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的突然离席,让大殿内的众人都很意外,但也无人敢多问。上官秀走出大殿,等在外面的赵晨立刻迎上前来,急声说道:“秀哥!”
“阿进怎么样了?”上官秀沉声问道。
“钱先生被刺客所伤,现已回到分堂口,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应该没有?”上官秀扬起眉毛。
赵晨吞了口唾沫,正色说道:“如果钱先生伤势严重的话,下面的兄弟肯定会第一时间传来消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应该是……应该是伤势不重。”
钱进的伤势如何,关系重大,这事也是能靠猜的?他回头看眼祥和殿,只略作沉吟,扬头说道:“走,去分堂看看。”
“秀哥现在离场,恐怕不太合适吧?”赵晨有些担忧地问道。
上官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剩下的,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稍顿,他话锋一转,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晨说道:“钱先生在天京分号办公的时候,被刺客偷袭,具体的情况,还得等钱先生醒了之后才能弄清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刺客竟然能混入分号,出手伤人,分号的管理未免也太松懈了,又让我如何能放心把银子存放在分号当中。”上官秀面沉似水地说道。
赵晨躬了躬身,没敢往下接话。天京分号里混入刺客,而且还让刺客成功抓住出手偷袭的机会,虽说责任不全在暗旗身上,但暗旗也确实要负有侦查不利之责。
祥和殿内。看到上官秀步履匆匆的离场,君胜天不动声色,只偷眼向对面的唐明珠看了看。后者这时也正好向他看过来,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的笑容别有深意。
旁人或许看不懂她脸上的笑容是何意,但君胜天能看得明白。
他一只手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酒水,另只手悄悄放到桌案下。表面上看他是在自斟自饮,而实际上,他在不动声色的向背后勾动着手指。
这是他示意手下人准备动手的暗号。
坐于君胜天背后的两名小厮看到他的示意后,双双抬起手来,各从腰带中扣出一颗丹药。两人把丹药握在手中,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快速将丹药吞进肚子里。
随着丹药下肚,分散在体内的灵气立刻开始凝聚,他二人低垂着头,眼睛微微眯缝着,但遮挡不住他二人眼中逐渐浮现出来的精光。
靠着聚灵丹恢复灵气之后,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伸入衣襟之内。
在他二人的衣襟下,各藏着一把三筒的灵火枪。不足十米的距离,两把三筒灵火枪突然发难,神仙都难躲,何况是唐凌?
即便还没有动手,他二人心中已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做到一击毙命。
等三曲歌舞结束,唐凌挥了挥手,大殿内的舞姬纷纷退了出去。
蔡霄满脸堆笑地说道:“陛下,这些舞姬都是微臣从天京城内精挑细选来了,不知陛下是否满意。”
唐凌笑了,说道:“与风地的舞蹈相比,宁南的舞蹈更加柔美,朕希望,宁南的人也能像宁南的舞蹈一样柔顺。”
说着话,她又别有深意地看向另一边的君胜天,问道:“君先生,你说呢?”
君胜天下意识地回道:“陛下所言极是。”
唐凌慢悠悠地说道:“风人与宁南人,同宗同种,本就是一家人,现在天下一统,两地百姓再不用兵戈相向,手足相残,这本是一件喜事,但若有人从中作梗,非要暗助长孙氏死灰复燃,朕绝不会姑息,必严惩不贷,你们可都有听明白?”
“草民明白!”各世家的族长纷纷躬身应道。
唐凌一笑,继续说道:“只要诸位肯做大风的子民,肯为朝廷效力,肯一心向着朝廷,朕对你们,也会一视同仁,可若是有人表面顺从,背地里蝇营狗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君先生,你说呢?”
一再被唐凌点到名字,君胜天暗暗咬牙,他感觉不到唐凌对自己有丝毫的善意,只感觉到唐凌对自己浓重的敌意。
他放于桌案下的双拳已握得紧紧的,可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他欠身应道:“陛下所言极是,草民铭记于心。”
唐凌微微眯缝起眼睛,但遮挡不住其中闪现出来的精光,她凝视君胜天好一会,才把目光收回来,慢慢拿起酒杯,摇晃着杯中的酒水,幽幽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算有天大的皇恩加身,也保不住他的项上人头。”
她的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另有所指。
君胜天脸色微变,心也随之缩紧,难道唐凌对己方的行动有所察觉?不可能!唐凌不可能察觉到己方的密谋,上官秀也肯定是算准了万无一失,才在这个时候离开避嫌的。
他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这个时候,必须得能沉得住气。
且说上官秀,他与赵晨、肖绝、吴雨霏一行人去到修罗堂在天京的分堂。
分堂口距离皇宫很近,即便是步行,也用不上一刻钟,骑马的话,几分钟就到。
天京分堂的分堂主是燕回。燕回本是贞郡分堂的分堂主,他是被上官秀临时抽调到天京的,负责在天京以及整个宁南地区组建分堂。
见上官秀到了分堂,燕回颇感意外,急忙迎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秀哥!”
上官秀看了他一眼,问道:“钱进现在在哪?”
