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芝芝被捂住嘴巴,刚准备不开心,却忽而感到一丝奇异的香气溢入鼻尖,就好像她此前闻到过的,楚留香身上的郁金香气一样!
花芝芝心中警铃大作。
她当即便明白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张啸林接触过楚留香!
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楚留香在这里,张啸林也在这里,他们接触过也不奇怪。
不,不止是接触过!
花芝芝用力吸了吸鼻子,忽而发现,这里的郁金香气息,比楚留香此前指路帮她带着那些市民逃跑时,还要浓郁!
所以楚留香,就在这个房间里!
她这么想着,忽而用力咬了楚留香的手一下,把自己解放出来。
楚留香吃痛道:“你是属小狗的吗?”
他的手都能看到牙印了。
花芝芝不满道:“谁让你捂我的嘴巴!”
她原本想要质问谁是楚留香,但是又担心这样会打草惊蛇。毕竟她不知道楚留香有多少年的修为,相比硬碰硬,还是靠自己辨别比较好。
她方才一直和雷卷在一起,她知道雷卷身上绝对没有郁金香的味道,所以雷卷一定不是楚留香。至于张啸林,她此前和他遇到这么多次,都从来没有闻到过,所以张啸林也一定不是楚留香。
张啸林身上现在的香气,一定是被沾染的。
南宫灵,她已经听张啸林讲过他的身世了,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既然这样,这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有嫌疑。
无情和追命。
花芝芝立刻跑到追命面前,追命逗她道:“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了我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所以后悔刚刚的话,又决定和我一起走了?”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很随便的人。”追命摸着下巴道:“若是别人说什么,我都立刻答应,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但是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再答应你一次。”
无情已经听不下去了,道:“金剑,银剑,我们走。”
花芝芝才不理追命,只是趴在他身上,用力的吸着鼻子,但是她除了长途跋涉沾染的风沙,什么都闻不到。
那些沙砾被她吸入呼吸道,呛得她连忙捂住嘴巴打了三个喷嚏。
花芝芝瞪着他道:“你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沙子?”
追命笑道:“自然是为了防你这样到处闻的小狗。”
花芝芝道:“我才不是小狗!我是在找人!”
“找什么人需要用鼻子找?”追命好奇道。
花芝芝把追命方才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笑吟吟道:“若是你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所以她才不要理追命。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排除了追命是楚留香的嫌疑。她一转头,便看到金剑和银剑跟在无情身后,正要离开。
她飞身落在无情面前,冷声道:“不能走!”
金剑道:“不得无礼!”
银剑的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把精巧的银制小剑,闪着骇人的寒光。
无情道:“这位姑娘是我们的朋友,金剑银剑,不得无礼。”
银剑收回了他手中的精致小剑,和金剑齐声道:“是,公子。“
花芝芝见无情虽面色冷酷,说话的语气也有如寒冷的冰块一般,可是他讲话的内容却是在维护自己,不禁让她眨了眨眼睛,对这个冰块一样的公子多了几分改观。
她下意识放软了语气,道:“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你让我闻一闻,我就放你走!”
无情淡淡道:“好。”
花芝芝眨了眨眼睛,便向无情走去。
就在她刚走到无情身边的时候,铁剑从外面走来,他见公子他们许久不出来,故而来请示一下公子是不是另有安排。
谁知刚一进来,便见有陌生人要近身他们公子。
无情几乎不会和任何陌生人有这般近的距离,他跟随无情这几年,更加从来没有见过无情会和哪个女孩子有这样近的距离。
于是铁剑一瞬间便立刻扔出了手中的一个剑穗,想要让花芝芝后退,以免引起公子不悦。
但谁知,花芝芝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剑穗一绊,竟反而一时间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无情立刻接住她。
花芝芝摔在了无情腿上,她的手用力撑了一下无情的腿来帮助自己恢复平衡,然后才意识到无情既然坐轮椅,只怕腿上有伤,当即道:“抱歉……”
“无妨。”无情淡淡道:“我的腿没有知觉。”
铁剑见公子非但不反感这女孩的靠近,甚至于还这般温和的纵容对方坐在自己腿上,他脸上浮现出了几丝诧异,求助的看向他的金哥哥和银哥哥。
金剑和银剑对他吐吐舌头。
铁剑挠了挠头。
虽然无情这样讲,花芝芝也没有心安理得的继续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无情腿上。她从无情腿上爬起来,吸了吸鼻子,道:“谢谢你,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她后退两步,道:“你可以走了。”
怀里的温度忽而消失,竟莫名让他生出一丝怅然若失感。
这种感觉很陌生。
而一切陌生的感觉,无情都将它统称为错觉。
无情没有再与花芝芝讲话,而是对他的三个小剑童道:“叫铜剑一起,带上所有人犯,回神侯府。”
“是,公子。”三个小剑童道。
花芝芝闻了一圈,也找不到楚留香,她只得一脸难过的回到“张啸林”身边,拉着张啸林的手,把自己半个人都靠在张啸林手臂上。
楚留香摸着鼻子道:“你在找楚留香吗?”
