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百里簇景如此喜欢他是一件好事, 那样证明好感度差不多能刷到接近满值了。
但是看着他如此开心地仿佛拥有全世界的样子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拉着他这里看那里看的时候，裴苍衣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
这种愧疚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裴苍衣眸光动了动, 随后一笑, 宛如朗月清风般温和, “学会筑巢了？不错。”
百里簇景松了口气。
之前他因为裴苍衣到处找炉鼎这件事所以对炉鼎格外烦厌抗拒, 因此对于炉鼎的具体情况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连带着对双修秘籍也心生烦厌扔到一旁不再练。
但是他偶尔会拿出来学一学里面的姿势, 提高一下床第之间的乐趣以及如何能让裴苍衣更舒服更销魂，完全把这本秘籍当成了一个“幸福技术”指导手册。
而今日他无意中翻到了炉鼎属性介绍那一页，这才知道原来每个炉鼎都是有月圆期的。
炉鼎在月圆期的时候畏冷畏寒, 情绪不稳定, 需要进食，而且会变得十分得虚弱, 灵力受制。这几条几乎都能和裴苍衣对上号，百里簇景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裴苍衣虚弱不是因为什么魔气入体, 而是进入了月圆期。
而裴苍衣大概是因为别扭不自在的缘故并没有告诉他这一点, 还好他及时自己了解到了相关知识。
看完书之后百里簇景简直懊恼愧疚到了极点，裴苍衣进入月圆期了居然还被迫和处于魔化状态的自己野战, 怪不得会发那么高的烧……
百里簇景于是便一头扎了出去造房子，还捉了一族的桑蚕兽让他们吐丝……终于建造出来了一个颇为像样的家的模样。
而看裴苍衣的神情, 他似乎也是很喜欢这里的。
常言道，衣食饱暖思淫欲，尤其是和爱人一同待在自己亲自筑的爱巢里……不做点什么简直辜负这良辰美景。
而且据说炉鼎在月圆期的时候会格外的敏感, 甚至大部分的炉鼎会在这个时期格外的渴望与主人发生关系……百里簇景在双修秘籍中了解到这一点之后当即就十分地与裴苍衣试一试。
但是裴苍衣看起来除了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症状，不过也很有可能是他想要但是不说, 毕竟他性子十分的别扭，而且伪装能力格外突出。
说不定他一主动，裴苍衣就会半推半就的从了呢？
裴苍衣正在那里沉思些什么，忽然感觉有一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感觉，他一抬头就见百里簇景走过来，目光幽深，压迫感十足，“夜深了，该睡了……师父，不如我帮你宽衣吧？”
裴苍衣：“……”
狼果然改不了吃肉的本能。
干脆利落将扑过来想要抱住他的小狼崽拍开，裴苍衣凉凉道：“本君更喜欢自己睡。”转身进了密室。
百里簇景在把人掏出来和尊重他的意见之间来回摇摆了三圈，最终艰难地压下来自己的本能，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裴苍衣才刚好没几天，再忍忍……
……
虽说是密室，但是百里簇景怕他感觉憋得慌，因此还在密室中安了窗，窗外便是碧林玉湖，风吹成涟漪。
裴苍衣心中毕竟装了很多事，有些心绪不宁，因此没打坐一会儿便再度睁开了眸子。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月光如水般流泻而入，落了满地的清晖。
不远处湖水清澈荡漾，亮银浮动，风吹竹林沙沙作响，碧叶翻腾如海，如同浪潮一般。而天上月明千里，亿万星河奔涌而来。
这是在现代绝对看不到的美景。
他定定地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看了很久很久，眸光越来越复杂。
天上月，书中月。
剧中人，书中人。
但是现在天上的这轮明月，和现代并无二致，而书中的这些人也各个活灵活现，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有时候裴苍衣甚至都有些恍惚，越发分不清书中的世界与现实中的世界。
尤其是近些日子他的心渐渐开始动摇。
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不如就留下来，掩耳盗铃般一辈子生活在书里似乎也不错。但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他直接拍了回去。
他是属于现代的人，他在现代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与粉丝，他们需要他，而他也需要他们来维系与世间的真实羁绊，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属于真正的裴苍衣的归宿。
而在这里他只不过是扮演着苍梧君的角色而已，功力身份地位名号甚至命运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的。
