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这么一支被宁南军认定是散兵游勇的风军,悄然无息地潜入到捷亚附近。
捷亚小镇,弹丸之地,人口不足千人,只是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
而现在,捷亚的外围防线都延伸出去两里多远,在捷亚的附近,还有两座大型的宁南军要塞,与驻扎在捷亚的宁南军,形成三角式防御体系。
对于风军来说,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捷亚这里多山、多林,便于己方的隐藏。
宪兵队藏身在捷亚附近的一片山林当中。
周烃把都卫府密探绘制的简易地图拿出来,铺在地上,他手指着地图,讲解道:“殿下,这里是捷亚,这里是北要塞,位于捷亚的东北方,距离捷亚五里,这里是南要塞,位于捷亚的东南方,距离捷亚也是五里。”
上官秀站在地图旁,看得仔细,他说道:“南要塞距离我们这里很近。”
“是的,殿下,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距离南要塞不足十里。”
“要塞里的宁南军兵力是……”
“据探报,应在五千人左右。”
“并不是座寻常的小要塞。”
“是的,殿下!”
要塞就是临时建造起来的小型土城,通常来说,面积不会太大,里面的驻军往往在一个营以内。驻扎五千人的要塞,的确算是中大型的要塞了。
“典型的三角防御体系,一方受敌,两方来援,互成犄角,进退有度。”上官秀问道:“可知敌军的主将是何人?”
“这……殿下恕罪,微臣未能打探出来,据说主将是姓君,但无法判断消息的真伪!”
“是君家的人?”君家在宁南可是名门望族,大将军君胜天,第六军团的主帅君启寒,都是君家子弟。在宁南,除了皇族,唯一能与辛家相抗衡的,也只有君家了。
上官秀揉着下巴说道:“君家是行伍世家,如果是君家的人在此坐镇,摆出这样的防御体系,倒也正常。”说着话,他看向赵晨,问道:“晨,君家的人,在杜基战场上都有谁?”
赵晨想了想,说道:“除了第六军团的君启寒外,便是君胜天的侄子,君启明,但君启明挂的官职是监军……”
“那就没错了!有辛继瑶在,哪里还需要君家的人来做监军,把君启明支配到后方,负责后勤补给,到是符合辛继瑶的做派。”
“如此来说,坐镇捷亚的宁南军主将是君启明?”
“倘若真是君启明在这里,那么,君家的勇冠军也很有可能在这里,战力不容小觑。”上官秀说道:“我军若是强攻捷亚,只怕难以取胜。”
勇冠军是君家自己的家族军,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寓意为勇冠三军。勇冠军的兵力并不多,但其中没有普通人,都是清一色的修灵者,而且能被甄选到勇冠军里的人,皆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死士。
肖绝、吴雨霏、赵晨、周烃等人相互看看,忧心忡忡地说道:“驻扎在捷亚的敌军,明面上是三万人,如果勇冠军也在这里,那么敌军的战力就不是三万人的战力了,而我军,只有一万将士。”
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以一万硬攻三万敌军,其中还可能有勇冠军,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上官秀揉着下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地图,说道:“佯攻南要塞,引捷亚和北要塞内的敌军来援,我军可于沿途设伏,打宁南军的伏击!”
“如果,宁南人未派兵来援呢?”赵晨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来援!”上官秀低头看着地图,说道:“毕赢、毕胜!”
“末将在!”两名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将官各往前跨出一步,插手施礼。
毕赢、毕胜是宪兵队第一兵团的兵团长和副兵团长,两人是双胞胎,身材、样貌完全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毕赢的左额头上长了一颗红痣,毕胜则是右额头长了一颗红痣。
不熟悉两兄弟的人,通常都是以他二人额头上的红痣位置来区分的,但熟悉他俩的人,区分起两兄弟就很容易了。
毕赢属于典型的武将,浑身上下都流露出武将的粗犷,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子干练和盛气凌人,毕胜则属儒将,身上的戾气不重,反而多出几分书卷之气,给人的感觉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上官秀的目光依旧落在地图上,用脚尖随意地勾起一根树枝,边在地图上点着,边说道:“南北要塞之间,有片树林,这里可做设伏之用。毕赢,你率五千将士,于此埋伏,只要发现由北要塞的援军往南要塞那边支援,给我将其歼全歼!”
“是!殿下!”毕赢干脆利落的答应一声。
“按照地图上的标注,南要塞和提亚之间,是大片的庄稼地。”说话的同时,上官秀看向周烃。
周烃正色说道:“是的,殿下,这里是捷亚驻军自己做的屯田。”
上官秀点点头,说道:“现在是九月,庄稼已快要长成,但还没到收割的季节,毕胜,你率五千将士,于田地中设伏,发现有捷亚的援军去南要塞增援,务必将其全歼!”
“是!殿下!”毕胜躬身领命。
上官秀笑道:“毕赢、毕胜,两路设伏,此战,我军毕赢毕胜!”
