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上官秀把手中的指挥棒抽折,他对锡格兰的殴打才告一段落。
他弯下腰身,揪着锡格兰的衣领子,把他从地上硬拽起来,说道:“锡格兰,你给我牢牢记住,究竟谁是主,谁是从,如果你记不住这一点,下次再敢冒犯,我可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
此时锡格兰的模样已狼狈到了极点,连脸上都被抽出好几道的血淋子,站在地上的双腿突突直打颤。
他满脸惊恐地看着上官秀,刚才他甚至都有种错觉,上官秀要把自己给活活打死!
上官秀精光四射的双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说道:“回答我,记住没有!”
“记……我……我记住了……”
上官秀又凝视他片刻,向外用力一推,将他推坐回铺垫上。
他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回去,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明日,把附近最好的裁缝找来,为锡格兰量身,三日之内,做出王袍、王冠,让锡格兰继承王位,并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上官秀竟然要拥立锡格兰继承王位?这怎么可能呢?锡格兰刚刚对他可是出言不逊啊。由始至终,达尔登表现得谦卑大度,温文尔雅,难道,这样的人不更适合继承王位吗?
如果上官秀是达尔登和锡格兰的亲爹,他肯定会选达尔登做自己的接班人,不管达尔登是真仁善还是伪仁善,他都很适合坐上王位这个宝座。
但上官秀不是他俩的亲爹,他想要的是只是一个便于受自己操控的傀儡国王,那么,性情暴躁、思想简单、性情耿直的锡格兰,就是最佳的人选了。
虽说他对锡格兰的喜欢更多一些,但并不代表他能容忍锡格兰在自己面前放肆,忘记主次之分,刚才他给锡格兰的教训,就是让他牢牢记住,现在谁才是他的主子,他将要拥有的一切,究竟是谁给他的。
要说现场受震撼最大的,肯定是非达尔登莫属。在达尔登看来,自己刚才的表现堪称完美,上官秀实在没有理由不选他,而选锡格兰。
过了好一会,达尔登才回过神来,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干咳两声,欠身问道:“刚才……刚才国公殿下的话,达尔登未太听清楚,国公殿下是要拥立……”
“锡格兰。”上官秀含笑看着达尔登,说道:“二王子刚才说的话,我深以为然,锡格兰继承王位后,二王子远离都城,远离纷争,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我会着人护送二王子及其家眷到上京定居,在那里,绝不会再有纷争波及到二王子身上。”
说白了,就是把达尔登软禁起来,不让他继续留在杜基,杜绝他对锡格兰的王位造成麻烦和威胁。
别说达尔登傻眼了,连作为当事人的锡格兰,现在都是云山雾绕,彻底呆傻住了。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张大嘴巴,呆坐在铺垫上,久久都是一动不动。
他做梦也想不到,上官秀刚才都恨不得打死他,可转瞬之间,竟然又要拥立他做杜基的新国王,这太不可思议了。
上官秀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嘎嘎的脆响声,慢悠悠地说道:“我看诸位也都吃喝得差不多了,今天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
说话之间,他站起身形,迈步向外走去。
亚马尔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忘了胸口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到了锡格兰近前,惊喜交加地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不,是恭喜陛下!”
锡格兰呆呆地看着一脸狂喜的亚马尔,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达尔登则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追上上官秀,急声说道:“殿下,锡格兰冲动又暴躁,容易受人挑唆,实在……实在是不适合做国王啊!”
言下之意,他是在提醒上官秀,锡格兰这个人并不容易受人控制,你选他做国王,可是大错特错了!
上官秀笑了,反问道:“二王子殿下,我说,我是哪国人?”
“殿……殿下是风国人啊!”
“我在风国是什么身份?”
“殿下是……是国公殿下,是风国的大将军!”
上官秀点点头,又拍拍达尔登的肩膀,说道:“所以,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了吧!”
别在我面前耍心机,论耍心机,这世上再没有哪个国家的人能比得过风人。
而风国什么地方是玩心机最深的,朝堂,能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的大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而他上官秀能在风国朝堂上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什么样的心机没见过?什么样的人精没见过?
