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房, 店小二离开时贴心地关好门。绣着孔雀的宽大屏风后,浴桶源源不断地冒着蒸气,少女局促地站在那, 手揪着衣袖,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她迟迟不动,苏玙翘着二郎腿坐在茶桌前, 唇角扬起, 明知故问:“灵渺,怎么了?”
“你……”她难以启齿地低了头, 缓了缓方道:“你不退避一二吗?”
“这有什么,你我皆为女子,我不会乱看的。再说了,这也是我的房间,我今晚是要歇在这的。”苏玙笑嘻嘻地看着她发红的俏脸。
一想到她今晚要歇在这,灵渺更不好意思了。有些事不懂还好, 一旦懂了就做不到初时心无旁骛。
还记得刚来到边城那会, 她满心想的全是讨好阿玙, 讨好她、跟着她, 日复一日, 在她身边学了很多。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怯让她窘迫地不敢动弹:“阿玙,你……”
苏玙喝了杯茶:“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我真得不看, 况且隔着屏风,能看到什么?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就让我在房间陪你可好?你沐浴, 我自己找事情玩,两不耽误。”
她说的恳切,灵渺低着头,难为情地松了口:“那你千万,千万不要乱看哦。”
“保证不看,你快忙吧。”苏玙退远了,捡了圆凳坐下,手上玩着腰间玉猫。
耐心听了片刻,确认她避开了,灵渺背过身颤着手解开了长裙束带。
苏玙支楞着耳朵,簌簌的声响传来,而后又是轻微水声蔓延开,想象着小姑娘已经迈进浴桶,她小心地扭过头,看着那道孔雀屏风,顾自发呆。
“阿喵,舒服吗?”
屏风后躲进浴桶的小姑娘身子微微下沉,脸红得一塌糊涂:“阿玙,你不要说话了。”真得好难为情,而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空气中的香味四散开来,卷着少女好闻的体香,苏玙坐在那心猿意马,感觉自己很奇怪,躲在不远处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拴住了她的心,让她百般惦记。
她摸了把鼻子,指腹染上了血渍,她惊了一跳,又不敢声张,羞耻地整个人要烧起来:“阿、阿喵,我去门口守着好了。”
她声音怪异,灵渺在放松的同时升起担忧:“阿玙,你没事吧?”
“没事……”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苏玙捂着鼻子:“你慢慢洗,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一声便可。”
关门声响起,料想她出去了,灵渺脊背放松,长发遮掩着皑皑白雪,她脸上红晕未褪,羞怯地抬起胳膊擦洗:“阿玙到底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
她怀揣着满肚子疑惑慢慢擦拭,指尖碰到柔软的部位,骄傲地挺了挺胸,心想:她的确是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
她悄悄地哼着小曲,对于未婚妻突然变得缠人这件事,感到隐秘的欢喜。
门外,苏玙鼻血止住,郁闷地揉了揉脸:“本来是想吓唬吓唬她,结果人没吓唬成,我先受不住了。”
让她承认想偷看小姑娘白嫩嫩的身子实在太难,苏玙蹲在门口静心沉思:“以前的我可不这样……莫非到了年纪,对美色感兴趣了?”
想不出所以然,她挫败地将头埋在胳膊,指望她的未婚妻动作快点,早点从房间出来理理她。
太阳渐渐升高,阿芝一行人举着木牌招摇过市,不过半天时间,盛京百姓都在议论‘樊治’是何许人也。
苏玙来京的信号过于高调,尤其她是相爷侄女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五公子听闻此事气得差点在自家房里闪了腰。
“苏玙来京了?她竟敢来?!”
“什么?爹爹说苏玙是苏相亲侄女?她来京了?”不等听完晏家主后续吩咐,晏术急慌慌地放下茶杯:“爹,苏玙在哪?”
“在平安客栈,先别急,爹有事吩……”
“家主。”一旁的管家小声打断容色深沉的男人:“公子已经跑了。”
“……”
晏家主脸色微僵。
平安客栈。
用过早饭,苏玙坐在床沿哄人睡觉,她手里捧着本书,同样的故事翻来覆去念了三遍,在念到‘世家小姐与人私奔,私奔路上发现情郎是个负心人’时,她摸着下巴,看着一脸兴味的少女:“阿喵,这故事好听吗?”
“还行。”
可看你的表情,根本不觉得是还行啊。苏玙没想到她爱听这么俗套的爱情故事,丢了话本子。
裹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突然问道:“阿玙,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私奔啊?”
苏玙一愣:“怎么可能一样?我是负心人吗?”
“不是呀。”可你是‘情郎’呀。
“那不就好了嘛。不是说困吗,你怎么还不睡?”
“哦……你看着我,我睡不着。就想听你说话。”
苏玙重新捡起话本:“那我再给你念一个故事你就睡?你不睡我也没法睡。”她打了个哈欠。
“好吧。”少女轻轻侧身:“那就最后一遍好了。”
总算哄得人睡下,苏玙盯着她姣好的容颜,没一会又看得怔住:“生得真好看。”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睫毛,指尖弄得痒痒的,就和她几次撩.拨,弄得自己心痒一样。
等了又等,苏玙褪了外衫、鞋袜,悄悄爬上床。
睡梦里被人抱住,在最初的不适后,少女反而依从着习惯投入身侧人怀里。悬在鼻尖的香气她很熟悉,会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没被推开,苏玙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晏术被守门的年轻人拦下,得知苏玙正在补眠,她垂头丧气地离开。走在街上恰好撞见小丫头驾着马车,马车前方插.着一杆苏字旗,她灵机一动,走上前询问。
得知这是苏玙身边的亲信,她很愉快地表达了想要加入的想法。多个人多份力,阿芝瞧她衣冠楚楚,点头答应。
队伍不断壮大,声势愈隆。
药童走在街上一眼看到木牌子上写着自家师父的名讳,他拿了药后急忙往家赶,推开门便是一声大吼:“师父!师父有人花重金找您治病!”
老大夫百忙之中抬起头:“人在何处?”
“平安客栈!”
一觉睡到日落黄昏,苏玙睁开眼,发现怀里的小姑娘早已醒来。迷糊中她笑着蹭了蹭小姑娘脸颊:“何时醒的?”
“不清楚,不过感觉已经很久了。”醒来发现被她抱着,她羞窘了好长时间。慢慢地竟也品过味来,阿玙大概是缠定她了。
“睡好了吗?”苏玙重新合上眼,打算再温存稍许。
“睡得很好。阿玙……”她稍微挣扎一番,苏玙松了揽在她腰间的手,眼里多了分清明:“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没有不喜欢。只是……阿玙最近很爱动手动脚,是……是想娶我了吗?”
娶妻什么的,苏玙搓了搓耳尖:“我没问题啊,你怎么想?”
“你真得愿意娶我吗?”
“为、为什么不愿?”苏玙被她‘看’得头昏脑热,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娶你…那、那不是早晚的事吗?”
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灵渺睫毛轻眨,紧张地吞.咽了口水:“我……我很愿……”
砰砰砰!
门外响起如鼓点一般的敲门声。
阿芝兴奋道:“家主?家主?人找到了!不止樊老大夫,盛京小半的世家子弟都在楼下等着呢!”
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苏玙气得险些当场炸毛,她看了眼容色娇艳的小未婚妻,欲.求不满地躺回去,她无精打采道:“阿喵刚才想说什么?”