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静棠坐在太女独用的马车内抬手示意,“都起来吧。静平,你平日里胡闹就算了,怎么还要拖上徐小姐了?”
雪静平摸摸自己的脸,她们这会儿刚从东市出来,身上又染着酒香与脂粉味,皇太女自然看出她们去了哪里玩乐。
只是对于皇太女认定是她带的头,雪静平表示无所谓,她在别人眼里就是这般。
雪静平甩甩袖子,正想应下,却听徐知梦道:“回皇太女,不是闲王,是我想去,她是陪我。”
“哦?”雪静棠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一边,确定徐知梦不是为了替雪静平开脱,脸色微沉,
“徐小姐,众人都说你痴情,看来大家是对你有所误会啊。”
雪静棠这话说不得不轻不重,甚至有点儿调侃的意味,但在徐知梦听来,她就是拐着玩儿骂她表里不一。
徐知梦心里冷哼,你利用‘常溪风’对你的感情,让他做你的眼线,你就清高了?
略。
雪静棠见徐知梦只低着头,也不回应一两句,略感无趣,“罢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你们家里的夫郎可都还等着呢。”
徐知梦&雪静平:“恭送皇太女。”
看着太女马车走远,雪静平拍胸呼气,“我的妈呀,怎么偏偏遇上她了。恩?你这是什么眼神?”
徐知梦收回对她的鄙视,“你不是说你除了圣上谁都不怕吗?怎么见着她就跟见着猫一样,屁都不敢放了?”
“哎呀,你不要这样说嘛,好歹是太女,那可是储君呢,我得给她点面子。好啦,走吧,该回去了。”
上了车,徐知梦心有不平道:“皇太女就会说我们,她这么晚又是去干什么了?”
雪静平翘着二郎腿,吃着车里的小点心,“我想起了,今天好像是林大人的生辰,她应该是代圣上去贺寿的。”
“林大人?哪位林大人?”
“唔……”
看着雪静平皱眉苦想,徐知梦笑出声,“你这闲王可真不是白封的,这都能想半天。”
“嗐,管她是哪位林大人,总归是个官大的,否则也没资格得到圣上和皇太女的祝贺。”
“你说得对。”
马车是雪静平家的,送徐知梦回了府,见常溪风带着冬雪知夏早已在门外等候。
雪静平羡慕道:“你家常溪风真好,这个点儿还冒着寒风等你回来。”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要在我这儿歇一晚不?要不回去被你家正君闻到身上的脂粉味又得抽你了。”
“没事儿,老夫老妻了,我什么毛病他清楚,顶多我今晚去小娇娇那儿。哎,没办法,谁叫本王的府邸大,能住的房间还那么多了呢。”
徐知梦朝她胸口捏了把,“悠着点儿嘚瑟,哪天被圣上收了小金库,我看你怎么办。”
“这话可莫要说了,走了。”
徐知梦目送着她的马车走远了才和常溪风几人进了府。
一阵风出来,常溪风嗅到她身上的香味,腻得他往旁挪了几步,“给你备了热水,洗一洗吧。”
“恩。”
这焕春楼真是奇了,进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徐知梦自己都嫌弃身上的香味。
泡了个热水澡,徐知梦浑身清爽地回了房。
可一看床边儿的人,她傻眼了。
常溪风竟穿着单衣躺在她床上看书。
冬雪知夏甚至还冲徐知梦眨眼睛,仿佛在说:小姐,人都准备好了,您倒是快点儿上啊。
徐知梦将两只丫鬟赶了出去,走到床边问常溪风,“这是怎么回事?”
“你爹今天来找我了,让我和你圆房。”常溪风眼睛始终盯着书册,说的事像跟他毫无关系。
徐知梦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啊,那老板你睡榻上吧,我去拿新被褥给你用。”
“不用。”常溪风直接挪到了里面,“就这么睡吧。”
徐知梦同他开起了玩笑,“老板,你就这么放心和我躺一张床上?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这里可是女尊世界诶,吃亏的只能是他。
不过嘛……
又重新打量起常溪风,徐知梦啧啧摇头。
老板这古装扮相比他的现代装多了几分儒雅和与世无争,再加上被她养的好,有种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范儿。
常溪风将书合上,“你以为我是那些男人?”
“嘿嘿,也是。”徐知梦去衣柜里拿了新的被子过来,“你盖这床新的吧。”
“恩。”
两人一同将被子整理好,吹灭蜡烛后各自躺了进去,徐知梦道:“老板,我给你汇报下今天的结果吧。”
“恩。”
……
“悦兴是戎度人?”
“是呀,老板知道这个民族不?”
“恩,在书里看过。我和你一样觉得这个悦兴有很大的问题。”
“对吧!”徐知梦侧着身,看着常溪风隐于黑暗中的轮廓,“我想过了,明天我就去找老夫人,这事儿只要派人去焕春楼一问就知道。我就不信,都这样了,老夫人还要纵着他们家胡来。”
“……”
没听到常溪风的回应,徐知梦小声喊道,“老板你睡着了吗?”
