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西沉,已经是下半夜。
武后招来宫女收拾寝殿的残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留下了铜镜的碎片。
因为天色太晚了,今夜又不宜夜行,白姬和元曜留宿在大明宫中,打算明日再回缥缈阁。
之前元曜挺身保护武后,武后十分感激他。
问清了元曜的名字,武后赞道:“这名字很好,日明为曜,气宇轩昂。”
元曜很高兴,终于有人称赞他的名字了。
武后拨了殿室给白姬和元曜留宿。
白姬、元曜告辞下去,两名宫女挑着兰灯为他们引路。白姬和元曜在路上分别,各自去休息。
宫女带元曜来到宫室,就退下了。
元曜十分疲倦,脱掉衣服,准备躺下。今夜惊险连连,实在是吓得他神经衰弱。
元曜脱衣服时,才发现右肩受伤了。--好像是他阻止韩国夫人袭击武后时,被韩国夫人抓伤了。因为不怎么疼痛,他也没在意。
应该,不要紧吧?明天回缥缈阁之后,涂一些外伤药也就没事了吧?元曜看着渗出乌紫色血迹的伤口,有些惊恐,但还是这么安慰自己。
“轩之。”白姬的声音传来。
元曜回头一看,白姬从门外进来,匆匆走向他。
元曜笑道:“你怎么来了?”
白姬没有说话,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她把元曜拉到灯火下,扒开他的衣服,借着灯光望向他肩膀上的伤痕。
“还好。”白姬松了一口气,她低下头,将嘴唇触向元曜的肩膀,吮吸他的伤处,并用舌头将唾液涂满他的伤口。
元曜如遭电击,满面通红。他只觉得麻木的右肩一下子有了疼痛的感觉,白姬的唇温暖而湿润,她的唾沫有着奇异的清凉感,缓解了他的疼痛。
在元曜的伤处涂满唾沫之后,白姬抬起头,推开了元曜,她的嘴角沾了一缕污血。
元曜呆若木鸡,满脸通红,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侧头一看,伤口处的血迹已经由乌紫色变成了鲜红色,而且伤口也由麻木恢复了疼痛。
白姬擦去嘴角的血迹,道:“刚躺下,我才想起轩之受伤了。被韩国夫人抓伤的地方,会沾染尸毒,如果放着不管,尸毒会蔓延到全身,重则死掉,轻则瘫痪。龙涎可以解尸毒,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明天、后天再涂上一些龙涎,就会好了。”
元曜心中感激,原来白姬在替他治伤。不过,古语云,男女授受不亲,白姬这么做未免有违圣人的教诲。但是,她特意匆匆赶来为他治伤,又让他很感动。白姬虽然奸诈,爱捉弄人,但其实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会关心别人的好人。
元曜道:“唔,谢谢……”
白姬拍了拍元曜的左肩,笑道:“轩之不必客气。龙涎的钱,我会从你的工钱里扣的。”
元曜嘴角抽搐,拉长了苦瓜脸,道:“这……小生受伤,是为了保护天后,也是为了你的因果。”
“那就只收一半的钱。”白姬打了一个呵欠。
“你还是让小生去死好了。”元曜生气地道。
“轩之不可轻言生死,你还要继续干活还债呀。啊,太晚了,我先去睡了。”白姬挥了挥手,离开了。
元曜生了一会儿气,也躺下睡了。
在梦里,元曜来到了太液池边。
魏国夫人穿着牡丹衣坐在水畔望月,她守着一份执念,等待着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到来的人。
魏国夫人看见元曜,笑了:“元公子,你怎么又来了?”
“欸,小生也不知道。”元曜挠头,他也很迷惑自己怎么又到了太液池边。
魏国夫人拿出包着五色土的白绢,递给元曜,“这个,还给你。”
元曜走过去,接过,道:“多谢夫人。”
魏国夫人道:“妾身真羡慕元公子,可以待在喜欢的人身边,每天都看着她。”
“欸?”元曜不明白魏国夫人的话,她在说什么?
元曜道:“夫人要一直在此等候先帝吗?”
