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梦第二天一早就回家了。
徐溪去上朝了,徐知梦悄悄来到余锦的院子。
伺候余锦的老奴侍泊安瞧见了,竖起手指比划了下,悄声道:“大小姐,余主还在睡呢。”
“我爹昨天……”
泊安道:“余主是有些生气,小姐若是能对他说些好话,这气也就消了。”
意思就是说,生气了,但问题不大,哄哄就好了。
徐知梦从袖子里掏出精雕的长型小木盒递给泊安,“这是我送爹的。”
泊安双手将东西接过,弯腰道:“老奴明白。”
送徐知梦出了院子,屋内的余锦也醒了,泊安推门而入,先将东西放到妆台上,然后伺候余锦洗漱。
“恩?这是什么?”
坐于妆台前的余锦,一眼就注意到这显眼的盒子。
泊安边为他梳头边道:“是小姐送您的。”
“她回来了?”
“今儿一早回来的。”末了又补了一句,“一回来就直奔您这儿来了。”
余锦轻哼了声,打开盒子,见是一根碧透的玉簪,嘴角扬了扬,“她还知道回来。”
泊安是看着余锦长大的,见他手指不断摸索着玉簪,问:“余主今日要不就戴这支?”
余锦将簪子给他,“戴上吧,好歹花了钱的。”
“是。”
这气,是消了。
中午徐知梦被余锦叫过去用餐,父女两就娶夫一事谈个心。
“我就一个问题,你真不愿娶文仲瑄?”
徐知梦郑重点头:“不愿。”
“唉,好吧,强扭的瓜也不甜,那我也不逼你了,只是……”
徐知梦立刻起身站到余锦身边,为他轻轻捶肩,“文仲瑄是做正夫的料,但他真不适合我呀。”
“他不适合你?谁适合你?常溪风吗?”
“不不不,我又没提他。我想说,关于正夫,我会好好考量,娶个我心意的,你们也满意的,这不就行了嘛。”
余锦又叹了口气,“我可提醒你,两个月后你三堂妹娶正夫,这徐家就只剩你一人中馈空悬了,到时候可不是我们来催,老夫人那边就先急了。”
徐知梦道:“奶奶那边,我自会去说,只要你和母亲别和她老人家一起催就行。”
“唉,你这辈子命好,遇着我和你娘了,你去外面瞧瞧,谁家女儿婚事不是由爹娘做主的。”
“所以女儿更要重视娶正夫的事呀,这人不仅要顾着我,还要顺你们的心,也不枉你们疼爱我嘛。”
余锦笑了,“坐着吃饭吧,菜都凉了。”
“好勒。”
父母那边的事儿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老夫人了。
徐知梦回屋一躺,吩咐道:“去将常郎侍带来。”
冬雪领命去了,没多久就带着常溪风来了。
两夜过去,除了脸色看上去白了点,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若侧主借着送药的时候给常溪风送了些御寒的被褥,才没让他在柴房里病着。
徐知梦坐在主位上,背部挺直,表情严肃,问向常溪风,“知道自己错了吗?”
常溪风双眉微蹙,低低地恩了声,“是我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态度诚恳,很好。
叫退婢女,徐知梦将门关上,走到常溪风跟前:“之前的事,我们就过去了,接下来我很重要的事同你说。”
这两日常溪风都没睡好,他捏了捏眉心,一脸倦色:“你说。”
“你也知道,我现在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催婚,我刚刚已经把我爹说通了,至于我娘那边,我爹会去吹枕边风,现在就只剩老夫人那边了;另一个,也算是个关联,就是家产,老板我好不容易穿成爵二代,我可不想再像前世那样当社畜。”
“恩,知道了,让我休息下。”
“嘿,你答应了。”
常溪风抬眼看她,“你是我‘妻主’,我不帮忙,你不是又要把我关柴房。”
并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发个牢骚。
“哎呀,之前的事你本来就不对嘛,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徐知梦嘀咕着,“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你好,来到这么个陌生世界,你要是不改改前世的性格,是很难在这里存活的。”
常溪风低头不语,徐知梦觉着他经历这次惩罚后应该是记住了……吧。
为了方便商量对策,徐知梦让常溪风搬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板,您想得怎么样?”
