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流鼻血

宁姝窈拿着帕子抬头了无生趣的捂着鼻子,裴湛半是无语半恼怒,他的衣裳已经穿的很严实,还额外披了一件大氅。

不仅如此,裴湛还不自在的揪紧了衣裳。

显而易见,他误会了。

二人的气氛尴尬不已,尴尬到裴湛都忘了质问宁姝窈为何会在这儿。

“我……”

“你……”

二人同时开口,却又相顾无言。

“你怎么会在我屋里。”裴湛蹙眉,终于找到了问题的重点,为什么躲在盥洗室,为什么偷看还流鼻血。

联想到她之前的做派,裴湛把她归结为愈发得寸进尺。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能说什么,从鼻血流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形象就已经根深蒂固。

太丢人了。

她的脑袋越发的低垂,显然是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裴湛沉沉吐出一口气,扶了扶额心,随即摆了摆手:“出去罢。”

宁姝窈咬着唇顶着一张快熟了的脸夺门而出。

容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哈,又来,这小娘子隔三差五的往大人屋里跑,大人也是,都这样了,不给个名分。

唉,他叹气一声,斟酌的敲了敲门,裴湛让他进去,容青刚要说事,余光一撇略过亮阁柜后神情一肃:“大人,您的亮阁柜有翻动的痕迹。”

裴湛一听,起身查看。

亮阁柜确实有翻动的痕迹,也小心翼翼地复原了,但是上面的军情机要被动过了,他的亮阁柜已经吩咐过小厮们收拾东西时不许动,动了的只有那一人。

容青自然也觉出不对来,又想到刚才宁姝窈夺门而出的模样,忍不住道:“莫非是小娘子?”

裴湛披着外袍,修长的手指搭在柜缘,他神情内敛,眉宇隐有锋芒与凌厉,无声散发的气势极为有压迫感,过了好半响才说:“把人盯着些。”

宁姝窈回去后把自己埋了起来,瞧瞧,她果然成事不足,没得叫裴湛以为她是个色批,专门藏在屋子里守株待兔。

“啊呀,小娘子这是怎么了。“雪茶进了屋,瞧见了宁姝窈鼻子塞着个东西,忙凑近瞧。

“没什么,就是上火了。“她瓮声瓮气道。

“是不是屋子里炭火烧太多了,不然大冬天的怎会上火。“竹苓后进来闻言纳罕不已。

“应该是应该是。”

宁姝窈灌了一碗菊花茶下去,降火清心。

翌日,府上又传了个谣言,说昨夜瞧见有一婢女从大人屋里夺门而出,低着头捂着脸,形容羞愤,就是瞧不清面容。

大约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妄图攀高枝儿的被大人赶了出来。

宁姝窈竖着耳朵偷听下人们嚼八卦,神情绷紧,她佯装诧异的混入府上情报组织打凑热闹。

婢女们知道这位表姑娘得黎叔和大人青眼,虽不大瞧得上,但也不会给她脸色瞧。

“小娘子不知道,哎哟,昨夜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蹄子,兴许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估摸着她也没胆量承认,瞧见的人说是水蛇腰,大冬日的还是薄纱,真是豁的出去。”说完,婢女们开始嬉笑。

真是全凭一张嘴,造谣没成本。

宁姝窈讪讪一笑,这算算也没多久罢,就有一个人身败名裂了。

那婢女忽的意有所指:“话说那小蹄子真是不长眼,竟想越了小娘子去,小娘子可莫要生气,平白与这种小蹄子见识。”

宁姝窈:……

身后雪茶气势凌冽的走了过来把宁姝窈拉到了身后:“行了,都不干活在这儿嚼舌根做什么。”

婢女们一哄而散。

“小娘子莫要往心里去,大人不是那种人,我们都瞧得明白,大人心里只有您一人。”雪茶贴心的安抚她,顺带塞了她一盘鲜花饼。

哈?不是,宁姝窈觉得雪茶他们误会了什么,试图解释。

但雪茶却说:“如今这府上谁不知您是大人的未婚妻,哪轮的着旁人逾矩。”

未婚妻?宁姝窈诧异不已。

“谁同你们说的啊?”她脸蛋通红的问。

“这还用说吗?谁都看的出来,大人不惜冒着风险在宁大人还没脱罪时便把娘子救了出来,足可见大人的心意,何况,那日娘子在侯府被那些娘子戏弄欺负,还是大人叫她吃了教训。”

哦~他做这些事干嘛要背着她嘛,也不来邀功讨好,真是个锯嘴葫芦。

感情啊~宁姝窈叹了口气。雪茶不明白她叹什么气,忽的想起一事:“对了,小娘子,宁郎君给您写了信来,今晨刚送过来。”

“哥哥?”宁姝窈刚才还神情惆怅着,陡然眸色一亮。

雪茶起身去屋子里给她去拿,宁姝窈兴冲冲的跟在她身后,待雪茶给她拿来后她打开了信,笑意凝固在了唇边。

宁少钦不学无术,一手鸡爪子写出来的字肚圆头细,抽象的要命。

信的内容大意是先问了她几句好,再者就是她能不能去庄子一趟,说她以前最喜欢喝米酒,他已经改邪归正认真干活了,特意酿了米酒,想二人小聚一番。

距离从庄子回来也小半月了,宁姝窈琢磨着确实该去瞧瞧了。

便给宁少钦回了书信。

“娘子打算何时去?”雪茶也知道宁姝窈的哥哥邀她小聚,便顺带问了一嘴。

“明日罢。”

“哦,那今日要去告诉大人吗?”