其实他对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过归属感，始终只是冷静地旁观，游离于世间之外，看着书中的一个个人物走向自己命定的结局。
又像是上帝又像是过客。
而百里簇景是唯一一个能扰乱他情绪的人，同时也是裴苍衣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之处……
回首这两年多的时光，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这个红衣男子纠缠，不是互相算计就是互相猜忌，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猜忌算计到了最后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
而百里簇景明显也陷得很深，如同一个真正的处于热恋期的少年一般，想要把最好的东西全部献给他。
但是……
风渐止，湖面平静如镜面，天上的月亮映了下来，在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同样月亮，一样的饱满可爱，晕着淡淡的光芒。
但是再美再像，水中月也终究是假象。
镜花水月美就美在它虚幻飘渺，它脆弱精致，它只是倒影。
……
百里簇景发现，裴苍衣似乎在躲他。
具体表现就是懒得搭理他，经常把他当空气，然后自顾自地一打坐便是两三个时辰，好不容易收功起来了也不和他说话，要么是在看书，要么是四处转悠寻找出口。
百里簇景变着花样地哄他，又是烤鱼又是捉兔子或者是给他讲笑话都没把人哄过来。裴苍衣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无聊。”
又回去看自己的书，或者支使唤着他出去打猎。
到了夜间的时候还会独自回到密室之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直到第二天的时候才会出来。
有次百里簇景终于忍不住了，偷偷跑进了他的密室之中，瞬间一愣。
灵山界似乎离月亮格外的近，月华如同浪潮般一波波温柔地从窗外晕染进来。
而裴苍衣站在靠窗的位置，身上披了清冷月辉，他的面容在半明半暗间格外的动人心魄，一双略带清冷的凤眸也因为月光的晕染显得柔和了许多。
他一袭白衣站在满池月河中，神情看不真切。整个人清冷出尘到了极点，飘飘若云间逸仙，像是随时会乘风而去一般。
明明是美到了极致已成享受的画面，百里簇景却无端地有些不安，如此飘渺空灵的裴苍衣让他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慌，下意识地扑了上去，硬生生把裴苍衣扯进自己怀里，“裴苍衣，你在看什么？”
裴苍衣在他怀里动了动，“你进来做什么？”
“当然是怕你被河怪抓走了，这么好的师父万一被别人掳走了吃掉怎么办？”百里簇景笑眯眯地道。裴苍衣闲来无事地时候曾经给他讲过西游记的故事。
裴苍衣眸光闪了闪，“那我如果真的被抓走了吃掉怎么办？”
“那我就替你报仇，然后把你寻回来。”
“幼稚，被吃掉了还怎么寻回来？而且生死有命，我终究是会死的。”裴苍衣笑道。
“你不会死，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百里簇景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复生，踏平碧落黄泉，放出十万幽魂，将你的灵魂带回到我的身旁。没有人能把你我分开，就算是神明都不可以。你只能是我的。”
裴苍衣眸光动了动，随后错开眸子一笑，“那看来为师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才行。”
……
两人莫名其妙地冷战了三四天后百里簇景终于忍不住了，某天裴苍衣正在看书，忽然感觉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抬头一看正看到百里簇景猛然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抱住，“在看什么？”
裴苍衣给他亮了亮封面，上书悟道两个大字。
百里簇景一把将书抢过来，笑眯眯地道：“有人格物致知苦念经书而悟道，有人千帆过尽看遍世间百态后悟道，亦有人享遍世间极乐后忽然明白色欲皆为空而后悟道……师父前两种想必都试过了，今日我们就来试试第三种，徒儿与师父一起悟如何？”
裴苍衣第一次见到把求欢说得如此高大上的人。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裴苍衣毫不客气地直接将他推开，“少发情，滚开！”
百里簇景眸中闪过一抹阴翳，猛然扑上去将人一把抱住压在下方，那叫一个稳准狠。
“怎么，想要强来？”裴苍衣依旧是很镇定的样子，甚至唇边还勾起一抹笑，但是声音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或许强来是一种情趣，但是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做。
百里簇景瞬间拽回了理智，知道他恐怕是对上次的疯狂产生了阴影。
百里簇景眸光动了动，而后十分委屈地叹了口气，撒娇道：“师父……你都好几天不理我了，你难道不爱你的亲亲夫君了吗？”
裴苍衣：“……”
好乱的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