李治已经死了,魂魄也许早已转世,魏国夫人根本等不到她想等待的人。
魏国夫人点头,道:“妾身会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牡丹衣腐烂成灰烬,妾身的思念再无依凭时,或许就会去往生了。”
元曜有些同情魏国夫人,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大明宫的夜色很美,夫人等待的时光也不会太无趣。”
“如果妾身闷了,就去缥缈阁唤元公子来聊天。”魏国夫人笑道。
元曜冷汗,他有些害怕被鬼缠上,但是又同情魏国夫人,不忍心拒绝她,只好道:“如果小生能来,一定来陪夫人闲坐。”
“元公子真善良。”魏国夫人叹道。
“如果注定等不到,却还一直等候下去,不悔吗?”元曜问魏国夫人。
“如果注定会分离,却还心生爱恋,不悔吗?”魏国夫人问元曜。
“欸?!”元曜不明白魏国夫人的话。
魏国夫人也不解释,更不点透元曜的迷惑,她和元曜聊起了自己的一生,元曜听得唏嘘不已。魏国夫人希望元曜在她每年的祭日为她烧一首诗,元曜答应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魏国夫人和元曜告别,走入了湖底。
第一声鸡鸣响起时,元曜也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元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白绢和五色土放在他的枕边。他想起魏国夫人,叹了一口气。她的守候和思念是那么的孤寂凄凉,注定无果。但是,她不愿意放弃这份执念,别人也没有办法劝她,只能等待时间来结束一切。
元曜担心白姬已经先离开大明宫了,急忙起床梳洗。谁知,一打听,伺候他梳洗的宫女说白姬还睡着没起床,元曜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感叹这条龙妖太能睡了。
中午时分,武后在偏殿中赐宴,白姬、元曜正装参加了。
武后按照约定赏赐了白姬,又问元曜:“你要什么?你舍身救了哀家,只要你提出,无论封官赐爵,美人珍宝,哀家都满足你。”
白姬在元曜耳边笑着轻声道:“轩之原本就是为了功名来到长安,可以趁机谋一个官职,顺便再讨一个漂亮的官家小姐做妻子哟。”
“去。”元曜白了白姬一眼。
元曜想了想,道:“多谢天后圣恩,小生什么都不要。”
白姬撇嘴:“轩之真笨。”
武后赞道:“果然是高人,无欲则刚。”
上官婉儿嘀咕道:“什么高人,明明是一个懦弱书生。”
元曜苦笑。
宴罢,白姬、元曜带着赏赐离开了大明宫,乘马车回缥缈阁。
马车中,白姬望着几箱金子,眉开眼笑:“既获因果,又得黄金,真是美啊。今天的阳光都格外灿烂。”
元曜伸手掀开车帘,望了一眼外面,道:“今天是阴天,没有阳光。”
白姬笑道:“只要心中有阳光,阴天也是晴朗的。对了,轩之为什么不要天后的赏赐?封官进爵、光耀门楣不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么?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实现梦想了。”
元曜道:“小生去做官,缥缈阁就会缺人手了。离奴老弟也一定会不高兴,小生还是留在缥缈阁干活好了。”
元曜舍不得白姬,舍不得离奴,舍不得在缥缈阁中邂逅的人与非人。比起做官,他更愿意留在缥缈阁继续与白姬夜游,和离奴吵闹,继续邂逅各种各样的人和非人,经历各种各样的欲望,收获各种各样的因果。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突然看不见缥缈阁,看不见白姬、离奴,但那时他还有回忆,他可以珍惜地守候着这些美丽或不美丽的回忆,渡过他在人世的岁月。
白姬认真地道:“其实,轩之如果离开了缥缈阁,我也会感到很寂寞。”
元曜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可以捉弄和使唤的人了吧?”
“嘻嘻。”白姬诡笑。
元曜道:“牡丹衣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光臧国师和狮火怎么办?他们还在花瓶中呢。”
白姬抚额,道:“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了。”
元曜也叹了一口气。
白姬、元曜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中。
马车在巷口停下,白姬、元曜走下来,让赶车的宫人等待片刻。两人走向缥缈阁,打算叫离奴来搬箱子。
白姬、元曜刚走近缥缈阁,就看见离奴在大门口走过来,走过去,看样子似乎有为难的事情。
白姬问道:“离奴,怎么站在大门口?”
离奴看见白姬,飞奔过来,道:“主人,您可算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白姬见离奴神色异常,问道。
离奴的脸上一半愁苦,一半高兴,道:“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简而言之,有四件事,两件好事,两件坏事,主人您要先听哪一件?”
白姬道:“第一件好事是……?”
“牛鼻子和五公子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离奴喜道。
元曜松了一口气,笑道:“太好了!他们怎么回来的?”
离奴道:“昨晚,离奴闲来无事,就把秘色雀纹瓶的碎片用五色土粘了起来。今天中午,离奴熬鱼汤时,牛鼻子和五公子从煮鱼汤的瓦罐里冒出来了!”
元曜咋舌,道:“这是什么缘故?”
离奴道:“也许是五色土的灵气在某一瞬间打开了异界之门,但是秘色雀纹瓶碎了,牛鼻子和五公子就只能通过瓦罐回来了。”
元曜笑道:“不管怎么说,回来了就好。”
离奴也笑道,“他们毫发无损。主人,您不能再罚离奴了。”
白姬却没有笑,她问道:“第一件坏事是……?”
