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上官秀嗤笑出声,似乎在笑广林这个问题实在太愚蠢了,这不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广林还要说话,在他的背后突然浮现出一人的身影,段其岳。
段其岳以暗影飘移闪到广林的背后,现身后,他一拳击打出去,直取广林的后心。广林听闻背后恶风不善,下意识地侧身闪躲。
他是把段其岳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闪躲开,却未能躲开他顺势的一肘。
一拳不中,段其岳手臂弯曲,猛然向外一拐,胳膊肘正中广林的脸颊,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广林的身子横飞出去,灵铠的残片像雪花一般在空中散落下来。
嘭!他一头撞到旁边的墙壁上,身体反弹落地,人还没站起身,先是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水,血水中还掺杂着两颗后槽牙。
再看广林,半张脸的灵铠都被击个粉碎,段其岳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大手向下一伸,抓住广林的脑袋,另只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散灵丹塞入广林的口中,逼着他硬吞下去。
随着散灵丹下肚,广林身上的灵铠顿时散去,他跪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向左右看了看,就这一会的工夫,他的那些手下人已全部横尸当场,被影旗的人员斩杀殆尽。
三十多名暗系修灵者提着滴血的灵刀,一步步地向他走过来。
广林激灵灵打个冷战,他抬头看向正前方的上官秀,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我对你一片忠心,你怎能如此待我?”
上官秀走到广林的面前,站定,他弯下腰身,凑到广林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借用你刚才的一句话,‘老子恨不得食你的肉、饮你的血、啃你的骨’。”
说话时,上官秀脸色之阴沉,仿佛蒙起一层黑纱,目光之锐利,如同化成两把钢刀。
他鹰目眯缝着,抬起手来,捏住广林的腮帮子,使他的嘴巴被迫张开好大,他继续说道:“我视你为兄弟,而你却视我为刍狗,你说,我又岂能留你?”
广林呆呆地看着上官秀,他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原来上官秀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的礼遇全是装出来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生出叛心,他早就想把自己置于死地了。
他愣了片刻,哈哈地狂笑起来,说道:“上官秀,老子这次阴沟里翻船,算是栽了,但你也别得意,我的兄弟,还有蒋廉、狄青的兄弟,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今日你若杀我,贞西军就会内乱,贞西军就完了……”
“嘘!”上官秀竖立起食指,放在唇前,做出个禁声的手势,打断广林后面的话,他慢悠悠地含笑说道:“不要胡言乱语,记住,祸从口出,为了避免你这张嘴再惹麻烦,我只能帮你闭嘴了。”说话之间,他捏着广林腮帮子的手猛的一加力,使他的嘴巴张开得更大,上官秀伸出左手,探进广林的嘴巴里,捏住他的舌头,将其硬是从广林的口中拉了出来。
舌头被上官秀揪住,广林已然说不出话,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身体剧烈的挣扎,但在段其岳和肖绝一左一右的钳制下,即便他使出全力也动弹不得丝毫。
上官秀一手揪着广林的舌头,另只手慢慢抬起,只见一层金属液体从他的袖口内向上流淌出来,包裹住他的手掌,又在他的手掌上化出一把锋利的小弯刀。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死,更不用遭受这份活罪,我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只是你并没有珍惜。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走到今时今日,也怪不得别人。”
“呜……呜……”广林说不出来话,只能发出干嚎。
上官秀鹰目中寒光一闪,手掌上的小弯刀由下往上的猛然一挑,就听沙的一声,广林的舌头被硬生生地切断。
那一瞬间,广林疼得整个人都剧烈地哆嗦起来,嗓子眼里发出呃呃的嚎叫,血水顺着他的口鼻不断地向外狂喷。
捏着血淋淋的断舌在广林面前晃了晃,上官秀手掌向外随意地一挥,将断舌扔到一旁,而后,他收回化成小弯刀的无形,从袖口内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中的血迹和唾液,向段其岳等人扬头说道:“都去做事吧!”
上官秀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怎么可能在深受广林之害的情况下,还保留蒋廉和狄青二人的兵权,还要放他二人去屯田呢?
