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简岩不置可否,请教沈睿徳:“她做噩梦了,我怎么说?”

沈睿徳脱口而出:“你问她是不是做亏心事了?”

简岩用眼神一指身后的营帐,让沈睿徳“滚”回去睡觉。真不能怪沈睿徳出馊主意。简岩只是没谈过恋爱而已,沈睿徳是谈一个,崩一个。

简岩翻回头看看他给谭芝茉的回复,他说她赚钱赚出罪恶感了,和沈睿徳说的“亏心事”也差不了多少。

对话停在谭芝茉的一句“哥哥英明”,简岩多多少少觉得不礼貌,回复了一句:「睡吧。」

附赠一段他拍摄的星空视频,时长五秒钟。

谭芝茉没有回复。

因为她睡着了……

等她看到星空视频时,天都亮了。看到第二秒,退出。一日之计在于晨,她宝贵的时间要用来做一套拉伸,榨一杯蔬果汁,以及浏览时尚界资讯。

上午,谭芝茉去谈了个“回锅”的合作。

对方是个初出茅庐的版画家。

半年前,谭芝茉提出做他的线下销售商,谈得七七八八了,有同行截胡,她被撂在了半道上。如今,他们的合作不达预期,版画家看谭芝茉势不可挡,要回头。谭芝茉不会说他见风使舵,大家都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区别只在于有人看得远,有人鼠目寸光。

抽成,谭芝茉也只比半年前提了百分之五,算不上趁火打劫。

版画家说她大气。

但谭芝茉只是觉得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和简岩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二人当初在她店里人情留一线,日后在恋综上好相见。

中午,谭芝茉被宋晓舒拉进一个微信群。

一共四个人,分别是宋晓舒、她、简岩,还有个微信名叫“你命由我不由你”,头像是一张艺术照,光影,四十五度角,能看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强人。

宋晓舒@谭芝茉和简岩,说节目组想趁热打铁,让二人做一场直播。

谭芝茉痛痛快快:「没问题。」

知名度是个好东西,不仅给她扩大了客源,还打开了货源,这一进一出地不就把店盘活了?

简岩:「我没时间。」

谭芝茉输入:她还没说哪天!

又一字字删除了。

谁让她孤掌难鸣?就算简岩耍大牌,她也不能硬碰硬。

宋晓舒:「哥,您争取协调协调。」

从始至终,“你命由我不由你”一言未发。

谭芝茉推测,她就是宋晓舒之前提过的领导。宋晓舒顶在前面,她坐镇。另外,简岩是她巴巴地求着来上节目的,至今还捧在手心里。

转天。

名为“热辣直播”的微信群里又多了一个人。

宋晓舒把男三拉了进来。

热度稍纵即逝,节目组不能在简岩一棵树上吊死,采用B计划,让男三和谭芝茉直播。在前四期节目中,谭芝茉和男三都是双箭头。就算二人的CP粉从数量到影响力都不值一提,能搅一搅浑水也是好的。

男三不介意做简岩的替补,即刻对流程。

谭芝茉在心里啧啧: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看看人家男三,以大局为重,你好我好大家好。再看看某人,还没怎么着呢,把自己当根葱了,这么能膨胀,怪不得胸肌大。

“你命由我不由你”第一次发话:「请无关人员离开。」

无关人员?

非简岩莫属!

简岩自从说了一句没时间之后,就一直潜水,也不知道这会儿在不在线,看没看见,能不能有自觉性。不过,不重要了。宋晓舒把简岩移出了群聊。

谭芝茉迫不及待给简岩发消息:「玩儿脱了吧?领导也不惯着你了吧?」

简岩在第一时间回复:「我不直播,是为了你好。」

谭芝茉:「Excuse me?」

简岩:「你觉得你的演技能达到网友的预期?」

谭芝茉难得翻个白眼:「哥哥看我直播记得刷礼物,多多益善。」

“热辣直播”最后定在了第五期节目播出时,除了谭芝茉和男三,还有开心果和男一——二人在节目中牵手,也是唯一一对至今在谈的。

节目组给四人找了家藏在山里仍赫赫有名的餐厅,包厢有两面玻璃墙,面朝漫山遍野的红叶,一边品美食、赏美景,一边陪网友们看节目。

这一期节目的标题是:CP大乱炖,真金怕不怕火炼?