离奴换了一张哭脸,道:“因为从瓦罐里出来,浸了一身鲫鱼汤,牛鼻子和五公子不听离奴的苦劝,执意用主人您的紫檀木浴桶洗澡。现在,他们正泡在浴桶里呢。”
白姬的脸色腾地黑了。
元曜冷汗。
紫檀木浴桶是白姬的心爱之物,是用来自天竺的“一寸檀木一寸金”的小叶紫檀木做的,木质中透着异香,非常珍贵。白姬非常喜欢这只浴桶,有时候化作一条白龙能在浴桶中浸泡一整天。在缥缈阁中,紫檀木浴桶是白姬的禁脔,元曜和离奴都不许碰。
元曜担心白姬一怒之下,冲进去吃掉光臧和狮火,急忙对离奴道:“离奴老弟,赶紧说第二件好事。”
离奴道:“牛鼻子的头发长出来了。”
“欸?!!”元曜和白姬不约而同地惊叹。
离奴道:“是这样的。听五公子说,因为花瓶碎了,它和牛鼻子被困入了虚山之中,不得脱身。他们堕入幻境,不知年岁。日升月沉,春夏秋冬,按人世的时间来算,他们在山中已经过了一千年,但是不老也不死。而外面,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这大概就是‘人间才一日,瓶中已百年’吧。因为熬了一千年,牛鼻子的头发也长出来了,但是眉毛没长。据五公子说,牛鼻子也不想长生了,每天都郁郁寡欢,寻死觅活。幸好,今天终于回来了。”
元曜咋舌。他不禁有些同情光臧,如果换做是他困在一座山中一千年,见不到人,孤独伶仃,估计也会抑郁得无法活下去。
白姬问道:“那,第二件坏事是什么?”
离奴苦着脸道:“牛鼻子说您欺骗他,扬言要把您抓住封印入法器中。”
白姬咬住嘴唇,默默地走进了缥缈阁。
元曜和离奴也跟了进去。
元曜站在柜台边,隐约可以听见后院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还有光臧的笑声,狻猊的吼声。
元曜偷眼向白姬望去,她的脸色又黑了。
白姬刀锋般的目光扫向离奴,离奴赶紧苦着脸解释道:“牛鼻子、五公子逼着离奴把紫檀木浴桶搬去后院,还给他们烧水沐浴。--牛鼻子的道符有多厉害,主人您也知道,离奴不敢不从。他们还用了您沐浴时用的花瓣、羊乳、香粉,还燃了两把货架上最贵的醍醐香……”
白姬的脸色更黑了,站起身就要冲进后院去。
元曜大惊,急忙拉住,劝道:“白姬,请冷静。光臧国师和狮火正在沐浴,你这样冲进去成何体统?且等他们沐浴完毕,再做理论。”
白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耐着坐下了。
“轩之之言有理。”
白姬坐在柜台后喝茶,元曜和离奴去巷子外搬箱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元曜和离奴已经把马车上的几口箱子搬进了缥缈阁,也打发走了马车,白姬的一壶清茶也喝完了,光臧和狮火还没洗完澡,他们不仅在后院肆意笑闹,还呼唤离奴进去添热水。
离奴苦着脸望向白姬,道:“主人,看这架势,他们恐怕得洗一个下午。”
白姬的脸色又黑了。
元曜只好笑道:“小生和离奴老弟一起进去添水,顺便告诉他们你回来了,催促他们快一些洗完。”
白姬拉住元曜,叮嘱道:“轩之记得查看浴桶有无损坏……”
元曜冷汗,原来她只惦记着浴桶。
“好。”元曜答应着和离奴一起去了。
白姬坐在柜台后,默默沉思。
不一会儿,一只半湿的黑猫飞奔出来,道:“主人,不好了!书呆子还没说话,就被牛鼻子和五公子拉进了浴桶里,他们要他一起洗澡呢。”
白姬蓦地站起身,冲向后院,但是走到半路,她想起什么,又站住了。
“唔,算了,还是耐心等待。毕竟,之前理亏在先,现在就忍让一下。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真的激怒了光臧,以后也会有麻烦。”
黑猫一边舔湿了的爪子,一边问道:“主人,您打算怎么打发牛鼻子?牛鼻子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恐怕不好打发。”
白姬缓缓地道:“再把他弄进另一个花瓶里关着……”
黑猫吓了一跳。
白姬接着道:“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道歉吧,然后再赔偿他一些黄金。”
黑猫挠头,道:“如果牛鼻子不要黄金,执意要把您封印进法器里呢?”