“在后院……”
“前面领路。”
“是!”燕回答应一声,带着上官秀一行人去到后院。
本来他还想问问皇宫的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吗,不过见上官秀脸色阴沉,他未敢开口多问。在后院的一座别院,上官秀见到正躺在床上的钱进。
钱进遇刺,伤势不重,后脑勺被人打了一闷棍,现在伤口已经做了包扎,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的绷带,只不过人还处于昏睡当中,一直没有醒来。
上官秀走到床榻旁,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钱进,然后侧头问道:“大夫何在?”
“殿下,小人在!”一名上了年岁的老大夫走上前来,躬身施礼。
“钱进的伤势如何?”
“回禀殿下,并无大碍。”
“是被何物所伤?”
“这……是后脑被钝器砸伤。”
上官秀闻言,眼眸闪了闪。刺客已经抓住出手的机会,但只是用钝器砸伤了钱进,却没有用利器取他的性命,这事倒是挺诡异的。他问道:“刺客是何人?可有调查清楚?”
“是……是……”
“究竟是谁?”燕回的吞吞吐吐,让上官秀面露不悦之色。
燕回吞了口唾沫,感觉秀哥今日冷冰冰的,不像平日里那么容易亲近。他低咳一声,说道:“钱先生遇袭时,在场的还有分堂的一名小头目,名叫安文。”
“安文现在何处?”
“失踪了。”
“失踪了?”
“据分号里的人说,安文是奉命到分号里提银子,钱先生提出要看字据,安文说事关重大,提议去密室,钱先生便带他进了密室,过了时间不长,安文便从密室里出来,急匆匆的走了,分号里的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钱先生出来,便进入密室里查看,发现钱先生满头都是血,晕倒在密室当中。”燕回把他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上官秀讲述一遍。
“密室里只有阿进和安文两个人?”“是的,秀哥。”
上官秀凝视着燕回,冷声问道:“你有派安文去分号提银子?”
燕回急忙摇头说道:“属下从未派过安文去提银子。凡涉及到钱财,且数额又较大的,属下都会亲力亲为,绝不会草草的派一名兄弟去办理。”
上官秀说道:“如此来说,就是安文拿着假冒的字据去分号提银子,结果被阿进看出了端倪,安文情急之下,打晕了阿进,畏罪潜逃。”
“就目前的调查来看,是这样的。”
上官秀问道:“安文是你的人?”
“是……是的,秀哥。”燕回垂首说道。
“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该受什么样的惩处,自己去领罚。”上官秀说道:“立刻去查!务必要把安文擒下,查出他还有无同党。这么大的事,若无同党,只他自己一人的话,只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属下明白,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安文的下落了。”
“如果你没有把握你的手下人一定能把安文擒拿,那么,你就亲自去做。”上官秀面无表情地说道。“修罗堂本来是最能让我放心的地方,结果,现在也是漏洞百出,令我失望。”
燕回脸色涨红,都快滴出血来,他躬身说道:“秀哥,属下这就去查。”
上官秀没有再看他,目光落在赵晨身上,问道:“目前,分号里有多少银子?”
“差不多有两百万多两。”
“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四通银号的事,都是钱进在管,然后直接向上官秀汇报的,连上官秀都不知道四通银号里为何会存有这么多的银子,赵晨就更不清楚了。他琢磨了片刻,说道:“殿下在天京的威望甚高,使得四通银号在天京也被广为人知,属下听说,自从分号在天京开设之后,生意一直都很好,许多世家都把银子存放进来,想来,这么做也是为了讨好殿下吧。”
上官秀哦了一声,未在多言。
天京,西城门。
驻扎在西城郊外的第十一军团,离开大营,来到天京的西城城外。
驻守西城的正是以聂震为首的第十军团。看到十一军团要大张旗鼓的入城,聂震颇感莫名其妙,他也未曾接到朝廷发来的调令。
大军入城,可不是一见小事,必须得有朝廷的调令才行。
聂震急忙下了城门楼,骑马出城,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官喜碰了个正着。
他在马上向官喜躬了躬手,说道:“官将军不在营中好好养伤,这般大张旗鼓的率军入城,所为何故?”
官喜说道:“聂将军还不知道吧,城内出了刺客,兄弟是奉命入城,围剿刺客。”
钱进遇刺的事,聂震还真听说了,不过他可没听说朝廷有调集大军入城来围剿刺客。
他向官喜摇了摇头,说道:“官将军,我这边可没有接到陛下或殿下的手谕,该不会是官将军弄错了吧?”
“不会弄错,兄弟这里有军部的调令。”说着话,官喜身手入怀,拿出一份文书,递给聂震。
聂震催马上前,接过文书,展开细看,果然,这是一封军部的调令,只不过调令上盖着的不是军部的大印,而是总督府的大印。
看罢,聂震皱着眉头,狐疑道:“明明是军部的调令,但却盖得却是总督府的印章,这……”他总感觉这份调令有些古怪。
官喜一笑,说道:“军部毕竟是隶属于总督府,总督府的大印可比军部的大印管用得多!何况,总督府的大印一直都是由殿下保管的,聂将军还担心这份调令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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