花芝芝气馁道:“是啊。明明他应该就在这里,但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
她这么说着,又吸了吸鼻子。
说来奇怪,明明这种香气就萦绕在她身边,可是她去找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不去找的时候,这气息又偏偏一直折磨她。
花芝芝道:“你在哪里遇到楚留香的?”
楚留香悠然道:“说不定,我就是楚留香呢?”
花芝芝眨了眨眼睛,生气道:“你就算不想告诉我,也不应该编这种毫无理由的话来骗我呀。”
张啸林是一个好人,是她的朋友,楚留香是一朵坏花,是她的敌人,这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物!
楚留香无奈苦笑。
他似乎遇到了一个无法解答的悖论。
一个人,应该如何证明自己是自己呢?
花芝芝忽而换了个话题,拍手道:“既然现在所有的坏人都绳之以法了,是不是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楚留香笑道:“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个?”
花芝芝想了想,眼睛一亮,道:“知府!”
“不错。”楚留香道。
可是当他们回到杭州府衙的时候,却发现,知府已然死在了大堂之中。
无情道:“金儿,银儿,去找铁手。”
他早就安排了铁手盯紧无花,一方面是不想发生如同现在杀害人证的事情,另一方面是看无花有什么反应,寻求证据定无花的罪。
“是,公子。“金剑银剑道。
很快,铁手便来了。
铁手力大无穷,一双大眼睛很是有神,当他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能透过身体,盯着那人的灵魂。
可地上这人已然没有灵魂。
他看到知府的尸体,也是一惊。
“昨晚无花有什么动静?”无情问道。
铁手摇摇头,道:“他一直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一直到方才金剑银剑去接我的班,他依然在房间里。”
无情皱眉。
无花明明整晚都在房间里,为何知府还是死于非命?
追命去查看了一下尸身,然后道:“致命伤是插在腹中的匕首,死因是失血过多而死。而匕首就握在尸体的右手中。”
他耸耸肩膀,道:“看起来是畏罪自杀。”
无情喊来官府的衙役,冷冷道:“你们晚上不巡逻吗?知府死在大堂之中,竟然无人发现?”
那衙役额头上满是冷汗,连忙回答道:“我们平日里是要巡逻的。只是昨晚……”
“昨晚如何?”无情道。
那衙役道:“昨晚子时的时候,大人特意吩咐我们,说现在城内失踪案频发,要我们都去城中巡逻守卫,不必管府衙里的事。”
“这么说,你们大人遇害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府衙里?”无情道。
那衙役想了想,道:“府衙里还有一个人。”
“谁?”无情道。
“他的师爷。”那衙役回答道。
此话一出,追命脸色一变,叹息道:“这么看,倒不像是主动自杀了。“
无情道:“那个师爷,现在何处?”
“这,我们也不知道。”那衙役道:“我们早上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大人一个人躺在这里,身体都已经凉透了。至于师爷,已然不知所踪。”
“这个师爷叫什么名字?”无情追问道。
那衙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师爷的名字。他是这两个月才出现的。我只叫他师爷。”
“他刚来的时候,我倒是听大人和他对话时,喊过他顾公子。”另一个衙役道:“他好像还叫过他的名字,叫……”
又一个衙役接话道:“顾惜朝!不错,就是顾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