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政的话让蓝幽心中一动,他向四周看了看,对在场的众人挥了挥手,沉声说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凭退了左右,屋子里只剩下蓝幽、关政,以及他的两名贴身随从。
蓝幽问道:“关大人,你的意思是……”
关政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想度过眼下的这一关,我们就得用上官秀的脑袋来让宋大人消气!”
蓝幽眼珠转了转,说道:“上官秀能征惯战,据说是一等一的灵武高手,我们能杀得了他吗?”
“杀不了也得杀!”关政瞪圆爬满血丝的眼睛,说道:“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如果让上官秀就这么顺顺利利的离开丰阳,你我谁都过不了宋大人的那一关,我们的脑袋都保不住,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死搏一下,若是真能杀掉上官秀,不仅为宋公子报了仇,让宋大人消了气,而且在宋大人那里还立下了大功一件。”
蓝幽心中一动,追问道:“关大人,你有何打算?”稍顿,他又提醒道:“上官秀自身的灵武就很高强,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宪兵保护,刺客恐怕都跑不到他的近前就得被打成筛子。”
关政突然笑了笑,问道:“蓝大人可还记得,沣河水泛滥的时候,本要波及到丰阳,最后我们是如何让洪水绕过丰阳的?”
蓝幽皱着眉头说道:“是我们炸塌了连阳山,堵塞住河道,使得洪水南流,绕过了丰阳。”但这和刺杀上官秀又有什么关系?
关政说道:“上次朝廷配发的炸药,并没有全部用掉,我偷偷留下了一部分,本以为日后还能作为它用,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蓝幽精明,一点就透,他眼睛顿是一亮,低声说道:“关大人的意思是,用炸药把上官秀……”
“炸上天!”关政凝声说道。
蓝幽倒吸口凉气,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个不停。
他琢磨了许久,喃喃说道:“事关重大啊,我们可得仔细核计核计……”他话音未落,他的一名随从突然扭头看向房门口,厉声喝问道:“什么人?”
说话之间,那名随从箭步蹿到房门前,一把把房门拉开。站于门外的是一名身穿仆从衣服的中年人,房门的突然打开,把他也吓了一跳,中年仆人呆呆地看着蓝幽的手下,好半晌回不过来神。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蓝幽的手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
中年仆人身子一震,看向屋内的关政,结结巴巴道:“老……老爷,这……”
关政向蓝幽摆摆手,说道:“他是我府内的管事。”说着话,他问道:“刘管事,有何事?”
“老爷,宋少爷的尸首现在还停在大门口,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要不要……先成殓起来?”
关政闭上眼睛,仰天长叹了一声,过了好一会,他方把眼睛睁开,有气无力地说道:“收殓起来吧!记得……记得做好防腐。”
“是,老爷!”中年仆人答应一声,转身要走,蓝幽开口说道:“等一下。”
关政不解地看着他,蓝幽没有理会,他背着手,走到中年仆人近前,上下打量他两眼,说道:“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中年仆人躬身说道:“小人样貌平凡,蓝大人当然记不得小人。”
“你在郡守府做事多久了?”
“快满三个月。”
“任何职?”
“管事。”
“不满三个月就能做到管事,不简单嘛!”
没等中年人说话,关政走上前来,解释道:“蓝大人,他叫刘维,是刘管家的堂弟,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他说的刘管家,蓝幽是知道的,跟在关政身边已有十多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是关政最为信任的人。
蓝幽目光如炬,又仔细打量了刘管事一会,方收回目光,沉声说道:“刚才我已经交代过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如果你敢再犯,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听闻这话,刘管事也冒出火气,这里是郡守府,又不是他蓝幽的郡尉府,他身为郡守府的管事,凭什么要听他郡尉的命令?
他转目看向关政,后者当然明白他的心思,脸上露出苦笑,向刘管事挥挥手,说道:“你去做事吧!”