总之,扑朔迷离就对了。

在餐厅的包厢里,一条长凳,四人坐一排,谭芝茉和开心果坐中间,男三和男一分列两边。

弹幕一条条令人应接不暇。

“简直了”的CP粉分两派。一派悲观主义,觉得自己嗑的CP要BE。另一派觉得男三是节目组放出来的烟雾弹,简岩现在越不露面,越不和谭芝茉有互动,越是给CP粉憋个大的。

恋综,厨房是兵家必争之地。

那天,开心果和男一有自己的二人世界,合力和一条活鱼搏斗。

另一边,谭芝茉在做沙拉,男二和男三是她的左膀右臂。终于,谭芝茉切了手。在此之前,谭芝茉一直不懂恋综怎么总有切手的桥段。

这下懂了。

她做个沙拉而已,真不用人打下手好吗?哼哈二将把光都给她挡没了好吗?冒了两滴血,他们簇拥着她去包扎,就差拨120了。

当时不觉得尴尬,如今坐在一块儿看节目,男三和谭芝茉大大方方地给网友们表演了一个脚趾抓地。

开心果和男一也吐槽个不停。

直播的气氛热烈而友好。

厨房里的大戏还没完。

谭芝茉被男二和男三带走后,简岩提了两个西瓜从外面回到别墅,大热天,口干舌燥,来厨房切西瓜。他看开心果和男一被一条活鱼压制,猜测是一种情趣,没插手。他再看案板和菜刀被占用,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烂摊子。

举手之劳,他把余下的十几颗圣女果对半切,放进了一旁的沙拉碗。

然后,他先切了一盘四方块的西瓜,扎了牙签,放在餐桌上,随便谁吃。

他自己不习惯用牙签吃西瓜,风卷残云般炫了几角,最后,把案板和菜刀收得利利落落,走人。

那天,谭芝茉以为帮她切圣女果的活雷锋是开心果和男一,如今看了节目才知道是简岩。

弹幕上一片尖叫:

——啊啊啊嗑死我了!

——啊啊啊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啊啊啊“简直了”甜虐风杀我!

甜虐风?

谭芝茉一脑门子问号:朋友们,我们看的是同一个节目吗?

好在有开心果和男一答疑解惑。

开心果:“茉茉,这瓜甜不甜?”

男一:“简岩太虐了!”

谭芝茉恍然大悟:甜的是她,被众星捧月。虐的是简岩,只有默默付出的份。

第五期节目过半,节目组和四位嘉宾都觉得这是一次锦上添花的直播。直到包厢门一开,门外站着工作人员和简岩。谭芝茉才把一个虾球放进嘴里,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定住。

其余三个嘉宾也纷纷意外于简岩的到来。

工作人员比划了一番。男一心领神会,说来了一位神秘嘉宾,抛梗给男三,问男三欢不欢迎。男三接梗接得好,脸一黑说不录了,不录了。

看直播的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男五来了?打起来,打起来!

男三问谭芝茉要一个台阶:“茉茉,你要不要象征性挽留我一下?”

谭芝茉词穷,笑眯眯地给男三夹了一筷子菜。

简岩不用台阶,也不用谁给他铺路,仗着步幅大,没让人觉得行色匆匆,人就到跟前了。

一条长凳。

开心果给简岩腾地方,往男一身边挪,也算给她和男一的CP粉发了波福利。

谭芝茉和开心果中间空出C位,简岩没坐,绕到男三这一侧。谭芝茉往里挪,男三跟着往里挪,简岩坐在了男三旁边。简岩来了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直播间人数飙升。

简岩对嘉宾们和网友们的说辞是有工作,来晚了。

谭芝茉暗暗炮轰:让你来,你不来!我们四个人能凑一桌麻将了,你来了?有工作,来晚了?就你有工作,我们都游手好闲?

男三是个文质彬彬的研究生,单和谭芝茉肩并肩时,郎才女貌,加上简岩,就像一家三口了。被夹在简岩和谭芝茉中间,满屏“简直了”的弹幕震耳欲聋,他汗流浃背,借口去洗手间,离席。

自然而然,简岩挪到谭芝茉旁边。

他早就来了,在隔壁包厢里看直播,看谭芝茉和男三谈笑风生,偶尔,还说句悄悄话。这个笨蛋,不知道网友们会说她养鱼吗?终于,他从刷刷的弹幕中看到一条说谭芝茉“海后”的。看吧!果不其然吧。

简岩要加入直播,节目组求之不得。

门一开,简岩看谭芝茉给男三夹菜,更觉得这个笨蛋无可救药。

开心果给他让出来的C位,他不是不能坐。他这个人虽然不高调,但也不介意万众瞩目。只是,他坐C位的话,拆不开谭芝茉和男三……

不如现在这样,让谭芝茉坐C位,左边是开心果,右边是他,没男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