物外头,努力想搞清楚自己在什么方位。和我预想的一样,这里是市郊的老旧仓库区,很偏僻,很不起眼。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整个区域,塔龙很可能通过卫星或者别的什么在监视着这个地方。我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现在我的电话又重新连线了,威斯应该能找到我,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我脑子有点不太清醒,”我一边说,一边快速穿过布满灰尘的空地,朝边缘处的铁栅栏走去,“你刚才说你被烧伤了?你是一条龙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哦,可能是我自己烧的吧。”
我闭上眼睛,“安珀……”
“但是你得朝好的方面看一看,至少这回我没有被打死。”
“我需要你。”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一直沉默。我穿过铁栅栏,走上人行道。我四处张望了一下,选定了一个方向,然后开始朝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希望那是城市的方向。温和的微风吹在我脸上,我闻到了尘土和人烟的味道。我深深地呼吸,暗自微笑着。自由的感觉真好。
“莱利,”安珀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听不出来她是什么情绪,“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把手插进头发里,感觉浑身轻松,无所顾忌,“但是,这很可能是因为我体内的吐真剂在发挥作用,”我继续说道,口吻和之前跟米斯特对话时一样轻巧和若无其事。“我现在有了一种新的认识,是关于我们的关系的。但是如果你不想听我说实话,我现在就可以挂掉电话。”
“你想让我听吗?”
想,说想,莱利。“不想。”
安珀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说吧。”
现在不能回头了。啊,去他的。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在对付米斯特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我开口了,希望在威斯出现前一吐为快,“她是一个蜥蜴,你知道的。塔龙希望知道我安全屋的位置,所以就派她来了。她的计划是得到信息后就杀了我。”
“这个贱人。”安珀怒吼道。
“不是她的错,”我说道。我不能拯救她,这让我感觉有一丝遗憾,“你知道塔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他们能干出些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带她一起走的。”
“难道……难道她……?”
“没有,”我低声说道,“我没有杀她。我给她来了一针强力镇静剂,她只是睡着了,几个小时之内连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停下脚步,一辆出租车慢悠悠地朝我这边开来,但是没有减速直接开走了。
“我差点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我继续说道,感觉很紧张,我差点就把整个地下组织都暴露了,“我差点就背叛了大家,背叛了我救出来的所有幼龙和人。但有一件事情阻止了我,让我闭上了嘴,没有把米斯特想知道的信息告诉她。”
“是什么事情?”
“是你,小火龙,”我停在一个十字路口,靠在一个过街指示灯上,“我看到你的脸,然后立刻清醒了过来。”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冲着我傻笑,但我没有管他。“是你让我找到了方向,安珀,”我把头靠在金属栏杆上,平静地说道,“是你让我有了抵抗的力量。我一直在想你。”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匆忙说着,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次大胆说出来的机会,“也不知道你对那个士兵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我不想再躲躲闪闪了。从现在起,我将为我们俩而战斗。”
“莱利,”安珀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非常低,“我不能……我的意思是,这并不是……”她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了。“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她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没关系,小火龙。”我抬起头来。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大灯照亮黑暗。“但是在你想清楚,记起自己是一条龙之前,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我哪儿也不去,这就是我的承诺。”
出租车的窗户摇了下来,一头乱发的威斯伸出头来,瘦弱的胳膊疯狂地朝我挥舞着。我笑了起来,然后朝出租车走去。看到他我感到无比轻松,这让我很惊讶。“我现在往你那里去,”我坐进出租车后排,对安珀说,完全不顾威斯那一副“我早就告诉你了”的表情,“坚持住,我们几分钟之后就到你那里。”
“莱利?”
我继续听着电话,“怎么了?”
“很高兴你没有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尴尬,又有一点挑衅,“你把我们吓得够呛。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再被塔龙的双面间谍抓住审讯吗?这我可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全力的。”我微笑着说道,听到她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等会儿见。”
“好啊,”威斯看我挂断电话,说道,“你看起来就跟到地狱里走了一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