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闻言,心头一惊,她说道:“贞郡军只有四个军团,你要用四个军团,打宁南全国的大军?”
“这样,至少战场是在宁南,我国本土不会受到波及,即使,我战败了,我国的国力,也不会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上官秀轻声说道。
“如果你死了怎么办?”唐凌脱口问道。
“那也是为国捐躯,我死而无憾。”见唐凌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上官秀向她一笑,语气轻快地说道:“放心吧,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我死在宁南,我也会在死前把宁南打个半残,让宁南在十年之内,恢复不了元气,更无力再进犯我国。”
他说得轻松,可听在唐凌的耳朵里,心头却是一颤,眼中不知不觉地蒙起一层水雾。上官秀如果死了,对她不是一种解脱吗?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难过,但他的话,就是让她感觉一阵阵的心疼。
上官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说道:“十多万兄弟的英灵,每一天都在宁南召唤着我,这一战,我一定要打,如果我不能带着兄弟们的英灵回家,我就与他们合葬在一起。”
“上官秀!”唐凌突然叫他的名字,握紧的小拳头在他的胸口上狠狠打了两拳,凝声说道:“我不要你死在宁南!朕,不准!”
看着她的小脸,倔强的表情,雾蒙蒙的眼睛,那一刻,他心里的某一角软了一下,忽然有种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他目光低垂,落在床榻上的画纸上,冲动感也随之消失。
“我……告辞了。”上官秀向唐凌一笑,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婚期不会推迟!”唐凌猛的转回身,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
上官秀的身形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局势紧急,战事耽误不得。”
唐凌说道:“如果在婚典的那一天你不在,朕就随便跟一个人成亲!”
上官秀回头怪异地瞅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现在究竟是在置什么气。他耸耸肩,觉得唐凌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现在已失去理智,在胡言乱语,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再与她交谈的必要。
他迈步继续向外走去。
“我与他,从没有发生过肌肤之亲。”她的声音很小,但上官秀还是能听得到。
他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转回身形,远远地看着唐凌削瘦又落寞的身影,正色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要推迟婚期,不是因为他,而是局势紧张,耽误不起。唐凌,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婚事,还会大得过国事吗?”
唐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乱如麻,连上官秀对她的直呼其名,她都没有注意到。她喃喃说道:“朕的婚事,就是国事。”
上官秀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陛下任性了。”说完话,他再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出寝宫。
身后传来唐凌的气吼声:“朕明日就与你成亲,你要死,也要给朕带着国公的头衔去死!”
在上官秀和唐凌的这场婚事中,他二人都做出了牺牲,上官秀牺牲了他与顾青灵的感情,唐凌也牺牲了她与伊恩•普洛斯的感情,现在,上官秀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理性战胜了感性。可是,唐凌的感性似乎战胜了理性,这让他很失望,也很生气。
自从回到上京,上官秀和唐凌见过很多次面,但每一次的碰面,两人都因为意见向左,最后闹得不欢而散。这让上官秀也很无奈,他和唐凌之间,不是可能不适合,而是实打实的不适合。
唐凌说的终究还是气话,她并没有在翌日和上官秀草草成亲。
修罗阁。
上官秀和修罗堂的高级将官齐聚一堂,商议对宁南的主动出击战术。与会的贞郡军将领有洛忍、詹熊、胡冲和安义辅等人,另外紫衣翎、聂震、江豹也都有参与。
听完上官秀的战术后,聂震皱着眉头说道:“主动出击,把国战的战场推到宁南境内,策略固然是好,但风险也很高。阿秀,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贞郡军打进宁南,没有把宁南军的主力吸引过去,宁南军反而趁虚而入,攻入我国怎么办?”
“我考虑过了。”上官秀想也没想地说道:“如果宁南军趁虚而入,我会率军直取宁南的都城,宁南军最多也就是率军直取我国的都城,双方都是直取对方的都城,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现在宁南的国力强于我国,它又岂会愿意与我国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聂震点点头,觉得上官秀说得有道理,以目前的强弱对比,宁南确实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紫衣翎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如此一来,阿秀,你和贞郡军就成为众矢之的了,以四个军团的兵力,深入宁南,独自对抗宁南全国的大军,你又有几分胜算呢?”
