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徐知岁养妓,徐知梦再次来到了青楼一条街。
因着常溪风是郎侍身份,不能来这种地方,所以徐知梦把雪静平抓来陪自己。
雪静平倒是乐意得很,她勾着徐知梦的肩,眉毛开抖,“你这么主动,我还挺意外的,本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原来是没尽兴啊。”
徐知梦可没心思听她叨叨,她已打听到徐知岁常去的青楼与时间,这会儿正好赶上。
走到焕春楼的门店前,雪静平问:“你竟对这家感兴趣?”
“这家店怎么了?”
“怎么说呢,这里头的小哥长得都挺不错的,而且嘴特甜,能把人哄得飘起来,但是吧……”
“给我一次性说完。”
“哦哦,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我来过一次就没了。”
徐知梦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这家店生意还挺好的。”
“当然好啊,小哥美,酒菜香,就连老鸨都能掐出水儿。最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这里的常客们说的。”
“你不用给自己找补,我们今天就玩这家。”
“哇哦,你越发的能耐了,随你。”
徐知梦又将她拉住,走到一旁说道:“我今天是有任务在身,待会儿你玩你的,别让那些小哥来打扰我。”
“什么任务?让我听听。”
“唉,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后,雪静平双眼发亮,明显来了兴趣,“这事儿简单得很,找人一问就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找谁,要是知道,我还用跑来这里?”
雪静平拍着胸脯,“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徐知梦往后退了小半步,“你跟我堂妹很熟?”
“不熟,但她既然来了这地方,就别想着能藏着,找个有能耐的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徐知梦正想答应,注意力很快被一辆马车吸引,道:“她来了。”
顺着徐知梦所示意的方向看去,徐知岁正神采飞扬地从车上跳下来,焕春楼外负责招揽的小哥见是她,立刻迎了上去,徐知岁毫不避讳,左拥右抱地踏进了大门。
徐、雪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跟上去。
徐知岁被人请去了三楼的雅间,雪静平凭着自己的身份,让人带她们去了她对面的房间。
室内,两位小哥陪着雪静平,徐知梦则是站在小窗缝隙后偷瞄对面的情况。
“闲王您的这位朋友怎么都不来与我们同乐呢?”
雪静平搂着他的腰,笑道:“她害羞。”
另一个噗嗤笑出声,正想起身去找徐知梦被雪静平一把握住,“别管她,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伺候好我。”说完,掏出银锭扔给二人。
一见到钱,这二人立刻将徐知梦抛之脑后,全程只陪着雪静平开心。
徐知梦盯得眼睛都疲了也不见徐知岁从里面出来,她转过头问屋内的小哥,“你们楼里的头牌是谁?谁又是他的常客?”
两位小哥捂嘴而笑,“难怪呢,闲王说您害羞,想来是冲着悦兴来的吧。”
雪静平奇道:“我自问这条街上的头牌,不说全部,也能记住□□层,这悦兴是你们这儿新来的?”
“闲王有所不知,这悦兴是四个月前来我们楼的,他凭着姿色与绝活成了我们这儿的头牌。”
“什么绝活?”
见雪静平来了兴趣,小哥捂着嘴凑近她耳朵悄声说着,不一会儿就引得雪静平神色荡漾。
“哈哈哈,竟还有这等妙人,快,去把他叫来。”
“今日怕是不行。”
“为何?”雪静平故意面露不悦,两小哥怕得罪他,忙解释道:“悦兴从三个月前就已被人包下了。”
“哦?谁那么大手笔?”
“自然是……”小哥看向认真听瓜的徐知梦。
雪静平道:“你只管说,我这朋友也就听个乐,再说了,都包了人了,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呵呵,闲王莫急,这人便是西城徐府家的二小姐徐知岁。”
“哦,原来是她啊。”雪静平悄悄看向徐知梦,她好似一副完全无关的路人甲状态。
我姐妹儿厉害啦,能做到面不改色。
话已说到这儿了,雪静平继续道:“说起来,包你们的头牌很贵吧,我并不记得这位徐家小姐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至少没我有钱。”
“徐小姐自然不能跟王爷比,但是徐小姐甘愿嘛。”
徐知梦藏在袖子里的手蓦然收紧。
甘愿?
她当然甘愿,又不是花她自己的钱!
“我是越来越好奇了,这悦兴究竟长什么模样,竟能让徐知岁这般沉迷。”
听闲王这般说,那小哥朝同伴瞄了眼,同伴冲他微微点头,小哥立刻领会,对雪静平小声道:“闲王若是实在想,那等徐小姐走后,我们便将人叫来?”