他这么做,一是如他所说,是做给其他那几路叛军看的,其二,上官秀没有说的是,他这也是做给广林看的。
要杀广林,直接出兵攻打那是下下之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骗他到西京,可是广林已生出叛心,他又怎么敢来西京呢?
不削蒋狄二人兵权,还让他俩去屯田,可以最大限度的迷惑广林,让他误以为自己还不清楚他欲谋反叛乱的意图。
结果在东哲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广林果然上当,率部抵达西京。上官秀算准了广林和蒋廉、狄青双方之间的恩怨,广林主动找上他,讲出要除掉蒋廉和狄青的想法,这其实正好是遂了上官秀的心愿。就算广林没有对蒋廉和狄青生出杀意,上官秀也会想办法在暗中挑拨,让广林必须对他二人生出杀心,当然,这会让他多花不少的心思。
支持广林干掉蒋廉和狄青,即除掉了蒋、狄这两个隐患,又可让他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当众处死广林,以严贞西军的军纪,可谓是一举两得,一下子把贞西军内部的明患、隐患统统解决掉了。
这就是上官秀的算计,可以说自从蒋廉和狄青派人来到西京,欲向贞西军投降的那一刻起,上官秀就一直在不显山不露水地一步步实施着他的计划。
他很有耐心,也会很装傻充愣,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愚不可及的时候,他却刺出了最锋利也最致命的那一剑。
广林曾说上官秀只知率军打仗,却不知官场的人心险恶,其实他是大错特错了,他的评价刚好把真实的上官秀弄反了,率军打仗一直以来都不是上官秀的强项,而工于心计、洞察人心那才是上官秀真正擅长的领域。
蒋廉和狄青被广林所杀,这么大的事情又怎能包得住,何况,上官秀也没想把这件事情包住,他还特意安排手下人四处去传扬这个消息。
贞西军众将听闻此事后,无不是又惊又骇,纷纷赶往郡守府,去见上官秀。
等众人来到郡守府的时候,郡守府的大厅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上官秀居中而坐,面沉似水,在他下面,黑压压地跪倒一大片人,这些将官都是蒋廉和狄青的部下。
人们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七嘴八舌地颤声说道:“大人,广林那个老贼无缘无故地设计杀害我们将军,同袍相残,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上官秀深吸口气,环视众人,摆手说道:“诸位将军尽管放心,广林现已被我擒拿归案,正在后堂审问,等调查清楚之后,我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大人,不必再审了,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了啊!”
众人正说着话,一名将官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也没看在场的众人,直接走到上官秀的近前,将手中的一份血书递到上官秀的面前,震声说道:“大人,广林业已招供,蒋廉、狄青两位将军的确是被他预谋杀害,广林一部的多数将官、谋士皆有参与,这是广林所供出的名单,请大人过目!”
听闻这话,下面跪地一片的众人都不哭了,一个个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上官秀以及他手中的那份血书。
上官秀大致看了两眼,而后义愤填膺地将血书向桌案上重重一拍,挺身站起,厉声喝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你们,不管你们以前有何恩怨,即入贞西军,便为同胞兄弟,以前所有的恩怨都应放下,现在你们当我的话是放屁不成?”
蒋廉和狄青的部下们皆吓得一缩脖,纷纷向前叩首,哭喊道:“大人,同袍相残的是广林,可不是我们啊,大人明察,还请大人明察啊……”
送供词的人是魏虎,而这份供词也正是出自于魏虎之手,和广林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瞥了下面众人一眼,心中暗笑,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躬身说道:“大人息怒!此事的确和蒋将军、狄将军的部下兄弟们无关,皆是广林一部所为!”
“杀!”上官秀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他用手指狠狠戳着这份名单,目露精光,凝声说道:“凡是在这份名单上的人,统统处斩,一个不留,以明军纪!”
“属下遵命!”魏虎插手施礼,拿起这份名单,转身向外就走。目送着魏虎走出大厅,上官秀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的身形又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似自言自语又似另有所指地说道:“有兵就等于有权,权力会令人产生欲望,而欲望又往往会令人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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