在场的众人没有笑,也没有心思去笑,毕赢、毕胜各率领五千人设伏,带走的可是一万人,剩下的还不到一千人,殿下要带着这一千人去攻打南要塞,还要逼着北要塞和捷亚出兵来援?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的心里都带着满满的疑问,上官秀问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只带不到一千的兄弟强攻南要塞,能……兵力是不是太少了些?”毕赢满脸忧虑地说道:“末将和阿胜各带三千兄弟设伏足矣!”
毕胜也连连点头,表示兄长说得没错。
上官秀一笑,说道:“不足千人正合适,人多,反而不妥。按照我的命令去执行吧!”
听他的语气,信心十足,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纷纷拱手应是。上官秀又派出赵晨和周烃,协助毕赢、毕胜设伏。等设伏的人走后,留在上官秀身边的宪兵,只有八百人。
上官秀把八百兵卒统统召集到自己近前,环视在场的众人,经过四天的激战,又经过日夜兼程的急行军,人们看起来都是狼狈不堪。
军装多处破损也就罢了,而且沾满了血迹和泥垢,深一块、浅一块,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
他问道:“要随我去攻打有五千人驻守的敌军要塞,大家怕不怕?”
“殿下,我们不怕!”“只要有殿下在,我们什么都不怕!”“殿下下命令吧,哪怕与敌军拼个粉身碎骨,我等也在所不辞!”“……”
上官秀笑了笑,说道:“此战,我们不是要与敌军去硬拼,而是要去——偷粮!”
偷粮?众人闻言,都有些傻眼,他们本来都抱着必死之决心,要追随殿下去血染沙场,哪知殿下竟然要带着他们去偷粮!
上官秀揉了揉肚子,说道:“兄弟们带的那点随身干粮,想必早已经吃光了吧?连日来,大家基本都是靠野菜果腹吧?”
见宪兵队的弟兄们都是呆呆地点着头,他笑道:“我们没有粮食了,但宁南人有粮食,他们在捷亚和要塞的周边,可是弄出许多的屯田,现在也快到收获的季节,我们正好可以帮他们提前收粮。”
“……”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来偷袭敌军要塞的,而现在却变成了去偷粮,这变化也太大了。
上官秀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带着这八百宪兵队偷偷向南要塞潜行过去,但目标并不是要塞自身,而是要塞四周的农田。
在要塞的周边,有大片的玉米地。杜基属北方,气候又干燥,这里最适合种植的,也就是玉米、大豆、高粱和土豆。
屯田的外围,有宁南军的固定哨卡和偶尔巡视的巡逻队。
上官秀、肖绝、吴雨霏三人率先向一处哨卡潜行过去。距离哨卡还有二三十米远,他们纷纷趴伏在草丛中,定睛细看。
哨卡里的宁南兵有六人,可能刚吃过午饭的关系,六名宁南兵都很慵懒悠闲,嘻嘻哈哈的说说笑笑。
看罢之后,上官秀向肖绝和吴雨霏点了点头。二人会意,借着草丛的掩护,缓慢的向哨卡靠拢过去。
等他二人距离哨卡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两人的周身上下一同腾出黑色的雾气,紧接着,二人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见,再现身时,人已出现在宁南兵的近前。
六名宁南兵,连敌人是从哪钻出来的都没看清楚,便被突然现身的肖绝和吴雨霏割断了喉咙。见状,上官秀站起身形,又向后方挥挥手,草丛当中,一名名的风军站了起来。
上官秀带领着八百宪兵,跑到哨卡这里,把被杀的宁南兵直接拖进玉米地里,而后,上官秀带着众人,钻入到玉米地的深处,并交代下去,这里的玉米,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最好够己方一万多将士所需。
八百人要拿够一万人的食物,这可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人们甩开膀子,快速地掰着玉米。
在宪兵队狂偷玉米的时候,有一支宁南军的巡逻队直奔刚才遇袭的这处哨卡走了过来。
远远的望到哨卡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巡逻队的人都满脸的莫名。哨卡里的兵卒会脱岗,这是常有发生的事,但全部人都脱岗,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
巡逻队的队长阴沉着脸,边往前大步流星地走着,边气呼呼地说道:“这帮家伙,竟敢集体脱岗,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次我一定要上报!”
其余的兵卒纷纷眼红的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天天跟孙子似的累死累活的巡视,他们倒好,当差的时候还他娘的敢脱岗去玩乐……”
人们的抱怨大多是出于‘他们可以脱岗去玩乐,而自己却不能,这也太不公平了。’
巡逻队走到哨卡近前,向四周环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队长气得跺了跺脚,喝道:“走,回要塞,向大人禀报!”
众人刚要走,一名眼尖的兵卒突然看到地面又一小块的暗红。他蹲下身形,用手指在那块暗红处蘸了蘸,抬手再看,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喃喃说道:“好像……这好像是血……”
听闻他的话,队长和兵卒们纷纷围拢过来,人们蹲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地面的浮土抚开,再看地上,有好大一片的血迹。
这一下,人们脸色顿变,这些血是哪来的?又是谁把浮土盖在上面的?哨卡里的兵卒,究竟是脱岗还是遇袭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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