雪静平摆摆手,“这不妥吧,他既已有了主儿,就别让他为难了。”
“能被闲王看上,那是他的福气。”
“这……”雪静平低下头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瞥见徐知梦冲她点头,才道:“若是可以,自然能见最好。”
两位小哥起身,“那闲王便在这里稍候,我们这就去告知悦兴。”
“去吧,去吧,不过可别让徐小姐知道哦。”
“是。”
等二人离开,徐知梦整个脸都黑了。
雪静平拍着她的背哄,“别气。等悦兴来了,你要回避不?”
徐知梦哼道:“不,我倒要看看这男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能把徐知岁那个蠢货迷得五迷三道的。”
“行。”
徐知梦起身回到小窗边,恰好对面的门开了。
徐知岁和悦兴走了出来,俨然一副餍足的模样,分别时还不忘来个吻别。
呕。
气死她了!
把她家的钱用在这种男人身上!
她要炸了!
雪静平将她拉回坐好,“深呼吸,冷静冷静。”
徐知梦皮笑肉不笑,“我很冷静,非常冷静。”
“嗐,要我说,你直接回去让你娘把他们家的钱断了。”
“要是能这么轻松,我还跑这里捉脏?”
雪静平砸吧砸吧嘴,关于徐家那些事儿,她也是知道的,真要怪还是怪老夫人,对后辈们太过纵容了。
别人家也照样养着姐妹兄弟,也没出现过她家这种事。
不过,各家事儿,各家自己解决,她能帮则帮。
就比如现在,她得以身为饵,从悦兴嘴里多套些话。
徐知梦看着自己的双拳,想象着怎么将徐知岁打倒在地。
在听到敲门声后她立刻放回手,走到屏风后面的榻上坐着。
雪静平撇撇嘴,冲外喊了声‘进来’,刚才的小哥领着悦兴走了进来。
“参见闲王。”
男人肤色偏暗,身形偏壮,五官立体,微黄长发垂直披散,额头缠了一根发辫,左耳上的玉石猫眼光泽莹润。
雪静平眼睛骤亮,“你不是中原人士。”
悦兴道:“回闲王,奴是戎度人。”
戎度是北方的游牧民族,那里男女老少皆善战,天尧与其打了十多年的仗不分胜负,后在先皇神威之下归顺于天尧。
京城偶有戎度人士来此经商,因此当今圣上开恩,在东市最南端开放了专供戎度人经营生活的区域。
雪静平见过戎度人,给她的印象是不论男女都太糙了,尤其是那些男人的皮肤,感觉摸上一把,自己的手都要磨掉一层皮。
戎度刚归顺时送过来一位王子和亲,现如今正在冷宫度过余生。
雪静平幼时顽皮,曾不小心跑到冷宫见过这位戎度王子。
怎么说呢……比戎度平民好看,就是性格特别不好,还用包子将她打走。
她又不是狗!
看着眼前的悦兴,雪静平对戎度人的外观有了点改善。
不过,她还是喜欢小娇娇那类的。
这种的……感觉很难驯服呀。
“悦兴,是你的真名吗?”
悦兴浅笑道:“回闲王,是爹爹给我取的。”
这里的‘爹爹’指的是老鸨。
“那你真名叫什么?”
悦兴双眸微垂,“奴叫雾温。”
“名字有点怪,那我就叫你温温吧?”
屏风后的徐知梦噗出声,这家伙怎么总喜欢叫别人叠名。
悦兴抬眼朝屏风看去,微愕道:“这位是?”
“哦,这是我好友,她第一次来,不好意思。咱们不用理她,我们玩我们的。不过你已有了主,还来见我,你那恩客知道了,不会对你……”
悦兴为雪静平倒满酒,“闲王多虑了,我与这位恩客不过是‘相识过深’而已。”
相识过深?
嘛意思?
徐知梦后来问雪静平,才知道是‘睡觉’的意思。
可能悦兴真不是雪静平的菜,她只摸了摸他的手,称赞他双手护得好,然后问了些别的问题,可一旦扯到他的身世,或者聊到徐知岁,他总是一两句话带过并不想详谈。
看得出来,他在提防。
从焕春楼出来,往回的路上,雪静平问徐知梦有什么想法。
徐知梦望着黑沉沉的夜,“我不相信这男人说的话。”
雪静平赞同点头,“我也是。不是我吹,以我多年逛青楼的经验,这个悦兴有秘密。”
“我不管这个悦兴秘密不秘密,现在我已经确认徐知岁在养妓子,明儿我就去找老夫人,断了她家的钱!”
“我支持,需要我去帮你作证吗?”
“不用,老夫人自然是信我的。”
“行,如有需要,随时叫我。”
咔。
马车突然停住,因着惯性,雪静平和徐知梦差点儿撞在一起。
她推开车窗,不爽道:“谁啊?这么宽的路,还敢挡本王的道,活腻了。”
一声‘静平’,吓得雪静平立刻拉着徐知梦下车,跪拜行李,“参见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