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天和万千刃汇合之后,运送着这五十多车的银子,也没有遮遮掩掩,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运回安阳城。
在路过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军兵们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人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也是头一次见到银子这么不像银子,更像是垃圾废物一样胡乱地堆在一辆辆的马车上,其中还掺杂着泥土和石块。
守城的偏将急匆匆地跑下城门楼,看着这一车车的雪花银,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万千刃随手从车上抓起一颗银锭,抛给那名偏将。后者下意识地接住,万千刃说道:“看看银子的底部。”
偏将低头细看,他眼睛瞪得更大更圆,骇然道:“是官……官银?”
万千刃抬手一指这些马车,震声说道:“五百万两的官银。”
“这……这是那被劫走的五百万两官银?!”偏将身体里的血液上涌,脑袋嗡了一声,有些头晕目眩。
他怔住片刻,抬手指着蒙天、万千刃等人,说道:“劫……劫匪?来人,立……立刻把他们……”
他话还没说完,万千刃亮出一面银色的修罗堂堂牌,沉声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是谁,五百万两的官银,是被我们追缴回来的!”
偏将两腿发飘的走上前去,定睛细看,他吁了口气,拱手说道:“原来是修罗堂的兄弟……”
不等他说完,万千刃不耐烦地打断道:“立刻派人去通知郡尉和副郡尉,召集郡军,包围郡守府,捉拿劫匪!”
偏将闻言,差点没坐地上,包围郡守府捉拿劫匪?他的意思是,劫匪都藏在郡守府?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
“快去,耽误了大事,小心你人头不保!”说完,万千刃没有再理他,向手下的兄弟挥了挥手,车队继续向前行进,直奔郡守府而去。
路上,万千刃来到蒙天的身旁,正色说道:“天哥,现在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万千刃在旁人面前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但对蒙天倒是非常的恭敬。其一,蒙天是他的顶头上司,其二,他也打心眼里佩服蒙天的灵武。
蒙天说道:“说说看!”
“百余名的劫匪,五百万两的银子,在安阳城内竟然凭空消失了,郡军、宪兵队,乃至我们堂军,把安阳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找到任何的线索,这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劫匪根本没有跑出城,而是一直藏在郡守府,官银也一直没有被运出城,更确切的说,官银就从来没出过郡守府,若我推测没错,出事的那晚,劫匪根本就没把官银带走,他们带走的只是空箱子,官银早在劫匪动手之前就已经丢了,被秘密藏在郡守府的某一个地方。我们搜遍了安阳城,甚至把各家银号的银库都搜遍了,但偏偏漏过一个地方没有搜查过。”
“郡守府!”
“没错!就是郡守府!”万千刃向蒙天眨眨眼睛,笑了。其实也很容易理解,官银是在郡守府被劫匪劫走的,当时所有的郡军都看到了,劫匪把装着官银的箱子全部搬运走,按照人们的惯性思维,被劫走的官银无论在哪也不可能在郡守府了。
听万千刃这么一解释,还有些想不明白的蒙天立刻茅塞顿开。蒙天的灵武是在万千刃之上,但就江湖经验而言,他远不如万千刃那么老道。
他目露精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官银被劫,人人都以为是宪兵队监守自盗,可谁能想到,真正监守自盗的人,竟是郡守府!”
万千刃笑了笑,说道:“天哥,区区一个郡守府,它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事追查起来,能牵扯出一连串的人,最后的大头,必定是在庙堂之内!”
蒙天点点头,说道:“我们这边把事情做好了,查清楚了,秀哥那边也就容易发难了。”
“正是!”
说话之间,他们来到郡守府。
五十多辆的马车,把郡守府门前的街道都堵死了。看守大门的军兵见状,不明白怎么回事,快步上前,问道:“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运来这些银子又是怎么回事?”
“立刻叫霍林出来说话!”万千刃迈步上前,沉声说道。
军兵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肆!竟然直呼郡守大人的名讳……”
万千刃亮出修罗堂的堂牌,向军兵的面前一递,说道:“我再说一次,立刻让霍林出来!”
修罗堂!军兵的脸色又是一变。修罗堂本身并不可怕,只是一个帮派组织,还压不到衙门头上,但它背后的靠山太可怕了,乃国公殿下。
军兵倒退一步,插手施礼,说道:“不知是修罗堂的大人突然来访,小人这就去向郡守大人禀报!”