“没有。”
“那我刚才说的,你也同意这么做?”
“可以试试。”
“试试?”徐知梦昂起头,“老板你这么不肯定的语气,让我心里没底哦。”
常溪风看着她,虽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出来。
他道:“徐知岁花在悦兴身上的钱是要不回来了。”
“所以我不会再让她们家吸我们家的血!我当时看到悦兴身上戴的那些首饰,我的心就特别痛,这一部分都是我爹娘贡献的,啊——”
越想越气,徐知梦双手拍床,双脚乱蹬,嘴里‘啊’声越来越高,听得外面的冬雪知夏脸红心跳。
“怎么小姐声音这么大?”
屋内又传来一声呜咽,知夏偷笑,“我懂了,小姐这是将郎侍捂着呢。”
冬雪:“竟这样?”
知夏:“也不知道郎侍能不能怀上?”
冬雪:“你傻呀,郎侍还没到春耕期呢。”
知夏:“是哦,按通事房那边的记录来算,得下个月初吧。”
冬雪:“恩,先让小姐与郎侍熟悉熟悉,等日子到了,这孩子就有了。”
知夏:“但愿郎侍能生个女儿。”
冬雪:“加油啊,小姐。”
两只丫鬟鸣翠柳,屋内两人不知春。
徐知梦在床上烦躁地板来板去,一不小心踢到了常溪风,这一觉踢得他当即捂住身,“你再乱动,就去榻上睡。”
“我心痛嘛,又不能把徐知岁抓来打一顿。”
“闭嘴,睡觉。”
“睡不着……对了,回来的路上我们碰到皇太女了。”
已经闭眼的常溪风又睁开了眼,“然后呢?”
“倒也没聊什么,她误以为我真的去找妓子了,对此很不满,我猜是因为你的原因吧。”
“我是她安插在府上的眼线,如果我失宠了,就无法从你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常溪风沉默片刻,竟解脱般松了口气,说:“就这样让她误以为下去也好,我失了宠,对于雪静棠来说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也算是彻底摆脱她了。”
“老板,其实我有个疑问,你说皇太女为什么要安□□来我们家呢?其实凭你、凭‘常溪风’的紫色,完全可以找个更大的官嫁进去啊。我们家在众多高门中算是底层了吧,我娘又只是个单纯的五品小官,没钱没势力的,皇太女究竟是怎么想的?”
“唔……唉……”
“老板?”
见常溪风手放在头上,徐知梦起身点燃了蜡烛,“你怎么了?”
“头痛,应该就是你说的‘强行回忆导致的身体排斥反应’吧。”
徐知梦开门唤了冬雪来,“去,打盆热水来。”
冬雪不敢耽搁,小跑着去了,没多久就端着一碰热水回来。
冬雪好奇朝里望了眼,但因屏风和床帘挡着,看不清里面的人。
徐知梦戳了她的脑袋,“看什么呢?去休息,我来就好。”
冬雪瞅着徐知梦脸色微红,内心竟有种欣慰感,哎呀呀,平时看上去弱怂怂的小姐,竟如此生猛,把常郎侍都折腾成那般了,徐家有望啦。
徐知梦看着小丫头乐颠颠的背影,实在不懂让她端个热水有什么可高兴的,真是莫名其妙。
给常溪风热敷了会儿,他的头痛也减退了。
“关于你问的为何要将我安插在徐府,我虽想不起来,但隐约觉着跟你娘有关。”
“我娘?”想起老娘那乐天派的样子,徐知梦道:“我娘是个心态不错的人,最近都有些发胖了。”
常溪风横了她一眼,徐知梦不再玩笑,说道:“我感觉我娘不论在家还是朝上,都挺没存在感的。她人有些犯懒,性格乐观,没事就到处找同僚瞎唠嗑。她呀,就是个甩手掌柜,家里就靠我爹把持着这个家。你也看到了,家里大小事都堆到我爹那儿,幸好有若侧主帮着,不然以他的性格早撂挑子不干了。”
常溪风犯困地合上眼,“这件事先放放吧,也许哪天记忆就通了。明天你先不要着急去找老夫人,先去找你爹,看他什么态度,然后再去找你娘,你们三人得一个阵线,特别是你娘,如果她态度不明,你就不要去找老夫人了,先回来我们再商议。”
徐知梦仿佛回到了会议上,认真听领导指示的小职员。
“好的,老板,听你的,老板。”
次日,徐知梦从梦中转醒,却见两只丫鬟失望地看着自己。
“你们两个干嘛这样看着我?”身边的人早已走了,徐知梦心说老板真够自律,每天雷都打不动早起。
冬雪嘟了嘟嘴,“小姐,昨晚您没和常郎侍圆房啊……”
瞧这话说得,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你们两个就因为这事?”
知夏道:“常郎侍被余主罚跪了,您快去看看吧。”
徐知梦将被子往两丫鬟身上一扔,跳下床抓起衣服就跑,“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