“是!老爷!”刘管事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关政和蓝幽密谈时发生的这段小插曲,谁都没太在意。可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刘管事,在成殓宋轩尸体的时候,不留痕迹地从袖口内弹出一颗小纸团。
郡守府的门前,围站了成百上千看热闹的百姓,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轩的尸体上,谁都没发现刘管事的这个小动作。
纸团落到一人的脚下,那人借着整理裤腿的机会,把纸团捡起,而后转身退出人群,只转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见。
最后,这颗纸团落到了修罗堂宁郡分堂堂主肖战亭的手里。纸团上只写了四个字,两个词:大人,炸药。
看罢这四个字,肖战亭若有所思的掏出火折子,将纸条点燃。
站于他左右的手下人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堂主,消息是从郡守府传出来的,显然关政和蓝幽正在密谋,欲用炸药行刺大人!”
“没错!堂主,我们得赶紧通知大人才是!”
肖战亭收起火折子,喃喃说道:“你们敢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敢确定关政和蓝幽一定是用炸药行刺大人吗?”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这谁敢做出保证?
肖战亭继续说道:“如果这个消息是假,我们岂不是在误导大人,出了事情,我们宁郡分堂的罪过可就大了。你们安排人,盯紧郡守府的动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
“是!堂主!”
晌午,关政和蓝幽一同来到上官秀下榻的行馆,邀他参加晚上的送行宴。
今晚,关政和蓝幽包下丰阳城最大的酒楼聚仙阁,为上官秀送行,受邀前来赴宴的不仅有宁郡郡府的大小官员,还有许多的乡绅商贾,但凡是在宁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出席。
如此隆重的宴会,作为主角的上官秀,就算他不想参加,都难以推辞。
最后,上官秀还是欣然接受了关政和蓝幽的邀请,他倒也想看看,这两个人究竟在玩什么鬼把戏。
宋轩死在宁郡,关政和蓝幽都难辞其咎,他们唯一能顺利过关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以命抵命,明日自己便要起程离开丰阳,他二人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今晚了。
上官秀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带微笑,把玩着手中的请柬。圣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手里的请柬,她问道:“你打算去赴宴?”
“当然!我很想看看,关政和蓝幽究竟想出了什么样的鬼点子来置我于死地。”上官秀含笑说道。
圣女一惊,问道:“你认为关、蓝二人名为设宴送行,实则是要对你下毒手?”
上官秀语气笃定地说道:“他俩一定会杀我。”
“那你还要去?”
“我就是想看看,关政和蓝幽这两个宁郡的土皇帝,究竟能在宁郡这里做到什么地步。”
“疯子。”圣女白了他一眼。
上官秀仰面而笑,说道:“做疯子,总是比做傻子要强。”
当天傍晚,上官秀应邀来到聚仙阁。他带的随从不多,只有肖绝、吴雨霏以及十名宪兵。
此时,聚仙阁的门前已然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在宁郡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进进出出,脸上都挂满了兴奋和雀跃。能与国公殿下一同吃饭,对于他们而言,可是件光宗耀祖了不起的荣耀了。
听闻上官秀抵达的消息,以关政和蓝幽为首的众人齐齐从酒楼内迎出来。放眼望去,光是站在酒楼外的就有一百多号人,还有许多人挤不出来,只能站在酒楼里翘脚张望。
“国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齐齐跪地叩首施礼。
上官秀摆手说道:“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等众人起身之后,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上官秀,进到聚仙阁。
他上到二楼,在正中央的一张圆桌旁坐了下来,关政和蓝幽分坐两旁。
等他们都坐好后,其余的众人才纷纷落座。不过人们的屁股刚粘到椅子上,蓝幽便站了起身,举起酒杯,对上官秀含笑说道:“殿下一来丰阳,就破获了一起贩卖私盐的大案,造福宁郡,微臣代宁郡的百姓,敬殿下一杯!”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紧跟着站了起身,齐齐举杯,异口同声道:“敬殿下!”
站于上官秀身后的吴雨霏提起酒壶,帮上官秀倒了一杯酒。上官秀拿起酒杯,笑吟吟地说道:“蓝大人说错了,这个案子,虽然是我发现的,但却是关大人审的,最后为民除害的也是关大人,蓝大人要谢,也应该谢关大人才对!”说着话,他向酒杯向关政举了举,说道:“关大人,我敬你!”
关政陪着笑,但他的笑比哭还难看,他双手托杯,躬身说道:“微臣愧不敢当!敬殿下!”
在场的众人没有觉察到隐藏在客气表面下的滚滚暗流,看到上官秀和蓝幽、关政喝干了杯中酒,他们也纷纷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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