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文斌直听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竖立,他向前连连叩首,颤声哭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末将发誓,末将从未私通过宁南人,若末将有一句虚假,让末将的全家不得好死,天诛地灭……殿下饶命啊……”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名军团长,此时跪在上官秀的面前,哭得就像个孩子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在场的众将,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求情。私通敌国,这不仅是死罪,而且还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死罪。
即便洛忍、展熊、紫衣翎、聂震等这些心腹,现在都是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上官秀拿着指挥棒,轻轻敲打着掌心,眼帘低垂,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那里不停求饶的汤文斌。
他的眼中先闪出锐光,很快锐光消失,眼眸变得幽暗,而后幽暗又变成锐光,再变回幽暗,反复数次,他嘴角突然扬起,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弯下腰身,把汤文斌拉起,笑道:“我相信汤将军的忠诚,所以,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人是汤将军,而身首异处的则是胡元。”
稍顿,他话锋一转,又道:“胡元的家,就由汤将军你去抄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宁南人先后给胡元送给一千两黄金、十万两白银,另外还有珍珠百颗,玉饰若干,这些,需如数收缴,上交国库。”
“是……是,殿下!”汤文斌止住哭声,快速地抹了两把脸上的泪痕,颤巍巍地应道。
上官秀目光一转,看向站于一旁的肖绝,并向他点了点头。
肖绝会意,快步走了出去,时间不长,他从外面回来,手中多出一只小纸包。他拿着小纸包,来到庞飞近前,向他面前一递,含笑说道:“这是殿下赐于将军的,请庞将军收下!”
庞飞不明就里,呆呆地接过小纸包,先是看眼肖绝,而后又看向上官秀,结结巴巴地问道:“殿……殿下,这……这是……”
“药。”
上官秀的一句话,让庞飞身子发软,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颤声说道:“殿……殿下,末将从未与宁南人私通过,从未背叛过大风啊……”
他这么说,倒像是把上官秀说糊涂了。后者眨眨眼睛,噗嗤的笑了出来,他向庞飞摆摆手,说道:“庞将军这是作甚,我何时说过你与外敌私通了?”
“那……那殿下的赐药……”
“这是压惊之药!”上官秀走到庞飞近前,动作轻柔的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柔声说道:“鸣儿二更啼哭,又发起高烧,皆因白天在花园玩闹时受了惊吓,小丫鬟为了逗鸣儿一笑,向水中投石,反倒惊吓到了鸣儿。这是今早我让御医配得压惊之药,都是上等药材,回去之后,给鸣儿服下,不出三副,即可痊愈。”
上官秀说得轻描淡写,但庞飞听得却是汗如雨下,三魂七魄都差点吓飞出体外。上官秀所说的鸣儿,正是他的幼子庞毅鸣,小名就是叫鸣儿,今年只有两岁。可怕的是,上官秀不尽知道他幼子的小名,连昨晚鸣儿几时啼哭,几时发烧,甚至连什么原因导致的啼哭和发烧,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对庞府的了解,简直都超过了他这位庞府的主子。
他连这些小事都如此清楚,试问,庞府上下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想到这里,庞飞身上流出的冷汗更多了。宁南人不是没有找过他,而且还曾送给他重金,当时庞飞义正词严的拒绝了,现在想来,他忍不住暗暗庆幸,当时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如果他当时真收下宁南人送的那些金子和银子,那么现在身首异处的就不仅仅是胡元了,还得有他庞飞一个。
就这一会的工夫,庞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打透。脑门上、脸上,都是汗渍。
在场的其他将官也好不到哪去,站在原地的身子突突直哆嗦,看着上官秀的眼神,无不充满了惊恐之色,豆大的汗珠子不断地从额头上滴淌下来,但人们不敢动弹一下,更不敢抬手去擦。
平日里,上官秀看上去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可谁能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全在他的监控之内。更恐怖的是,自己的身边究竟谁是上官秀的人,又有多少人是上官秀的人,完全无从辨认。
这,正是修罗堂的恐怖之处。
修罗堂的帮众数以百万计,遍布天下,散布在各行各业,你出门看到的街边乞丐,可能是修罗堂的人,街上卖烧饼的伙计,可能是修罗堂的人,连你的顶头上司或者你的心腹属下,乃至你身边最信任的家人,都有可能是修罗堂的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上官秀根本用不上烧三把火,只处死胡元一人,外加送给庞飞一副压惊药,便把在场的将官们震慑得心惊肉跳,服服帖帖。
大将军威信的树立,得先让人家怕你,然后再图谋让人家服你。
上官秀笑呵呵地环视在场的众人,说道:“诸位将军,都是军中的老将,许多的利害关系,并不需我多加赘述,不过,我今天还是要在这里提醒诸位将军一句,通敌,罪无可恕,不可原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你做了,对你而言,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不透风的墙。”
众将官相互看了看,人们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插手施礼,齐声说道:“末将在此起誓,对大风、对陛下、对殿下绝无二心,如有虚假,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上官秀笑了笑,摆手说道:“诸位将军都请起吧,还有一句话,我也要再提醒诸位一次,在镇国公府听到的、看到的一切,绝不可在外面提起只言片语,哪怕是对你的高堂、妻儿,如有人犯错,以通敌论处,无论是谁,我绝不手软!”
