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杜基人和贝萨人属同一种族,但两者之间的仇恨极深。数百年间,杜基人倍受贝萨人的欺凌,被贝萨人屠杀的杜基人和被贩卖为奴的杜基人,不计其数。
对贝萨人的仇恨,杜基人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杜基还开了一个先河,在天下诸国当中,它是唯一一个把敌国国名明确写进国歌里的,而得此‘殊荣’的,正是贝萨国。
通过杜基宁愿去做风国或者宁南这些外族国家的属国,也不肯被贝萨吞并,由此也能看出来两国之间的仇恨之深。
对于帮着杜基人打贝萨人这件事,风国朝廷的兴趣不大,风国自身都是千疮百孔,百废待兴,还未恢复国力,哪还愿意去管杜基和贝萨之间的那些破烂事。风国朝廷当着杜基使者的面,很干脆也很明确的拒绝了杜基提出的请求。
宁南朝廷的态度则与风国截然相反。宁南早就觊觎北方那片辽阔的土地,只是一直苦无机会插手,现在杜基主动来求援,而且还承诺愿意做宁南的属国,这让宁南朝廷意识到己方的机会来了,为了拿下杜基国这么一大片领土,与贝萨撕破脸也是值得的。何况,国与国之间从不存在永远的朋友或者盟友,贝萨的存在,对于宁南自身来说,也是个莫大的威胁,削弱贝萨,乃至最终灭亡贝萨,是完全符合宁南自身利益的。
在种种的考量之下,宁南朝廷接受了杜基的求援,宁南中央军开始大规模的向北方集结,于杜基边境屯兵。
可偏偏在这个关健时候,四十万众的贞郡军浩浩荡荡进入沙赫地区,似乎要重演二次国战的那一幕,宁南朝廷又怎能不慌,就算长孙怀德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最终也只能派出使者去找上官秀,请求贞郡军停战。
宁南使者突然造访西京,让上官秀颇感意外,他觉得宁南早已视自己为死敌,为了除掉自己,宁南的伪皇帝长孙怀德都能开出赐侯爵位、赏黄金万两的条件,他们双方之间,实在已无话可说了。
对于宁南朝廷的举动,上官秀还是蛮好奇的,在郡尉府内,上官秀接见了宁南使者。这一次宁南来使的身份不同寻常,使者名叫辛继成,出身于宁南传统士族大门阀的辛家。
在宁南,辛家是与君家齐名的大家族。君家的家族军以骁勇善战著称,辛家的家族军则以耳目遍天下著称。
辛继成出身于辛家嫡系一脉,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现已是外务府的副使,用现代的名词来解释,他的职位是外交部的副部长。
宁南朝廷派出这么一位位高权重且又是贵族豪门子弟的辛继成出使风国贞郡,可见他们对贞郡军的重视以及忌惮程度。
辛继成年纪轻轻,人长得也精神,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玉柱,口似丹珠,男生女相,俊美非凡。
上官秀见到他的时候,也辨认了许久,才确定他并非女扮男装。
辛继成在上官秀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拱起手来,躬身施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昊天辛继成,拜见风国镇国公上官大人。”
站于一旁的广獠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咧着大嘴哈哈大笑,问道:“你们宁南可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一姑娘家来做使者,也不怕丢人现眼?”
周围众人闻言,也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在场的只有上官秀和孟秋晨没有笑,前者能看得出来,生得貌美如花的辛继成不是女儿身,孟秋晨则是对宁南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辛家的三公子辛继成是何许人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辛继成是很讨厌被人误认成女人的。
辛继成转头看向广獠,问道:“阁下可是贞郡军中的獠将军?”
“正是!”广獠挺着胸膛,扬着下巴,傲然说道。
辛继成一笑,说道:“素来听说獠将军熊勇善战,有万人不敌之勇……”广獠听到这里还挺得意的,腰板挺得更直,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底下。辛继成继续说道:“不过今日得见,发现传言果然就是传言,名不副实,鼎鼎大名的獠将军也只有个有眼无珠之辈,不然,又岂会男女不分?”
“你……”广獠闻言大怒,下意识地握住肋下的佩剑,作势要往外拔剑,辛继成毫无惧色地问道:“怎么?堂堂的獠将军已沦落到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动武的地步了吗?”