“没有胜算。”如果按照他的战术来打,深入宁南腹地,贞郡军几乎不存在后勤补给,所需的粮草和军备,完全得靠抢,如果抢不到,贞郡军的将士们就得饿肚子。
“你明明知道没有胜算,明明知道这是一场自杀性的主动出击,你还要去做?”紫衣翎直视着上官秀。
上官秀反问道:“紫兄可还有别的良策?我这次的战术,不是为了打败宁南军的主力,我也做不到,我的目的是把宁南军的主力吸引回宁南国内,并带着将士们在宁南境内尽可能的破坏,让宁南国力大损,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挑起大规模的国战。如果能实现这个目的,我和贞郡军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紫衣翎连连摇头,说道:“就算能完成任务,代价是大风的国公和四十万的将士全部阵亡于宁南,这个代价也太沉重了。”
上官秀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我国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能赢得恢复国力的时间,哪怕付出再多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可是阿秀……”这个牺牲凭什么要你去做。紫衣翎的话还没说完,上官秀摆摆手,打断道:“好了,紫兄,不必再劝我,这一战,只能这么打,别无它法。”
“我去向陛下请命,随贞郡军一同进攻宁南!”紫衣翎正色说道。他话音刚落,聂震和江豹也异口同声地说道:“也算我一个!”
上官秀笑了,摇了摇头,说道:“紫兄的第二军团,阿震的第十军团,阿豹的第七军团,现在都是中央军的主力,你们留在国内的任务也不轻松,一边要牵制宁南军的主力,一边还要提防虎视眈眈的贝萨人,如果你们都随我走了,国内怎么办?只靠余下的那几支编制都残缺不全的中央军吗?现在国难当头,我们就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阿秀……”
“即便我们都死光了,至少修罗堂还存在,你们还得把修罗堂继续下去。”上官秀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不变法,不变革,风国的国力永远不会有飞跃,只会岁岁年年的被宁南人和贝萨人欺压。”说到这里,上官秀恍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紫衣翎。后者没有立刻去接,好奇地问道:“阿秀,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礼物。”上官秀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在皇宫藏书阁里发现的圣武皇帝手札,原来早在建国之初,圣武皇帝就已经把风国未来要走的路规划出来,里面的很多内容,我还无法理解,相信你也不会理解,不过,我相信,圣武皇帝的规划不会错,他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本手札,是上官秀默写出来的,一直没给别人看过,这次出征宁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命活着回国,把这本手札交给紫衣翎,其实也是在安排后事,如果自己真的在宁南阵亡,至少可以有个人,能代替自己,去完成圣武皇帝的遗愿。
紫衣翎那么聪明,又哪能不懂上官秀的心思。看着他递来的小册子,鼻子阵阵的发酸,心里如同开了锅似的,翻腾着,他慢慢伸手接了过来,薄薄的卷册,握在手中似有千斤之重,他垂下头,神情黯然,嗓音沙哑地喃喃说道:“你这笨蛋……”
“如果我不是笨蛋,你们还愿意与我成为知己、兄弟吗?”上官秀笑了,拍了拍紫衣翎的肩膀,又瞧瞧聂震和江豹,乐呵呵地说道:“等我凯旋而归之时,我们一定要把酒言欢,大醉一场!”
江豹脾气最暴躁,但也最耿直,不懂得掩藏,他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腾的站起身,手指着上官秀,哽咽着说道:“阿秀,这可是你说的,你说会回来和我们喝酒,如果你没回来,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上官秀放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头,难得能在上京结交到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兄弟,他也不愿意离开,可是,有事情不是能以他的意愿所左右的,国难当头,他也只是众多棋子中的一颗,为了大局,可以被随时牺牲掉的那一颗。
区别只在于,他是主动做出牺牲,而非被动。
“阿秀,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紫衣翎振作精神,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既然阿秀决定了主动出击,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保障贞郡军能在宁南作战顺利。
上官秀想了想,说道:“银子!我需要大量的银子。”打仗,说来说去,打的就是银子,有钱,可以去买军备、军粮、军资,没有钱,仗也就不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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