宁姝窈手一顿,内心疯狂拒绝,首先,她嫌丢人,其次,干嘛去做个什么事都得告来告去的,又不需要争得他的同意。

“不用了,大人日理万机,这么点小事儿我还是别去打扰了。”宁姝窈一脸体贴。

雪茶自然是以她为主。

当然,就算宁姝窈不说,裴湛也知道了:“宁少钦邀她去庄子小聚?”

“是,那书信属下已经看过了,确实如此。”

好好的,聚什么,裴湛眉头轻蹙,觉得他们兄妹二人憋什么坏,他性格本就多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钻半天牛角尖。

“宁少钦近几日如何?”

容青把他看到的说了出来:“倒是比前些时日好了些,就是喜欢挑三拣四,还吃不得苦头,跟大爷似的,对了,小娘子把她攒的银钱塞给了她哥哥。”

“她哪儿来的钱?”裴湛疑惑。

“似乎是给您做牛马得来的。”容青忍着笑意,很显然,宁姝窈那日的嘀嘀咕咕被他听了去。

裴湛:……

“宁少钦一个大男人,还得妹妹接济,告诉庄子上的人,多给他安排伙计,整治一番他的性子。“裴湛蹙眉冷声道。

容青觉得裴湛对宁少钦也不乏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故而笑眯眯的应下。

“宁姝窈何时去庄子?”

“我听雪茶说大约是在明日。”

裴湛闻言并没什么反应,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声,仿佛只是突发奇想的问一下。

第二日宁姝窈出门时容青悄无声息的跟在了身后,只是这马车走两步就停下来,雪茶下车买个零嘴,走两步买个零嘴,就这么走走停停了一路。

容青都无聊到喝了一肚子热茶。

好不容给到了庄子上,宁少钦老远的就站在庄子前迎接宁姝窈了。

还没靠近,就跟个二傻子似的挥手。

宁姝窈提着裙摆跳下了车,宁少钦小心翼翼往她身后觑头:“裴湛没来吧?”

“没有啊,他那么忙,哪有时间来。”宁姝窈只当他是对裴湛有阴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宁少钦一脸凝重。

“走,咱们进去。”宁少钦拉着她往里走,随即看着身边跟着的雪茶,往深前一拦,皱眉呵斥:“慢着,我、我们兄妹二人叙旧,你这个下人守在一旁做甚。”

雪茶神色不变:“郎君说的是。”

宁少钦鼻腔里哼了一声,宁姝窈有些没眼看,二人进了庄子后,宁姝窈有些不大高兴,拧着眉头:“哥,你刚才说什么呢。”

“怎么了?”宁少钦疑惑。

“你怎么能对雪茶那么说话。”宁姝窈对他的口无遮拦实在有些无语。

“不过是个下人,也值得你这么生气?呵斥两句又如何。”宁少钦不以为意。

“你如今也是庶民,而雪茶是相府一等大丫鬟,是后宅管事的,论起地位,你还得叫她声姑姑呢。”宁姝窈试图与他解释。

宁少钦也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满意:“你如今怎么回事,胳膊肘怎么往外拐,难不成在相府过了两日好日子便与他们是一条绳上的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只是觉得如今我们俩也是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得罪裴府的人好。”宁姝窈干巴巴的说。

但他看宁少钦已经不高兴了,便识趣的闭嘴没说什么,二人好不容易见面,她也不想因为此事而扰乱二人的关系。

“嗤,寄人篱下?妹妹,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便会把你接出去,我们很快就又会过上以前的日子,父亲也会回来,我们一家人又会团圆的。”

宁少钦说到此,神情隐隐有些坚毅,眸中竟有泪光浮动。

“日后我定会比裴湛还地位高,不会再仰人鼻息,他届时配你才是高攀。”

宁姝窈一脸懵的看着他。

不是,等等,他是认真的吗?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油盐不进,什么叫对牛弹琴。

不外乎如此。

你有上进心是好的,但好高骛远和努力奋进那是两码事,宁姝窈觉得到如今这个地步,宁少钦还没认清自己的情况,着实有点难评。

她大概知道为啥宁家会举家搬迁到牢里了。

“等会儿哥哥。”宁姝窈决定无情戳破宁少钦的幻想,把他脑袋里的积水倒出来。

“你如今是庶民,有口饭吃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踏实些好吗?父亲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宁少钦却更不满意了:“你嫌弃我是不是,嫌弃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我很快就是了。”

宁姝窈觉得不大对劲:“你要做什么。”

宁少钦脸上隐隐浮现得意:“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是大事。”

“什么大事,你莫干杀人放火勾结逆贼之事就好。”宁姝窈随口一说。

等会儿,她缓缓转过脑袋,盯着宁少钦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