就达尔登耍的那些小手段,在他面前简直如同儿戏一般,他只是懒得去点破,纯粹当个笑话看罢了。
与班门弄斧、自作聪明的达尔登相比,他自然更喜欢直截了当、所有心思都一目了然的锡格兰。
上官秀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都未等到第二天,当晚深夜,便派人把达尔登及其家眷装上马车,送往北郡,再从北郡南下,去往上京。
达尔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看似天衣无缝的手段,在上官秀面前完全失效,反而还把锡格兰给推上了杜基的王位。
翌日,风军请来裁缝,为锡格兰量身,与此同时,亚马尔派出手下人,给各地的反抗军传信,杜基即将有新的国王,那便是五王子锡格兰。
锡格兰继承杜基王位的消息,可谓是一传十,十传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杜基各地。
杜基即将拥有新一任的国王,无论是对各地的反抗军,还是对各地的杜基百姓,都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听闻消息者,无不欢欣鼓舞,甚至是张灯结彩的庆贺,各地反抗军也开始纷纷向哈吉云集过来。
反抗军的首领们在谋求国家独立的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勤王伴驾,立下不世之功,为自己赢得一个好前程,现在机会来了,人们又哪能不积极表现。
三日后,风军打着勤王的旗号,直取哈吉。
兵临城下,风军并未着急向哈吉发动进攻,而是驻扎在城外等。
接下来的几天,距离哈吉较近的几支反抗军陆续抵达,与风军汇合。几支反抗军的兵力加到一起,足有五万之众,虽说武器装备差到了极点,但五万多人的战力也不容小觑。
原本远离战争的哈吉,一时之间变得风起云涌,各路大军云集。
自从锡格兰被上官秀打了一顿,紧接着又被他推上王位之后,锡格兰在上官秀面前,完全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姿态,说话时都是轻声细语的,态度谦卑到了极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锡格兰对上官秀的态度,让各支反抗军的首领们都清楚的认识到了一点,自己的仕途与富贵,新国王未必给得了,能给他们这些的人,只有上官秀。
反抗军与风军汇合到一起后,竭力讨好锡格兰的反抗军首领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少数,大多数首领都是想尽办法的去讨好上官秀,向上官秀表明自己的忠心,和与宁南人死战到底的决心。
上官秀表面上乐乐呵呵的,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的态度,但他的心里可是有一本帐的,谁亲近他,谁亲近锡格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风军驻扎在哈吉城外的第六天,终于对哈吉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这次的进攻,风军没有发力,确切的说,风军的步兵没有直接参与进攻,只有炮兵做了火炮支援,在前线冲锋陷阵的都是反抗军。
结果一天的激战打下来,有两名反抗军的首领阵亡,巧合的是,这两名反抗军的首领都是亲近锡格兰的人。
做战后休整的时候,由于这两支反抗军的首领阵亡,群龙无首,上官秀顺理成章的对其进行整合,将两支反抗军的将士打散开,分配给其它几路的反抗军。
被分配到兵力的反抗军,无一例外,都是亲近于上官秀的。而作为国王的锡格兰,对于上官秀的做法,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和反对。
如此一来,人们就看得更加清楚了,只有投靠上官秀,自己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而背弃上官秀,或者暗中与他为敌的人,恐怕都活不长久。
在锡格兰没有登顶王位,各地反抗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艰难时期,反抗军的首领们或许真的是在为了国家,为了谋求自主与独立,去和宁南人拼死拼活的战斗。
而现在锡格兰坐上了王位,杜基的复国眼瞅着已指日可待,这时候人们的心理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已不单单是为国而战,更多的是为自己的私利而战,要为自己当初的出生入死收取相应的回报。
这,便是人性,亘古不变的人性。
此时,还能坚定不移站在锡格兰这一边的人,只有亚马尔。
当然,亚马尔对锡格兰的誓死效忠,也让他成为上官秀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不过亚马尔的身份比较特殊,现在,他已经成为杜基复国最大的功臣,上官秀想直接除掉他,必然会落人口实。
好在还有宁南人,要除掉亚马尔,上官秀并无需要亲自出手。
哈吉之战的第十天,云集到哈吉的反抗军数量更多,兵力已激增到十万以上,直到此时,上官秀才觉得,该是己方全力进攻哈吉的时候了。
大举进攻之前,上官秀还特意派出杜基使者,到哈吉防线前喊话,讲明五王子锡格兰现已是杜基的新国王,劝说那些仍效忠于宁南的杜基义军倒戈。
接下来的三天,哈吉防线内的杜基义军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逃兵,叛逃的杜基将士,有时候都是成营、成兵团的投靠到风军这边。这就是锡格兰带来的国王效应。
三天之后,风军联和杜基反抗军和杜基义军,对哈吉防线发动了大举进攻。
兵力本就不算多的哈吉守军,连日来,光是叛逃的将士便多达数万之众,接下来面对着二十多万大军的合力攻城,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哈吉的外围防线,简直像被摧枯拉朽一般,被风军和杜基反抗军、义军接连攻破,大批的宁南军被迫退守进哈吉城内。
风军这边根本不给宁南军喘息之机,全面攻陷外围防线后,风军又连夜攻城,四面围攻哈吉城。
激战到翌日天亮,哈吉城防终于被攻破,风军从城外杀入城内,与宁南守军又展开了中近距离的巷战。
亚马尔一部不是最先进城的,而是跟着先头部队随后进城扫荡的,按理说,前面的军队已经把硬仗打完了,宁南军也都被他们打跑了,亚马尔所在的军队处境应该很安全才对,结果他进城后不久,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飞射过来一颗灵弹,正中亚马尔的太阳穴,把他的头颅击穿,人当时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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