“是!殿下!”众将异口同声道。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今日,众将总算是见识到了上官秀的厉害。他给人造成的恐惧,已经超脱了肉体层面,而是心理层面的恐惧,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上官秀看向庞飞和高进两名军团长,含笑说道:“庞将军和高将军可曾听说过贞郡军用飞鹰传书之事?”
“回禀殿下,末将略有耳闻!”现在庞飞和高进在上官秀面前,已经不是表面恭敬,而是打心眼里恭敬。
上官秀笑道:“你二人率军进入深山之后,我会用飞鹰传书与你二人保持联络,每日该行进多少路,何时该走出群山峻岭,何时该出击敌军,你二人只需听我号令即可。”
庞飞和高进闻言,不约而同地暗松口气。其实正如胡元所说,让他二人率军走进深山老林当中,还要自行判断战机,那实在太强人所难,现在有上官秀对他二人直接下令,他们的任务轻松多了,只需负责管好将士们的行军就好。
“多谢殿下照顾!”二人插手,齐声说道。
今天的军事会议,到中午暂时告一段落。与众将同吃午饭的时候,上官秀恍然想起什么,对孟秋晨说道:“军师,接下来几天的会议,由你来主持。”
孟秋晨一怔,不解地看向上官秀。
上官秀说道:“我得到神池走一趟。”
闻言,诸将纷纷放下碗筷,齐刷刷地看向上官秀。后者说道:“在宁南,还有一个玄灵宫,其中高手如云,能克制玄灵宫的,也只有神池了,此次国战,我军须得到神池的相助。”
众人面面相觑,聂震开口说道:“殿下,玄灵宫不是不参与国战之事吗?”
上官秀笑了,说道:“这次的战争,可不仅仅是一场国战,更是一场灭国之战。玄灵宫再高高挂起,再不问俗世,难道,它还会眼睁睁看着宁南覆灭吗?在宁南处于危急关头的时候,玄灵宫一定会出手相助。”
“殿下,我军百万雄师,也不必怕它玄灵宫吧?!”第八军团军团长肖贯起身说道。
上官秀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继续吃饭,他说道:“现在的战场,火器虽大行其道,似乎对修灵者能起到很大的克制,但实际上,它只能克制普通的修灵者,对于顶尖级别的修灵者,火器的作用并不大。”
他自身就已挤进顶尖级修灵者之列,自然清楚火器对自己的威胁是大是小,其实真正能威胁到他的,只有灵火枪,即便是火炮,对他都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众人一个个面露忧色,喃喃说道:“殿下,神池的人可从未参与过国战啊!”
“即便殿下亲自相邀,恐怕也未必能把神池的长老们请出山。”
上官秀淡然一笑,说道:“不去试试,又怎会知道不行呢?”稍顿,他正色说道:“我此次去神池,少则两日,多则五日,这段时间,孟军师代我主持会议,如果有谁胆敢怠慢军师,军师可以军法论处,无需事先知会我!”
听闻这话,诸将暗暗咧嘴,尤其是聂震,他第一个站起身形,震声表态道:“殿下放心,这段时间我等必会全心全意的辅助军师。”
上官秀乐了,没有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正当上官秀准备去往神池,邀请神池长老随军出征的时候,宁南的使者再次来到上京。
这次,宁南使者还带来了一封长孙怀德的‘亲笔书信’,邀上官秀前往天京,共商平灭贝萨国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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