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回到宴会当中,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的唐凌便凑了过来,问道:“阿秀刚才去了哪里?”
“只是在外面随便逛逛,透透气。”上官秀话锋一转,问道:“香儿对明珠这个小堂妹了解多少?”
“明珠?”唐凌下意识地向唐烙那边看去,只见唐烙正与前来敬酒的人寒暄,王妃和唐飞母子二人其乐融融,不知在说着什么,唐明珠则孤零零地坐在后面,低垂着小脑袋,也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珠儿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王叔年轻时与府内的丫鬟荒唐后生下了珠儿,她还不满一岁,生母便过世了,后来王叔纳妃,珠儿就过继给了王妃,不过,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王妃对珠儿又会好到哪去呢?”平王王妃向来以心狠手辣闻名,唐烙纳个侧妃,死个侧妃,收个侍妾,死个侍妾,虽然没有证据,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唐烙后来纳的侧妃、收的侍妾,皆是被王妃暗中除掉了,在皇族的圈子里,平王王妃可是赫赫有名的悍妇,即便唐凌都有所耳闻。在她看来,唐明珠能在平王王妃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堪称是个奇迹。
上官秀点点头,唐凌说的这些,和他预料中的差不多。他说道:“这个小姑娘不错,我想助她一臂之力。”
见唐凌不解地看着自己,他解释道:“刚才在御花园,我有碰到她,她说想进入灵武学院。”
“你应了?”
“应了。”
唐凌莞尔,笑道:“看不出来,你对珠儿还挺有善心的。”
上官秀笑了笑,未在多言。他还需要再观察,如此唐明珠真如同自己判断的那样,心机重,城府深,深藏不露,假以时日,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烙摆脱掉前来敬酒的巴结之人,他端着酒杯,来到上官秀和唐凌近前,含笑说道:“陛下、国公殿下!”
唐凌向她一笑,问道:“今日御花园的酒宴,可还合王叔的口味?”
“陛下盛宴,又岂有不佳之理?”闻言,唐凌仰面而笑。唐烙看向上官秀,抬了抬手中的酒杯,说道:“国公殿下,刚才本王多有得罪,还望国公殿下海涵,别记挂在心上。”
上官秀端起酒杯,笑道:“王爷言重了。”说话之间,二人碰了下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唐烙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脸色更加涨红,说道:“刚才本王之所以与国公殿下有些摩擦,皆因受小人之挑唆……”
未等他把话说完,上官秀摆摆手,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记在心上,王爷也不必感到过意不去。”
究竟是谁在暗中挑拨,上官秀心知肚明,但现在香儿并没有要动蔡霄和宋晟二人的心思,即便唐烙说出是受他二人挑唆,也无关痛痒,反而会让香儿和自己都很尴尬。
“国公殿下的心胸,本王佩服,本王再敬国公殿下一杯!”旁边有宫女端着酒壶上前,唐烙提壶,给上官秀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而后,两人又是各饮了一杯。
上官秀岔开话题,笑呵呵地说道:“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王爷能否应允?”
“哦?国公殿下有话请讲?”
“我看明珠资质颇佳,想收她进灵武学院,王爷意下如何?”
“让珠儿进灵武学院?”唐烙还真没想到,上官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皇家子弟,进入灵武学院、帝国书院,也是个增加人脉,为日后仕途铺路的好途径,只是对唐明珠这个女儿,唐烙一直很失望,她的体质不好,不能修炼灵武,脑袋也笨,一篇不足三十字的诗词,背上一个月也记不住两句,唐烙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笨的一个女儿,想来想去,他把原因都归结在唐明珠的生母身上,一个丫鬟,又怎么能生出个优秀的孩子?他为自己曾经的荒唐也没少后悔,对唐明珠,他基本是弃管的,放任其自生自灭。
他面露难色,摇头苦笑,说道:“国公殿下这次怕是看走眼了,犬女珠儿,体质粗劣,无法修炼灵武,进入灵武学院,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说到这里,他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上官秀的‘用意’,上官秀绝非是看到珠儿的资质有多好,而是借用珠儿,来向自己示好。
想着,他又仰面一笑,拱手说道:“不过,国公殿下的美意,本王是心领了,明日,本王于府内设宴,若是国公殿下能来,必会让平王府蓬荜生辉!”
“哈哈!”上官秀大笑,说道:“既然是王爷亲自相邀,我又岂有不去的道理?”