白姬举袖抹泪,道:“那我就只能与离奴生死相隔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再贪吃香鱼干,吃坏肚子。”
黑猫闻言,也流泪了,它义愤填膺地道:“主人放心,如果牛鼻子捉走了主人,即使对付不了他,离奴也一定天天去大角观叫唤,扰得他寝食难安。”
白姬拍了拍黑猫的头,道:“离奴忠心耿耿,我很感动。”
离奴抹泪,道:“主人……”
“离奴……”
一龙一猫相对流泪,仿佛分别在即。
后院中不时传来哗啦的水声,光臧、狻猊的嬉闹声,元曜的挣扎声。
突然,“哗啦--”“砰咚--”一声闷响之后,光臧、狮火、元曜都大声地嚎道:“哎呀,坏了,坏了。”
白姬一愣,“发生了什么事?”
离奴道:“离奴去看看。”
黑猫飞奔去后院窥探,不一会儿,它回来了,欲言又止。
“主人……这个……浴桶倒了,摔成了两半。”
白姬的脸色唰地黑了,她怒不可抑地化作一条白龙,旋风般卷向了后院。黑猫想要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黑猫抖了一下毛上的水,坐在地上叹气道:“唉,主人真的发怒了,牛鼻子和五公子要倒楣了……”
不一会儿,后院爆发了一阵劈里啪啦和“白姬,救命--”“龙妖,你来得正好,本国师--”“姑姑,我错了--”的混乱声音。但是,一声震耳发聩的龙啸和“啊啊--”“啊--”两声之后,世界清净了。
黑猫起身,走向后院。
碧草凄凄,绯桃盛开,放在草地上的紫檀木浴桶碎作两半,热水泼了一地。光臧的道袍、拂尘、鞋子、袜子乱放在地上,但是人已经不见了,狻猊也不见了。元曜全身湿透,抱着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黑猫抬头,一条威风凛凛的白龙在缥缈阁上空盘旋,不时发出愤怒的龙吟。
黑猫问元曜道:“书呆子,发生了什么事情?牛鼻子和五公子去哪儿了?”
元曜抱着头哭道:“白姬旋风般卷来,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他们就都不见了,八成是让白姬给吃掉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你快去叫白姬把他们吐出来啊,也许还活着也说不定--”
黑猫抖了抖胡子,望向狂啸的白龙,咽了一口唾沫,道:“如果真被主人吃下去了,吐出来也只剩两堆骨头了。”
元曜心中发苦,泪流满面。
白龙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才施施然飘下来,又化作了舒袍广袖的白衣人,气定神闲。
白姬站在一片狼藉的后院中,道:“啊哈哈,世界终于清静了。”
元曜心中发苦,道:“白姬,你把光臧国师和狮火给吃了吗?”
白姬撇嘴,道:“我才不会吃那么难吃的东西。我施了一个小法术,把他们送去另一个地方了。”
元曜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地方?”
白姬望了一眼碎裂的紫檀木浴桶,咬牙切齿地道:“一个能让他们接着沐浴的好地方。”
离奴问道:“难道主人将它们丢去海里了?”
白姬阴森一笑,没有回答。
离奴、元曜虽然好奇,但也不敢细问。
白姬道:“离奴,你把后院收拾干净。轩之,去拿一些朱砂到我房里来,我必须要重新做一个结界,让光臧找不到缥缈阁。”
离奴应道:“是。”
元曜打了一个喷嚏,道:“好。”
离奴又问道:“主人,这坏了的紫檀木浴桶怎么办?”
“劈了当柴烧吧。”白姬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奴收拾后院,元曜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换衣服时,元曜看见右肩上的伤口有些乌黑,心中害怕,他想去找白姬讨一些龙涎抹上,但是想起昨晚白姬替他涂抹龙涎时的情形,又觉得男女有别,于礼不合。
元曜光着肩膀在大厅中徘徊,不知道该不该去找白姬抹龙涎。
黑猫恰好经过,它看见元曜肩上的伤口,吓了一跳,道:“哎哟,书呆子,你让厉鬼给抓了?坏了,这伤口上有尸毒啊!”
元曜刚要开口,黑猫不由分说地蹿上了小书生的肩膀,露出獠牙,一口咬下去,鲜血四溅。
“啊啊--痛死了--”元曜流泪惨叫。
黑猫低头一看,笑了,“还好,血是红的。能感到疼痛,也是好事。我爹说,被厉鬼抓伤,会沾上尸毒,一定要先咬出红色的血,然后再抹上猫涎。”
黑猫说着,“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在猫爪上,“啪--啪--”几爪子抹在了元曜的伤口上。
元曜疼得流泪,他觉得右肩都快被离奴咬断了,想叫离奴住手,“离奴老弟,请住……”
“哈哈,举手之劳,不用感谢爷。”黑猫打断了元曜的话,笑着跳下地,干活去了。
元曜呆呆地站在大厅中,迎风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