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打横抱起

“尤其是我,”程氏轻叹口气,“我家待字闺中的女儿不止熙儿一个,今日宁夫人出手相帮,帮的不仅仅是熙儿,也是章家,更有……我自家的两位姐儿。”

程氏之所以愿意留在安平侯府,嘴上说是为章家寻个说法,其实同烈国公夫人一样,都是想替宁以卿出一份力。

而让她愿意留下的原因,自然就是对宁以卿的莫大谢意。

她离开庆余堂去寻章林熙时,心中就已然有些不安,毕竟章林熙在家中向来温驯内向,就算是脏了衣裳去换一件,也必然不敢独自在别人的府邸之中乱逛,半天都没回去寻她与柳氏。

而当她走出庆余堂不久,便有自称梨岚院的婢女前去引路,说章林熙在宁以卿的院里呆着,她将信将疑跟着去,果真见到了正坐立难安的章林熙。

那名引路的婢女唤作曈儿,将一切原委都告知了她。

程氏吓得不轻,而恼怒更甚,章老大人在朝堂之中举足轻重,无人敢对章家有半分不敬之心,而林氏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妄图毁了章家女儿的清白和名声,替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铺路。

如若今日章林熙出了事情,只怕整个章家的女儿都要遭人指指点点,而她两个女儿一个刚及笄,一个才九岁,日后议亲肯定也要被耽误。

是以程氏对宁以卿的感激是情真意切的,留下来,也自然是想帮她一把。

“这份恩情,我们全家一定会报答。”

程氏扶着宁以卿,见她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又认真道:“我家夫君久在御史台,今日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来日无论如何,我们夫妇都不会放任他人将脏水泼到宁夫人和侯爷身上。”

她脸上只有恳切之色,“所以夫人若还知道其他详情,也大可放心告知于我。有我在,必定不叫夫人含冤受屈。”

“多谢夫人美意,只是救下章家姑娘之事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宁以卿转过头,对着程氏微微颔首道谢,又道:“此事本因他人贪欲而起,我家侯爷本就无辜,我自相信御史大夫们都是心境澄明的正人君子,定然不会在此事上诬告为难。”

程氏心领神会,朝着宁以卿微微一笑,手上多用了几分力将人扶稳,朝前院走去。

宁以卿到达前院正厅之时,烈国公夫人已经做主,将几个钱庄伙计拉到厅内与陆淮之对质了。

却未料其中一人在看清了玉湘的脸后,立即激动地伸手指认。

“就是她!第一次来替陆家少公子取利钱的人,就是她!”

玉湘满脸茫然地看着那瘦高个,甚至都不知道他说的“取利钱”是什么意思。

而她身旁的陆淮之却大为震惊,扭过头来难以置信地朝她看去,眼中燃起怒火。

那张放印的布帛是藏在那箱银锭箱底的,他是自己取银子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告诉玉湘,而玉湘是怎么知道的?

她还瞒着他,冒着他的名讳去取利钱?

玉湘见他这副表情,连忙开口问道:“什么利钱?我、奴婢不知道呀!”

那瘦高个却咬死了不放,又说:“那日她拿着凭证来取利钱,在我们东家院中见过她的有好几个人,就是她没错!还有!我身上带的凭证和信件上头都有你们家这位公子的署名,你们不是都看过了吗?就是他们这对狗男女,把我们诓骗到这里来!”

“胡言乱语!”陆淮之红着眼睛怒吼道,“明明就是她宁以卿自己去寻你们放的私印!”

宁以卿抬步迈进正厅,淡淡吩咐道:“去雅颂阁的书房,取少公子往日的墨宝。”

陆淮之往日的废稿、书册被取了几份来,与宁以卿的那些笔墨,又同那钱庄伙计带来的“凭据”和信件放到一起。

甚至不用去请什么精通书法之人来,只一眼,众人便能认得出来。

那些与钱庄联络来往的书信凭据之上的笔迹,同宁以卿的字迹毫无相似之处,却跟陆淮之的一模一样。

此事究竟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烈国公夫人重重一拍桌,怒斥道:“还不从实招来!”

“你跟宁以卿是一伙的?玉湘,我对你这么好,你骗我?”

陆淮之并不理会她的质问,只不断喃喃,似乎很是不能接受。

能拿到他笔迹并且加以临摹的人,除了玉湘,还能有谁?

所以那张放印的凭证,是不是一开始就是玉湘故意放在里头诱他发现的?

所以玉湘会冒充他的名义上门去取利钱?

就是为了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桩罪责,都强加到他的头上吗?

可是怎么可能?

那是他的玉湘,从小到大都爱慕于他的玉湘,早就与他私定终身,说过此生非他不嫁的玉湘!

她却帮着宁以卿,给他设了这个局?

玉湘到这一刻都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只看着陆淮之脸上对她的怀疑之色越来越深,直到变为厌恶、愤怒。

她惊慌失措地连连摇头,带着哭腔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淮之,你不能不信我!”

陆淮之愣怔在原地许久,似乎已然听不到厅堂上的人七嘴八舌在说些什么话了。

他的母亲死了。

明明该是最爱他的女人,背叛他。

他只是做了个鸳鸯交颈的美梦,一觉醒来,那梦中的旖旎和温热仿佛还在身上,可他却被捆着手站在这里,然后失去了一切。

不知为何,宁以卿的身影蓦地闯入他的视线,也就在那一瞬,他的双眼变得愈发猩红,面色也狰狞起来。

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他看向宁以卿身后不远处那有着锐利边缘的神兽摆件,然后卯足了力气,朝她重重冲撞过去。

众人皆是始料未及,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生在眼前,烈国公夫人站得最远,却第一时间冲过去想护住宁以卿,然而却压根没来得及。

宁以卿本就虚弱,此刻遭他这一撞击,脚下趔趄,整个人往后扑去。

映入眼帘的是那只瑞兽尖锐的头角,她心中惊慌,本能地闭上眼睛。

下一瞬,整个人的重心却忽然掉转。

感觉双脚离开了地面,然后她一睁开眼睛,闯进视线里的,是陆宴礼的脸。

他紧紧蹙着眉头,手上打横抱着宁以卿,反应迅速地抬脚朝陆淮之踹去,然后赶紧回头看她。

他的眸中是难得一见的惊慌和恐惧,连带着声音也有几分发颤。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