已经过去两天了,徐知梦每天都过来找他,看着桌上的书册写着徐家人的名字,徐知梦忍不住笑道:“老板您这是把我家族谱都写、出、呃……”
被常溪风睨了一眼,徐知梦闭了嘴。
知夏走了进来,“小姐,常郎侍的药熬好了。”
这药是若侧主熬的,得一直喝完整个冬季才行。
徐知梦闻着那味儿就直皱鼻子,把碗端到常溪风身边,学着某音里的段子,夹着嗓子道:“溪风,该喝药了。”
常溪风像看傻子似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咕咚咕咚几大口就将要喝了个干净,然后继续埋头干事。
徐知梦真想为他拍掌,难闻还难喝的药,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还一刻不停地帮她想办法,只有两个字送他:厉害。
有常溪风在,徐知梦就懒得动脑子,她往榻上一躺就睡迷糊了,后来还是知夏叫醒了她。
一看桌案前没人,徐知梦问她:“郎侍呢?”
“郎侍出去了。”
“他出去了,你怎么不叫我?”徐知梦跳下塌,“他去哪儿了?”
“去找余主了。”
徐知梦赶紧带着两婢女去了余锦的院子。
还没进去呢,常溪风已经出来了。
徐知梦先是朝里面望了一眼,然后拉着常溪风就走,“你怎么来这里了?”
常溪风道:“找余主要账本。”
“恩?你找他要账本,你会给?”
“不会,但我说是你要看,他就给了。”
好家伙,学会以她的名义行事了。
回屋关门,徐知梦跟着常溪风走到桌前,听他讲:“你被催婚无非就是家里缺钱了,娶个家底殷实的正夫是最快捷的选择,但你不愿意,那么只能自己赚钱以堵了他们的念头。”
“所以呢?”徐知梦问。
常溪风翻开他今天写了一整天的书册,“在自己赚钱前,就要堵住缺口。老夫人是个难关,她不点头,你家的钱就会源源不断地送到你那两个姑姑手里。”
“那你有想到怎么让老夫人答应断掉这份支出吗?”
“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照实了说。”
“恩?什么意思?”
常溪风手指点了点册子上老夫人的名字,“老夫人其实心里一直都清楚家里情况,但是因着对子女孙辈的宠爱,她不愿舍掉这份亲情,也不想提出断供这样的话。”
“那既然这样,照实说了有用吗?”
常溪风定定地看着徐知梦,“你来说。”
“我?你确定?我娘说都没用,别说是我了。”
常溪风嫌弃她这没自信的样子,“你是未来的永乐侯,这个家迟早都要交到你手里,难道你想接手一个钱袋空亏的侯府吗?”
徐知梦忽然站正:“我不愿意!”
常溪风点头,对她的决心给予肯定,“但不是让你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去找老太太。”将账本摊开,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徐知梦看。
看着那上面的日期和支出数额,徐知梦怒而拍桌,“啊啊啊,姑姑们是真把我们家当无限提款机了!!”昨天居然又找她爹拿了一百两!!
常溪风道:“她们最近拿钱拿得频繁,而且都是以你表姐娶夫为由,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简直太有猫腻了!”徐知梦气得磨牙,“我爹也真是的,也不调查清楚就把钱给了。”
“你爹也是无奈,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那我们要怎么做?”徐知梦看向常溪风。
“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些钱的真正去向,向老夫人拿出证据,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然后再加上你和你娘通力合作,我想老太太为了你的未来考虑,大概率是会同意断供的。”
常溪风又拿起毛笔在徐知梦两个姑姑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圈,“你家的这层窗户纸早就已经破了,就看你是想全部撕了换新的,还是让洞口变大,成为一个摇摇欲坠的空架子。”
徐知梦当即拍桌,“淦!听你的,说做就做,再不做,我怕到时候我得去外面要饭养他们。”
“那倒也不至于。”
常溪风见她情绪高涨,适当性地给她降降温,“你要做好可能被老夫人惩罚的心理准备。”
“如果惩罚能让我自己家变好那也值了。老夫人肯定是会生气的,但气过之后,她会想明白的。咱们家已经养了他们两家那么多年了,我不信,没了我家的钱,他们两家会真去要饭。”
常溪风提道:“有时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无赖。”
“哼,那就无耻对无赖。”
日子早上,徐知梦扮成男装,戴上帷帽和常溪风悄悄从角门出去。
两个姑姑家住得离侯府不远,为的也是她们方便回家看望老母亲。
二人躲在二姑姑家大门外边儿的大柳树后面。
“老板,咱们这样行吗?要是他们一直不出来,我们要在这里守一天?”
“有点耐心。”
徐知梦虽然披着披风,但这风一吹来,她冷得直打哆嗦,搓着双手道,“老板,这外面太冷了,人没看到,别我们倒先病了。”
常溪风只觉得她有点啰嗦,未曾多想,扬起自己的披风就将她盖了进来,“现在好了吧?”
徐知梦:o.o!
也不知道是两层披风的缘由,还是挨着常溪风的原因,徐知梦忽觉自己体温瞬间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