唐烙闻言大喜。上官秀面色一正,又道:“就算珠儿无法修炼灵武,也同样可以进得了灵武学院,在灵武学院,还有军武堂,并不要求学生们必会灵武,我以为,珠儿不如到军武堂一试!”
让唐明珠进军武堂,唐烙以前连想都没敢想过。
军武堂里的学生,可算是上官秀的嫡传门生,以后出了军武堂,即便不投军,无论走到哪里,也可以打着国公这块活招牌,谁见了都得给几分颜面。
珠儿进入军武堂,就算是天资平庸,一事无成,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也绰绰有余了。
现在朝中不知有多少位高权重的大臣,托关系走后门,都未能把自家子弟塞进军武堂,而此时上官秀竟然一再相邀珠儿,这无疑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唐烙为人自命不凡,旁人若与他硬着干,他一定死扛到底,若是给了他几分面子,他立刻便会满心欢喜,得意洋洋。
他不知道上官秀和唐明珠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此时只以为上官秀是在给自己面子,在讨好自己。他笑得嘴巴合不拢,再次把酒壶提了起来,突然瞥到唐凌蹙了蹙眉头,他立刻又把酒壶放了下去,对上官秀笑吟吟地低声说道:“今晚,有陛下在,难以尽兴,明日国公殿下来本王的王府,你我一醉方休!”
唐凌在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禁不住嘀咕:皇叔,你当我是聋子不成?
唐烙又与上官秀攀谈了许久,方欢天喜地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平王王妃见他满脸的喜气,十分不解,好奇地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喜事?”
“哈哈!”唐烙大笑,回头瞅了一眼正耷拉着脑袋,毫无存在感的唐明珠,对王妃说道:“夫人,刚才国公殿下向我相邀,欲让珠儿进灵武学院的军武堂!”
“啊?”平王王妃闻言大惊,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唐明珠,眼中闪过一抹歹毒的凶光。可后者依旧是耷拉着脑袋,满脸的木讷,连点欣喜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在一口一口地吃着点心。
见她那副蠢笨的样子,王妃眼中的戾色消失,唐烙则是一副恨气不强怒其不争的表情,恨不得抬手在她的脑袋上狠狠捅两下,吃吃吃,就知道吃,听了这么大的喜事,竟然还在吃,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笨蛋丫头!
平王王妃不动声色地问道:“国公殿下怎么突然如此看重珠儿?王爷,据我所知,军武堂现在可是炙手可热,不知有多少王孙贵胄、门阀子弟,花费千金都进不去,国公殿下怎对珠儿主动相邀,另眼相看呢?难道,珠儿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说到这里,她眼中原本熄灭的火光又再次燃烧起来。
唐烙嗤笑出声,撇了一眼不成器的女儿,说到:“她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你以为国公殿下邀她进军武堂,真是看重她了吗?国公殿下那是在给本王面子,是想与本王化干戈为玉帛,如果没有本王,国公殿下又岂会多看她一眼?”
“原来是这样。”平王王妃眼中的火光减弱,不过还是回头狠狠瞪了唐明珠一眼,暗骂一声:真是白白便宜了这个小贱种!
她眼珠转了转,说道:“王爷,飞儿也快满十岁了,何不让飞儿进军武堂?”
唐飞是通天门的门主,别人不知道,唐烙和王妃又哪会不清楚,唐飞的门主头衔只是挂名的,实权都在人家韩烨手里,唐飞随时可能被免去通天门门主的头衔。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主动争取,只要唐飞进了军武堂,和国公挂上关系,加再上平王世子这么显赫的出身,将来必定前途无忧,大放异彩。
唐烙闻言,连连点头,对王妃一笑,说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全,明日,我已邀国公殿下来王府做客,届时正好可将此事向国公殿下提一提,最好是把飞儿和珠儿一并送入军武堂!”
平王王妃含笑点了点头。
宴会一直持续到亥时过半才结束,上官秀和唐凌回往寝宫休息。二人早早睡下,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肖绝拿着一张小纸条来到寝宫的门外。
守在门口的女官低声说道:“肖将军,陛下和殿下都在休息!”
“我有急事,马上要见殿下!”
知道他是上官秀身边的人,女官不敢怠慢,她沉吟片刻,说道:“下官进去禀报,请肖将军再次稍等!”
“多谢姑娘!”
“将军客气。”女官轻轻推开寝宫的房门,快步走了进去,她走到床榻前,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上官秀突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仿佛有两道电光从他眼中射出,女官吓得身子一哆嗦,双腿发软,当场跪倒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肖将军在……在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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