万千刃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鼻孔哼了一声。
军兵急匆匆地跑进郡守府。霍林还没有从郡守府出来,玉郡的郡尉萧贵和副郡尉苏鹏飞二人,带着大批的郡军,急匆匆的赶到郡守府。
萧贵和苏鹏飞都认识蒙天,看到蒙天在场,两人连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礼,客客气气地说道:“蒙先生!”
修罗堂的堂军首领,上官秀身边的心腹之人,萧贵和苏鹏飞这两位郡尉在蒙天面前,也不敢摆出一点的官架子。蒙天抱拳回礼,含笑说道:“萧大人、苏大人!”
苏鹏飞看了看排在街道上的一辆辆马车,还有马车上堆积如山的银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蒙先生,这些……这些都是被劫的官银?”
蒙天点点头,说道:“苏大人可以去亲自查验。”
苏鹏飞走到一辆马车前,拿起一颗银锭,仔细辨认,然后又拿起好几颗银锭,看罢之后,他把银锭放回到车上,转回头,对萧贵点点头,示意他银子没错,的确都是官银。
萧贵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和霍林是老同僚了,两人在玉郡,一个担任郡守,一个担任郡尉,已有五年,是唐凌登基之后,被提拔起来,替换掉老臣的新贵,经过这么多年的共事,霍林是个什么样的人,萧贵太了解了,坐在郡守的位置上,他不可能是一点不贪的,不过霍林的胆子不大,贪也不敢贪得太明目张胆,为自家的生意谋些私利倒是常有的事。
要说他敢动五百万两的官银,打死萧贵也不信,可事实又摆在眼前,这些马车都是郡守府的,也是从郡守府里出来的,负责赶车的人,也都是郡守府的人,现在在车上搜出官银,要说和郡守府毫无关系,那就太可笑了。
他清了清喉咙,对蒙天低声说道:“蒙先生,事关重大,其中……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还望蒙先生能仔细调查,不漏过一个劫匪,但也别冤枉一个好人。”
蒙天背着手,面带微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旁边的万千刃开口说道:“郡尉大人也说了,事关重大,涉及到的可是五百万两的官银,这件事,谁沾了边,都可能带来满门抄斩之祸,郡尉大人现在又是在为谁求情啊?”
萧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干咳了两声,连连摆手,颤声说道:“万先生误会了,下官……下官没有在为任何人求情……”
“郡尉大人是聪明人,什么事情该插手,什么事情又不该插手,心中应该自有定断。”
说得太多,难免让人误会你也有参与其中。萧贵能听出万千刃的话外之音,他低垂着头,未敢再继续多言。
又过了一会,郡守霍林终于从郡守府内急匆匆地走出来,到了府门外一瞧,好嘛,郡守府门外的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整条大街都照得亮如白昼。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万千刃走到一辆马车旁,从上面拽下来一具尸体,向霍林那边一抛,就听嘭的一声,尸体落在霍林的脚前,后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低头再看,险些吓得坐到地上,脱口说道:“霍恩!”
这具尸体,正是被射杀的那名郡守府的管事。他在郡守府的身份,相当于副管家,而且祖孙三辈都在霍家做仆人,霍林对他自然再熟悉不过。
此时看到霍恩的尸体,霍林先是惊骇,而后悲愤交集,怒视向万千刃等人,厉声问道:“你们这是要什么?为何事杀我郡守府的人?”
万千刃嗤笑一声,说道:“霍林,你肯承认他是你郡守府的人,那事情就好办了!”说着话,他扭头看向萧贵,说道:“萧大人,请公事公办吧!”
萧贵的额头冒出冷汗,看向霍林,想提醒他,但又没法开口,想责骂他,又不是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霍林定睛细看,人慢慢冷静下来,站在前方的,不仅有修罗堂的人,而且萧贵和苏鹏飞两名正副郡尉也都在场。他眉头紧锁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贵清清喉咙,抬手一指霍恩的尸体,说道:“此贼运送当初被劫的五百万两官银出城,霍大人不知道此事吗?”
霍林闻言,脑袋嗡了一声,身子不由得一阵摇晃。左右的仆人急忙上前,把他搀扶住。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萧大人,你说……你是说五百万两的官银在霍恩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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