“你……”广獠拔剑的手立刻放了下去,冲着辛继成干瞪眼,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上官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獠是何人?我大风武将!武将靠的是什么?武力!辛先生是何人?宁南使者!使者靠的是什么?唇舌!辛先生以唇舌之争,胜一武夫,宁南的文人,难道也都沦落至此了吗?令人失望。”
坐于一旁的孟秋晨差点为上官秀拍拍巴掌,这个反驳说得好,即挽回了广獠的面子,也打到了对方的软肋。
辛继成闻言,玉面不由得微红,暗道一声,好个才思敏捷,反应机敏的上官秀。
他拱手一笑,说道:“上官大人教训得极是,刚才,的确是在下太小家子气了。不过,在下也希望上官大人以及麾下的将军、先生们,莫要再把在下误认成女子。”
他是男是女,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上官秀懒得和辛继成一样矫情。他乐呵呵地问道:“辛先生从宁南天京千里迢迢的来到风国西京,只是为了专程向我等证明,你不是一女子?”
“哈哈!”此言一出,周围众人哄堂大笑,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孟秋晨,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辛继成对于周围的嘲笑声,倒是完全不在意,他正色说道:“在下此次来到西京,是奉旨出访,与上官大人商谈两国国务。”
上官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我想,辛先生可能走错地方了吧,要商谈两国国务,辛先生已经去上京才对,为何来到这偏远的西京?”
“因为上官大人在此。”
“所以,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很显然,就是这样。”
“辛先生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辛继成直言不讳地问道:“上官大人调遣四十万贞郡军进入沙赫,不知上官大人意欲何为啊?”
上官秀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孟秋晨,问道:“军师,我军为何进入沙赫?”
“是受沙赫巴族族长之邀,助巴族一统沙赫地区。”
“嗯。”上官秀点了点头,目光落回到辛继成身上,笑问道:“辛先生,我军军师的回答,你可听清楚了?”
辛继成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上官秀下手边的孟秋晨。旁人或许不了解孟秋晨的底细,但辛继成对他可是一清二楚。此人明明是昊天人,却厚颜无耻地投靠了风国,还心安理得地做了贞郡军的军师。贞郡军之所以能奇袭艾米城,成功洗劫昊天国库,正是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孟秋晨一手策划的。如果说上官秀是一头狼的话,那孟秋晨无疑是狼身边的那头狈。
此二人狼狈为奸,把昊天祸害得不轻啊!
他眯了眯精光四射的眼睛,慢悠悠地问道:“上官大人,可是打算故伎重演,再挑起第三次国战?”
上官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乐呵呵地反问道:“辛先生以为我有这个意图吗?”
“在二次国战中,贞郡军前期所占得的便宜,主要来自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第三次国战再起,上官大人认为贞郡军还能占到便宜吗?我昊天大军,岂止百万……”
他话还没说完,上官秀已连连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说道:“既然宁南军力如此之强,你们的皇帝还派你来此作甚啊?我看,我们就在战场上见真章好了。”
上官秀没有挑起第三次国战之意,但在口舌之争上,他可不愿落入下风。
对方既然专程来西京找他,起码说明宁南现在是不愿和己方开战的,明明是有求于他,还偏偏摆出一副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姿态,这让上官秀感觉很可笑。
听上官秀话中的意思,似乎真的想打第三次国战,辛继成暗暗皱眉,以国内目前的国策和战略方向,与贞郡军开战是节外生枝,于己方十分不利。
他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上官大人,两虎相争,只会两虎俱伤,两国交战,劳民伤财,伤筋动骨,如此无休止的消耗自损下去,又有何意义?便宜的只是它国。你我双方,只有化干戈为玉帛,方为共赢之策。”
见辛继成的姿态放低了很多,咄咄逼人的气势也锐减,上官秀假意和善的神态,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揉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辛先生所言,似乎也有些道理。”
“斗则两败俱伤,合则共荣共存,其中的利害关系已经再明白不过,在下此次出访西京,是劝上官大人止兵戈,谋大义,造福两地百姓,如此,上官大人不仅能留下威名,更能留下美名,被后世所歌功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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